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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侯门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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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盈侯乃是世袭之位,因其祖有开国之功,在本朝开元之时便设,一直沿袭至今,虽然手中权柄不重,却是位极尊赫。这侯府建得极是华丽,院深门阔,气势庄严。此时夜已渐深,城中居民多已沉睡,侯府周围笼着一片近乎狰狞的寂静。摩碣远远地便觉出一股死意,也不从大门而入,径直飞身至府院内落下。

府内灯火通明,凰甫一落地,略略一看,立时便惊叫出声。摩碣看见前面不远的长廊拐角处,倒仰着一个青年和一个小女孩的两具尸体,两人双目大张,扭曲的面孔上俱是七孔流血,奇怪的是,那小女孩犹自拉着那青年的手,看情形好像是在毫无征兆之下突然暴毙!

摩碣上前细细看了那两具尸体,见他们身上并无伤口,也不像是受到何种内创,而且无中毒迹象,依他在仰星宫中博览所识,这两人倒像是受了什么恶毒的诅咒一般。凰不忍再看两人惨状,鼻间一酸,眼角中已不由噙出泪来。摩碣见了,便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带她跃出府外,劝她先回宫去,向大祭司说明情况,自己则返回与闲邺去府中其他地方察看。

府内略显诡异的灯火下,一副副扭曲流血的面孔在不同的地方映照出来,这些人的死状与前面两具尸体相同,而且死时都是在干着各自的事情,根本不知将要大祸临头。摩碣越看越是心惊:究竟是谁,用了何种可怖的手法,能在悄无声息下结束这么多条性命?!

摩碣与闲邺并列走着,见不到其面纱后作何表情。这时忽有一阵细微声响从前面不远的厅内传出。

“谁!”闲邺突然发出一声暴喝,身形一晃,已堵住大厅门口。摩碣也立时跟了上去,就见堂正中的椅上坐着一个锦袍男子,七窍流血,死状比其他人更见惨烈,正是风盈侯。堂下却是站着一名白袍男子,背对两人,静静地望着风盈侯不语。

摩碣见到那人背影,忽道:“迦葵!?”

那人长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转过身来,目中满是忧忿之色,正是迦葵。

摩碣疑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占星得知此处将有殒命之灾,是以赶来,本企盼可以阻止,却不料终是来得晚了!”迦葵说着,目光停留在闲邺的面纱上,双眉紧紧皱到一处,神色间颇是古怪。

闲邺冷冷地道:“原来是迦葵先生,久仰了!不知你可曾见到那凶手么?”

迦葵缓缓地摇摇头,却听闲邺道:“久闻先生所占之下,几可无所不知。却不知先生可算出那凶手是谁,或者那凶手的动向了么?”

迦葵又是摇头不语,只把双眉皱得更紧。

“哼!”闲邺冷笑道,“在下先前倒是测算出,那凶星其后该当在这些亡者附近,先生想必已在此久矣,该不会——你就是那凶手吧!”

迦葵闻言,目中蓦地迸出两道冷芒,道:“眼下与这些亡者在一起的,也有你吧!”

“哼!”闲邺冷哼一声,甩袖不言。

摩碣觉出两人之间气氛异常,想必是因异宗占星师之间生来的嫌隙所至,不过他也对迦葵在此出现也有些怀疑,当下问道:“你们两位可看出这些人死于何因么?”

“不知!”闲邺断然道。

“我也不知!”迦葵叹道,“小魔子,想必你是在怀疑我吧!”

摩碣实言道:“不错。先生出现于此,虽有理由,却终是一面之辞,不能不让人怀疑。先生可能证明自己确然无嫌么?”

“不能!”迦葵叹道,“不过小魔子请仔细看风盈侯,他与外面那些人的死状可有何不同么?”

摩碣闻言,细向风盈侯看去,就见他目张欲裂,耳眼中血迹未干,比之外面那些尸体上的血痕,颜色明显要鲜艳一些,看来他应当是这全府中最后死去的一个。再细观察,就见风盈侯钢牙紧咬,虽是坐于椅上,身子却是略向前倾,右手紧紧地扣在椅子的扶手上,好似要遏力去做什么一般。

摩碣见了,恍然道:“这风盈侯并不是瞬间亡命,在死前竟有过挣扎!”说着走上前,去移风盈侯的右手。

风盈侯五指入木三分,摩碣用足力道,一下掰开,扶手上一些痕迹映入眼帘。便在此时,忽有一股莫可名状的煞气从后猛然袭来,摩碣背上寒意电窜,汗毛尽竖,疾凝聚灵力,一面如电般疾转过身。

眼角却见闲邺与迦葵两人依旧静静地站在原地,看去并无任何异动,而那股突如其来的诡异煞气,竟似曾未有过一般,也在他回身的一刹,凭空烟消!摩碣心房犹自疾跳,却见面前两人倒似乎并未感到丝毫异样,迦葵有些担心地看着自己,仿佛对自己突然的反应怔住,闲邺的面纱也轻轻一抖。摩碣不由大觉惊异,莫不是错觉?又或者方才那股诡秘煞气——便是使这全府人毙命的因由么!

如果这附近还有第四个人的话,凭他们三个,不可能察觉不到!摩碣定下心来,暗暗向四处察看一圈,只隐隐觉得周围的空气有些怪异,却终究没察觉任何痕迹,良久,摩碣方缓缓地回过身去,这一次却是平静如常。摩碣看了一下扶手上的痕迹,伸手将那一片木层揭下,收入袖中,回身道:“此间颇有些不对劲,还是早早离去吧!这件事,我会慢慢察明!”说罢朝两人看了一眼,当先离去了。

摩碣匆匆赶回仰星宫,见凰已焦急地在宫外等他。两人一道进入宫中,宫顶的星穹上投下淡淡的莹白光柱中,大祭司盘坐在那里,示意两人过去。摩碣在大祭司对面坐下,便把所见细述一遍,问道:“那些人的死状太过怪异,师父可知他们究竟是中了什么邪术?”

大祭司长眉低垂,叹道:“听你所说,那凶手所为确实凶邪异常。天下术法之中,能起到这般恶效的,恐怕非绝毒的诅咒不能!”

“那弟子惊觉的那股乍现乍失的煞气,也是诅咒么?”摩碣问道。

大祭司摇头道:“这种异状,却是从未听闻过。当时你身边可是有什么人?”

“当时弟子身边只有两人,便是日前在星弈赛中胜出的迦葵与合星占者闲邺!不过弟子见他们既未有过异动,也都不曾感到那股诡异煞气!莫不是,有幽灵在作祟么?”

“那倒不会,幽灵其实便是灵体,我族边境上的战魂,便是幽灵的一种,它虽轻盈飘忽,用肉眼却是不难发觉。”大祭司道,“这种怪异现象,只怕是另有隐情!”

“或许只是弟子的错觉吧,且不去想它!师父,除此之外,弟子还发现……”摩碣似有些犹豫,缓缓地从袖中拿出一叶木片,正是从风盈侯死时手下的椅上揭下来的,递给大祭司,道:“全府上下,唯有风盈侯本人死前有过挣扎,想是在毙命前的一瞬,在椅上遏力刻下了这句话!”

摩碣看着那木片上的痕迹,那是极为潦乱的八个字,皱眉念道:“——渊裂诅咒,末路王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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