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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凝宫今日比平时安静得多,只有一间房中传出一连串打砸东西的声音,却是摩碣今日替敦乎儿出头不成反被对方轻易击倒,小魔王何时出过这等洋相,也不顾身上伤痛,也不回仰星宫,一溜烟跑到云姬这里便将自己反锁在屋中大发脾气。
云姬好不容易盼到儿子跑回来,不想却是这副光景,等到凰急匆匆来寻他,云姬才知道事情原委,心叹摩碣越来越大,身中血咒之事终究快瞒不住,童年的无忧时光恐怕已成过去。
摩碣将自己反锁在房中,任两人千般劝哄安慰,总是不理,只一味地砸东西撒气。就这样不吃不喝,一直闹到夜间方才静下。摩碣坐在一片狼籍的地上懊恼不已,一恍惚间,耳边竟突然风声锐起!蓦地回过神来,不由目瞪口呆,但见眼前事物大变,自己竟然已置身房外,此刻正不知被什么抓住向天上疾飞!
劲风冷迫,去势迅猛,脚下紫凝宫形貌越来越小,渐渐整个渊裂城尽收眼底,摩碣被带着冲过一片紫霞,犹自不停,心道:“别是一只大鸟吧,这是要抓我去当晚餐么?”一念及此,方才想起挣扎,不想却是徒劳,自己连对方什么样子都看不清楚。
眼角处一片黑幽幽的林树眨眼倒飞而尽,接着周身大亮,一片星海撞入眼中。摩碣认得,这是来到瞻星崖顶啦,以前自己老缠着凰带自己来看星星,很是熟悉。
此刻自己方才停下,衣领一松,被扔在祭台之上。摩碣被摔得痛了,爬起来就要大骂,话到嘴边,便张大嘴巴吐不出来——面前却是赤澜纵傲然而立,静静地看着他。
摩碣见了,突觉满腹委屈,撅着嘴道:“大祭司教我的术法不管用,我要跟父王学厉害的术法!”
“胡说!”赤澜纵道,“我幻时所学,也是从仰星宫所出,你倒敢嫌不好!”
摩碣仰着头,眼中快要流出泪来:“那怎么我学了这么多,连一个外族小子都打不过?”
赤澜纵不语,伸手将摩碣抱起,让他坐在自己肩头,然后带他来到祭台边上,观望着那一片星海。摩碣刚要说话,赤澜纵递过来一块点心,淡淡地道:“吃!”摩碣接过,默默地咬了一小口,却哪里还吃得出滋味?只见父王静静地望着那一片星海,眼中平素的威严淡去,变幻出少有的色彩。
“碣,咱们魔族的起源,想必大祭司跟你讲过。”良久,赤澜纵终于开口,“眼前这一颗颗星,是等待轮回的灵,流星降落到地上,便生出我魔族族人。而我们死后,又将化作流星回归夜空,等待下一世轮回。”
摩碣默默地点点头,赤澜纵接着道:“群星有明有暗,光芒越亮,降世时所带灵力便越强!灵力强盛,便可将术法发挥出绝大威力。大祭司所教术法,均由我族先人千锤百炼而来,玄妙无可挑剔。你用之无效,只因灵力太弱!”
摩碣听了,指着远远一颗光芒惨淡的星道:“我以前就是那个样子吧?”
“不!”赤澜纵目视着正前方一颗又大又亮的星:“你出生时的光芒简直令人不敢逼视,比这颗还要好!”
“那为什么我的灵力这么弱?”
“你学的术法不少,是不是每次在使用之前,脑中呈现出一种境界,而使出来,便走了样,不及所想十分之一?”
“对,对,对!”摩碣连连点头,“尤其是最近刚学的几个,老感觉有力气使不上!”
“不错,你身负纯然灵力,只不过被封印住,使不出来!”
“被……封印?”摩碣第一次听说,原来自己是与常人不一样的!
“有件事,该告诉你了!”赤澜纵道,“你额头上的印记,出生之前本被大祭司选中一个星符,后来不得已,只好用了这三道血印!”
摩碣摸着额头:“为什么用它?”
“你出生之日,有一绝世异类降世,是他的手下用邪咒攻击了你,留下这三道血痕,后来才让隐弱改作印记!这三道血印便是三道禁制,将你的灵力牢牢封在体内,是以你发挥不出!”
“可恶!那绝世异类是谁?为何要攻击于我?”
“只因他感应到你身上灵力对他的威胁,所以才对你下此毒手!他的名字叫幽葬,关于他的记载,你去仰星宫查看典籍便知。”赤澜纵扭头看着摩碣的眼睛,字字沉重地道,“你记住,幽葬将是你一生的大敌!”
“幽葬!”摩碣默念了几遍,只觉得这个名字好生熟悉,仔细想一想,却是第一次听说。
赤澜纵在面前布出一副幻象,道:“当日你被血咒封印的情景,事后被大祭司用幻术回忆记录下来,现在该是让你看的时候了。”
摩碣看了,方才知道自己竟有这样不凡的经历,咬牙道:“幽葬害我不浅!父王,我以后不会一直这样,空有一身灵力吧?”
赤澜纵不说话,突然将摩碣揪住,一把向崖下扔去。“啊!”摩碣惊叫着,怎么也想不到父王会这样做,自己御空的本领远远不成,现在下去岂不要摔死?但觉身子急速下坠,越来越快,双手乱抓乱舞着,却什么也抓不住。猛然间面前紫气腾腾,要撞入那层厚厚霞层之中。
霞层之下便是王城,若摔到底,恐怕会摔成一团肉酱!冷风好似从心底掼入头顶,摩碣此刻脑中一片空白,也不知如何,惊急之余,所学幻术招式身法在一瞬间融成一体,从体内激出……
摩碣早已闭上眼睛不敢再看,良久,觉得自己的身子平平趴在那里不动,似是已经停下。悄然睁开眼睛,但见周身被紫霞包裹,身下霞层好似凝成一团,将自己托在那里。
外面,赤澜纵的声音传了进来:“你以前爱将霞气幻化成恶兽吓人,往往被人一吹便散,几曾凝聚得如今日这般厚重,能将自己托住?”
“父王,我……我明白了!”摩碣颤声喊着,小心翼翼地不敢挪动分毫,生怕一不小心掉了下去,“快,快拉我上去!”
赤澜纵大袖一摆,便将摩碣带回身边。摩碣喘着粗气,惊魂甫定地看着下面:“可也不能老是这样,有没有别的办法?”
“以前隐弱说过,要以药浴之法激出你体内潜能。只是那样,未免太慢!”赤澜纵停了一会儿,忽然道:“你母后的生日快到了吧?”
“嗯!”摩碣点点头,不知道父王为何会问这个。
“冥海深处的寒泥,养颜极佳,你若能采一些来送给你母后作礼物,她必定高兴得很!”赤澜纵道,“只是入海越深,身上所受压力越大,千米之底,连钢甲都会被压碎。间中还要一直闭息,躲避海兽攻击,能不能采到更深处的寒泥,便看你了!”
“啊?……”不待摩碣讶完,赤澜纵早已携着他身化流光,奔着那茫茫冥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