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嫩草葳蕤的山岗,碧树环绕的山谷,轻风白云,绿水悠悠。
两道欢快的身影在山坡上纵情奔跃,像穿梭在林间的白鸽,清灵、俊逸。
远远的,一间竹屋坐落在花团锦簇的谷底水边,清凉的湖风静静拂过,转动着一架高大的水车,打起了一桶桶湖水浇在了屋前廊檐上,形成了一道清洌洌的水瀑,带来一股沁人心扉的凉意。
屋前立着一座小小的凉亭,粗陋的木柱,茅草铺就的亭顶,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却透着古拙的雅意。
“就在那里了!”山岗上,笑容温润,姿容秀雅的白衣少年驻足而立,深邃的潭眸无限依恋的望着谷中小屋,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
“可是,我们却不能下去!”又是一个白衣少年攀上了山岗,明净的凤目中露着几丝惫赖几分顽皮,却也有些惋惜,“爹会罚我们练功的!”
“娘会生气不理我们的!”
“唉——”苦恼的叹息声齐齐响起,两位少年一起转头望向了身后,“师傅,你可说好了要帮我们求情的啊!”
爽朗的大笑声响起,星眸绽放出熠熠的神采,蓝若贤一个纵身跃上了山岗,深深的凝望着前方幽声道:“放心,为师一定会为你们求情的!”
相互对视了一眼,贤淡淡弯起了嘴角:“太阳快下山了,他们一定会出来看日落的!”
嘴咧的老大,旭学着蓝若贤的样子摸了摸鼻子道:“师傅您自己下去吧!我们要先去看看楔——”
话音落,两个少年有些做贼心虚的齐齐一笑,转身向山谷另一侧纵去。
好笑的摇了摇头,蓝若贤转头道:“皇上,这两个小子还是不肯同您讲话吗?”
“哼!”冷哼一声登上了山岗,皇甫兰熙双眉紧皱愤然道:“自从朕跟他们说了以前的事,这两个小子就再也没跟朕说过一句话!”
“哈哈哈!”狂放的大笑声响起,蓝若贤懒懒的道:“想必是皇上身边的紫贵妃、丽嫔、静嫔还有什么什么嫔的,让那两个小子不以为然了吧!”
仰头大笑着,蓝若贤缓步向山下走去,却在刚走出两三步后便浑身一震猛的顿在了原地——
竹门开了,一道耀目的白色身影映入了众人的眼帘。
明净的凤目,宽广的额角,优雅的唇微微轻勾,如三月朗风般清和的笑意凝在俊美无俦的脸上,仿若岁月只在这里一闪而过,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他还是他,一如往昔的高贵俊逸,清雅出尘。
缓缓走下了竹阶,他转身张手,袍袖被风吹得飘飞翻舞,竟似欲乘风飞起一般,然而,他终于没有飞起而是稳稳的站在了地上。
因为一道清影随即穿出了竹门,淡雅的衣裙隔着水幕像一茎清丽的荷花,而温婉的笑面却似在山谷中盛开的幽兰。在廊下立了一立,她一跃跳下竹阶投入到了他的怀里,清淙与清婉的笑声交织在一起,如廊下的风铃响。
依在他的怀里,她仰头向他望去,夕阳的光芒映在了她的脸上,眼角光洁如昔,雾眸深邃悠远,只是笑容却多了几分成熟与婉约的风韵,仿佛一笑便能动摇天地,柔软心神。
抬手为她拢了拢耳边的发丝,他的额抵上了她的额,他的视线纠缠着她的视线,他低低说了句什么,她立刻莞尔一笑,欣然颔首,却不忘为他理了理衣襟。
二人携手向凉亭走去,夕阳的光晕将他们暖暖的包裹在中间,将二人的身影拖得老长老长,分不清彼此,像一座绵延的山脉。
“南歌,大皇兄!”低低的呼唤声响起,包含的情绪太复杂,仿佛将人生所有的感悟都包含在了这一句呼唤里,承载着所有的感情,惊喜、快乐、忧伤与欣羡!
只是并肩而坐、相互依偎的人儿却没有听见,他搂着她的腰,她靠着他的肩,他的目光温柔,她的笑容温暖,静静望着天边的夕阳,看它一点、一点的沉下了地平线。
天地间只剩下一片略带点银红色的浅白灰暗,那是夜幕降临前的征兆,一轮弯月显现在天边,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跑来了人间,这充满温情的人间。
凉亭中的人默默而坐,山岗上的人痴痴而立,他们看落日,他们看看落日的人!
他们享受静静相偎、默默相守的快乐,他们享受相互依偎的人给他们带来的震撼与快乐!
温软的歌声在夜幕下突然响起,他收紧了双臂将她拥入怀里,她回首一笑,抬手拢上了他的双臂,凤目清明,雾眸深沉,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彼此,便再也不会错过——
“这世上你最好看,眼神最让我心安,只有你跟我有关,其他的我都不管。全世界你最温暖,肩膀最让我心安,没有你我怎么办,答应我别再分散。这样恋着多喜欢,没有你我不太习惯,这样恋着多喜欢,没有你我多么孤单……”
豁然转身,蓝若贤迈开大步向山下走去,她的歌声在耳旁萦绕,能震撼心魂,“全世界你最温暖,肩膀最让我心安,没有你我怎么办,没有你我怎么办……答应我别再分散……”
合目长舒了一口气,皇甫兰熙无言的摆了摆手,大队人马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山岗,向山下退去。
脚步微微一顿,蓝若贤抬头望向了天上的弯月,红润的嘴角不羁的勾起,轻声道:“皇上,你的心愿得偿了吗?”
昂首阔步的自蓝若贤身边走过,皇甫兰熙面容沉静,双眸柔和,“朕,此生再无遗憾!”
转头,望向了一脸灿笑的蓝若贤,皇甫兰熙扬起嘴角笑了,笑的双眸晶亮,赛若星辰:“蓝若贤,或许朕该给你赐门婚事了!”
“免了!”敬谢不敏的摆了摆手,蓝若贤墨眉一皱,脸苦的厉害,“草民身份卑微,不劳皇上操心!”
“还是要的,朕总不能看着最好的朋友一世孤独!”
“草民宁愿孤独!”
“朕听说当年是你为皇城第一名媛写下了携春会的谜底,好像是什么‘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呵呵,皇上英明,那只是草民为她代写的,草民的心愿可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呢?你帮朕圆了一个心愿,朕也许你一个心愿!”
“一生一代——一个人!”
“蓝若贤!”
“皇上!”
“朕回去就为你赐婚!”
“如果抗旨有什么下场?”
“满门抄斩!”
“那草民自己衙了请皇上赐婚可以吗?”
“可以!”
“谢皇上!”
“期限为一年!”
“唉,皇上越来越精明了!”
“是你越来越无赖了!”
“呵呵,呵呵呵……”
“哼!——呵呵……”
“蓝若贤,朕今晚很高兴,十八年来第一次这么高兴!”
“草民也是!”
“要不要去喝点?”
“谢皇上赐酒!”
……
后山,两道慵懒的白色身影静静的倒卧在草丛间,一模一样的剑眉紧锁着,凤目与潭眸中皆盈满了深深的忧愁——
“你说爹会不会生气?”
“不知道,反正娘应该不会!”
“为什么?”
“拜托,他们两个都喜欢娘,所以娘应该不会太生气,反倒是爹——”
深长的叹息,同起同止。
“哎!楔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是什么,随口说说而已!”
“是不是那个给你送手帕的宫女?”
“咳咳咳,胡说什么?!”
“不是吗?”
“不是!”
“那她叫什么?”
“你还敢说!那个假装摔跤却摔进了你怀里的宫女好像叫楔!”
“胡说!她叫碧荷!”
“哇哈哈,你完了!你完了!你被丘比特的箭射中了……”
“你才被射中了呢!”
“哇哈哈……”
“嘁!楔!”
“碧荷!”
“楔楔楔……”
“碧荷碧荷碧荷~~~”
一颗流星倏而划过了天际,凉亭中相拥而坐的二人蓦地分开,欧南歌诧异的张大了眼,“我怎么好像听到贤儿和旭儿的声音了?”
微微一笑,皇甫兰玦立起了身,“我也好像听到了,他们怎么回来了?”
“回来了又不回家!”秀眉微蹙,欧南歌又气又好笑的嗔道。
“我们去找他们好不好?”抬手抚上了她的肩,皇甫兰玦低头笑问道。
“好是好,可是你的身子——”
“别担心,已经好多了!”将她拉入怀中,牵起她的双手环住了自己的腰,皇甫兰玦柔声道:“抱紧我,我们一起去找他们!”
“好!”将头埋入了他的胸膛,那么温暖而熟悉的港湾,如山一般伟岸,如海一般广阔。
提气纵起,向着那两道忘乎所以、嚎的越来越响的声音追随而去,一家人,也该团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