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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不同意呢,你会怎么做?”看着宇凝卿闪着泪光的眼色,宇凝芸肃然神情而问,她想知道她所期望的答案,却又不足一丝胜算。
宇凝卿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她亦明白皇姐内心的矛盾,她岂会舍得看着自己如此痛苦?可谁让自己爱上的人是轩辕琅,又是谁让轩辕琅就是辽鸢帝,这相系的身份注定要与东蓠对立,可宇凝卿已在柔盾中挣扎过了,然皇姐的提醒,又让她在羁绊与仇恨中进退两难,“对不起,皇姐,请成全卿儿。”
宇凝芸内心纠结难耐,颓然的合上眼帘,她想成全宇凝卿,可又忘不了辽鸢带给她的痛与伤害,也许当初真不该跟了司马晨来到这里,若是回到东蓠,便不会让这些弃之不掉的痴与怨纠缠不清了,一声浅叹,宇凝芸说:“你好好休息,我晚点儿再来看你。”她得赶紧离开,不然对着这样的宇凝卿,她的内心会更加难过。
宇凝芸离开后不久,有侍婢进来侍候宇凝卿用了些粥食,她没有拒绝,一碗暖胃的姜丝瘦肉粥,让宇凝卿柔弱的身子添了几分力气。
静静的靠在床榻上,天姿惟美的玉颜不见半分情绪,若不是那双云凉澈目偶尔轻眨睫羽,便是一幅倾世古画,无价可计,墨丝散落在胸前,却并不绫乱,淡淡的眸色,轻然的转向一边。
半敞窗扉,随风轻晃于视线,庭院中那几株腊梅的落红若隐若现,不少枯枝条已有了春的迹象,缭绕着透过窗棂的淡淡眸光,与之一起回忆这段时间的飘零命运。
无数个夜晚,合眸半寐间,她曾摒弃所有逆境,幻想轩辕琅就在身边,享受他带给自己的一幕幕浸人心脾的爱恋,没有悲伤,没有彷徨,更不会错过途中任何风景,只是安静的望着彼此,倾心付出,用心感受,在一山花烂漫处,坐看明月浮云。
梦境的美好,如散落在雪夜里耀眼的月光,颗颗粒粒,牵动着双方的命运,不愿醒来,那云淡风清般的惬意,醺人欲醉。现实却损灭易碎,终是无法逃避。
他温柔的说:“你可以记得我对你的残忍与伤害,但对你的好却不一定要记得。”
他温柔的说:“卿儿,就算此生我负尽天下,也决不会负你。”
宇凝卿轻轻的笑了,伴随着落过颜颊那两行清盈的泪水,仿佛是两股涌入心田暖流,瞬间被那层熟悉的温柔气息缭绕包围,他就在身边,从未与她分开过。
暮色渐渐在窗棂处染了一层薄韵,投入室中的光线亦黯阴了几分,随着无垠的天际愈来愈暗,驸马府亦是愈来愈热闹了。
宇泽成踏入室中时,宇凝卿正坐在梳妆台前对镜添妆,他并未立即打扰宇凝卿,而宇凝卿虽从菱镜中见到那伫停在珍珠帘外的身影,亦没停下手中动作,继续绾着青丝,梳着逸顺于胸前的丝发。
宇凝卿的发丝向来打理得很简单,通常绾上几缕于发顶或是一侧,拿根流苏簪子固定即可,她最喜欢的头饰品,就是在绾发间携入一朵白茉莉,无须多少刻意修饰,就将她的气质称托得洁白无暇。
父王与母后固然是人中龙凤,然而他这几个兄弟姐妹无不又胜出一重,那文微公主不就看上自己英俊的容貌而答应跟自己婚配的么?宇泽成凝视着那菱镜中姿容最出众的妹妹,亦不能不感叹这世间竟有此倾尽凡尘的绝色。
也许她并不该出生于世,她的出现只会让天下男人思之觊觎,就若冷情如辽鸢帝又如何,还不一样禁不住美色诱惑,甘愿为她倾身犯险,趋之若附。更或许她生来就是场悲剧,注定要为自己的霸业贡献灵魂与躯体。
她是自己的亲妹妹,这便是上苍对他欲望的另一种帮助与恩赐。
室中的两人,仿佛在享受对话前的静谧,然谁也不愿先开口,一个站着,一个拿着篦梳自顾继续。
宇凝卿虽无视来人,可眸角的余光还是能清晰的见到菱镜中反射出来的人,北仓王室的喜服与东蓠王室的喜服迥异,可穿上喜服的宇泽成,的确光彩照人,英俊非凡,宇凝卿一点儿也不奇怪文微公主会看上宇泽成,在几个哥哥中,宇泽成的外貌最为耀眼,她总是听母后讲起,说那位大人有意将自己的女儿送到太子府去。
“弃下你的新娘与宾客,却来到妹妹房里,你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欠妥么?”宇凝卿捋过一丝发,纤指顺着篦梳滑下,没有温度的触感,亦如她此时淡淡的眸色,轻若羽,凉如霜。
宇凝卿再没有言语,宇泽成也不打算在此浪费时间,此番到此,他有他的目的,当然,亦不能摒下他的新娘不理,而宾客则是他最重要的,抬手撩开珠帘,清脆的撞碰声立即在室中荡开,动声的音色缭绕于耳,甚至透过窗棂溢出窗外。
“新娘不能不理,宾客更是至关重要,至于妹妹嘛,也不能晾在一边呀。”在宇凝卿面前,宇泽成没必要隐藏自己,他必须要让宇凝卿明白他的目的与手段,方能让宇凝卿懂得自己的处境与作用,如果她有一丝寓意不明,则会影响到他的计划。
“我答应之事,绝不会反悔,更不用你来提醒。”宇凝卿淡薄的声色响起,透着浓浓的嘲弄意味,搁下篦梳于台,眸色微抬,一脸的平静看不出情绪,可宇泽成应该能感受到她潜意识里透露的厌恶与不满。
宇泽成阴阴的勾起弧度,上扬的笑满意宇凝卿此时展露的态度,然而亦明白她突兀这么道出一句的用意,看来她以为自己到此的目的是来提醒她有关今夜与梁子俊圆房之事,此事固然让他怀疑,却也不敢轻易判定宇凝卿的用心,“你误会了,你既是有证明自己不会通敌叛亲之心,王兄又怎会不成全你。”
宇凝卿糊涂了,如此一来,宇泽成到底寓意何来?松下捋发的手搁自膝盖,斜过身子看了一眼宇泽成,很快又将目光移开,“那你来干什么?”
宇泽成没有立即言语,又是毫无掬谨的落坐在桌台边,天色已愈来愈暗,有侍婢进到室中掌灯,待室中一片通亮后,宇泽成方作势随意的言道:“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件喜事,可这喜事却不是关于你,而是关于我们皇姐的。”
宇泽成的话不禁让宇凝卿的心没来由的一跳,揣测不透宇泽成的用意,事关皇姐,宇凝卿不得不面向他重视起来,因为从未听皇姐说及,宇凝卿没有任何心里准备,只是看着宇泽成一脸的笑,只不过那笑令人不安,似乎隐藏了很多算计。
宇凝卿虽不作声,可宇泽成知道她对自己的话上心了,否则不会露出如此凝重的表情,看来自己这个哥哥在她心里还真是糟糕得可以,不过有什么关系,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些,抖抖微褶的袍袖,宇泽成继续言道:“可还记得昨日我来看你时身边站的那个人?”
烛火在桌台上椅,影影绰绰的光芒覆盖在夜暮之上,宇凝卿看着宇泽成的视线没有变,只是那烛火四溢的光芒照得宇泽成英俊的俊廓添了几分诡异之色,只是那层薄薄的昏黄光晕,宇凝卿徒然觉得自己从来都不认识这个人,拔开他虚伪的笼罩,此时眼前的宇泽成,才是自己真正的王兄。
宇凝卿记得有这么个人,但印象却是模糊得可以忽视,然而宇泽成提及,他口中的喜事自然与那人有干。
宇泽成并不责怪宇凝卿缄默无声的反应,此时她的脑子里除了轩辕琅外,根本装不下别的男人,想到轩辕琅,宇泽成的眸色骤冷,仿佛看着宇凝卿就像见到轩辕琅一样,深深的吸口气,平定一下心绪,接着说:“他是西召的护国将军林栋,此番随西召使臣一起到北仓来恭贺我与文微公主大婚,说来也是缘份,那林栋林将军自从第一眼见皇姐开始,便有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念想,我想皇姐大难不死,也该是上苍赐于她这段缘份。”
他害死了玉郎哥,这会儿居然还有心替皇姐作媒?宇凝卿胸口堵着一腔怨气,迅速沉眉冷眸,薄唇轻启,“你胡说什么,你又不是不知皇姐心系玉郎哥,尽管他死了,可皇姐对玉郎哥的心自死至终都没变过。”
“可玉郎已经死去很久了,当初她要是真死了还好,如今天意让她活下来,难道你想看到皇姐孤零零的过一辈子不成?”
宇泽成的话让宇凝卿一时无语,他说得在理,可最终还得看皇姐的心意,宇凝卿有些疑惑宇泽成为何偏偏将此事告诉自己,吃不准他打什么主意,只有问:“那是皇姐的事情,我想再怎么也轮不到你来操心。”
“啊,你说得不对,我真是还得操操心。”宇泽成突然一声感叹,声色一顿后,作势随意的瞟了一眼宇凝卿,继续说道:“你还不知道那林栋林将军已是有妻室之人,且府中妾侍成群,据说他每年都会换一批妾侍,不过皇姐若是嫁过去,虽是二房夫人,应该不会遭受到如同他人一般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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