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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惊天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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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今生,荆棘多少,更经多少风雨?哪堪寂寞江湖路,饮尽无限孤独。天若许,谁不念、功成名就人归去?问天不语。便剑倚天涯,刀断狂浪,人履薄冰处。

相思债,弱水三千不苦,痴情几家儿女。千金一诺君知否?劫难死生同渡。剥极复。参大道,狼心侠义传千古。放棹江浦。任笑傲烟霞,琴箫和鸣,酒罢练裳舞。

----白马非马·调寄《摸鱼儿》

风如刀,雨如剑,雷电交加,刺骨沏心。

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在垃圾堆中找到了一块将近发臭,虫子蠕动的牛肉,他小心翼翼地剔去虫子,然后用雨水清洗干净。对于好几天没吃过东西的他,这该是一顿丰盛的晚餐了。

他昂头望着手中提着的牛肉,那块肉在风中椅,似乎就在向他挑战:你不敢吃我!他看得口水直流,可就是不敢吃。不能说是嫌脏不敢吃,而是不忍心吃,他想起了重病在床的爷爷。

曾记得爷爷提起,七八年前,也就象这样雷电交加的夜晚,爷爷亲手将他抱回抚养,他本来是被人遗弃的婴儿,如果没有爷爷,他根本就没法活到现在,爷爷也好长时间没吃过东西了,自从去年带他出去觅食,被人毒打一顿,现在重病在床,比自己更需要这块牛肉。

自小在磨难中长大的他,虽然只有七八岁,但心智比平常人要成熟得多。

好冷!那些只剩下稀稀落落几条碎布的“衣服”,根本不足以帮他衔寒。

“我该回家去了,爷爷还在等我回去呢!”他打着冷战,浑身发抖,咬紧牙关,自言自语地说。

家不是家,只是一间座落在荒葬岗旁的破旧草屋而已,听说还是很久很久以前守墓的人留下的,年久荒废,在这暴风骤雨中椅不定,随时有倒塌的危险。

门也不算是门,而是用一块块捡来的破布拼凑而成的一布帘,难以挡住这风雨的袭击。

屋子里烛光残暗,静悄悄,只有风雨的声音。

往日回来,远远就能听到爷爷的咳嗽声,今天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呢?

兴许是爷爷累了,睡着了吧!他想。

他怕吵醒爷爷,将牛肉揣入怀中,天真的想以他的体温将牛肉取暖,等下可以给爷爷吃。

他蹑手蹑脚地掀起布帘,慢慢走近床边。爷爷果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满脸安详。他嘻嘻一笑,本来每次回来,都习惯和爷爷闹上一闹,挠挠爷爷的腋窝,爷俩为捡回的胜利果实庆祝一番,可他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去,手是湿的,而且在刚才捡食时不小心划破了,流出了血,他可不能让爷爷看到了为他担心。

他只有静静地站在床前,等着爷爷醒来。

爷爷的一只手露在已经发霉的破被子外面了,骨瘦如柴,冰冷的手。

他轻轻将爷爷的手放进被窝里,继续等候爷爷醒来。

时间,一点一点从指缝间消逝…

可是,爷爷始终还没醒来。

饥饿,寒冷,双腿麻木,几次将牛肉送到嘴边,他还是忍住了。

“不行,爷爷那么疼我,我怎么能自己吃了呢!再等一会,爷爷就醒来了,那时,我们就可以一起吃了。”

再等…他终于忍不住了。

“爷爷…爷爷…”他轻轻叫着。

没有回答,他大声叫起来。

爷爷仍是一动不动躺着。

他使劲地抱起爷爷的身体,已经冰冷而僵硬,他顿时明白过来!

“爷爷……爷爷……”

声音响遏九霄,电闪雷鸣,仿佛天地也为之一暗。

瘦小的双手,抱着眼前这位与自七八年来相依为命的爷爷,竟然就这样离他而去,又想想自己以后将孤零零一个人到处流浪,再也没有人陪,孝不由悲从中来,失声痛哭起来。

打从他懂事到现在,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遭受多大的侮辱,无论怎样忍饥受饿,只要有爷爷的目光注视着他,他都坚强地挺过去了,他记得他从来没哭过,可是这次不一样,他至亲的亲人已经永远闭上了眼睛,于是,他索性将七八年内忍积在心里的委屈进入一次重重的发泄,任由泪水泛滥,流淌到地上,与从外面流进来的雨水交织成一片。

直到他哭得累了,竟抱着爷爷的尸体,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一阵强风卷起布帘吹了进来,好冷的风,竟然将他从沉睡中冻醒。

什么声音?先天俱来的极灵敏的耳朵,他听到了一些不易听辩的声音。

那不只是风吹雨打的声音,风雨声中,隐约还有杂碎的脚步声,正朝这废屋而来。

“龙四,你确定咱们王爷要的东西就在这里吗?”

“老大,那是千真万确的,骗你都不敢,我要是连王爷都敢骗,那不是嫌自己活得不耐烦了!”

说话的声音虽然有风雨声掩盖,但都是字字入耳。

这么大的风雨,竟有人来这里,他们要找什么?孝不由感到奇怪,止住哭声,拭去泪花,仔细倾听。

“那也是,要是消息有假,你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王爷搬。”

脚步声渐渐临近屋前,孝本

来想躲避起来,但又舍不得离开爷爷,见了两个人进来,不禁吓了一跳。

进来的两个人,手里都打着雨伞,左边一个满脸乱须如草,双眼如铜铃般又圆又大,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也难怪孝被吓了一跳了。

右边那个却是身材高瘦,白净净的脸,就好象东街那个吴老汉卖的馒头般,令他连连咽着口水。

“喂,小叫花子,你在这里做什么?”听这乱须大汉的声音,敢情就是那个叫龙四的人了。

“我不叫小叫花子,我叫剑儿。”孝辩解道。事实确是如此,爷爷一直叫他“剑儿”,因为爷爷将他抱回来时,发现他胸前挂着一把食指般长短大小的血色玉剑,所以一直叫他“剑儿”,而外面的人都管他叫“小杂种”罢了,这“小叫花子”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那龙四看看孝,又看看他爷爷,发出“咦”的一声:“原来这老头死了。小家伙,他是你什么人?怎么死的?”

剑儿眼光直溜溜地在龙四身上打转,惟恐爷爷被抢去,紧紧抱着,答道:“他是我爷爷。”

哪知此言一出,龙四捧腹大笑:“放什么屁,太监也有孙子。太监,懂么?说了谅你这孝也不懂。”

那白老大轻咳两声,连连向龙四使眼色,原来他眼光凌厉,已发现了剑儿那难以抵寒的破衣服里面,胸前赫然挂着那把血色玉剑,本来想伸手去夺,转而是满脸堆笑:“小兄弟不用怕,我们是你爷爷的朋友,你爷爷死了,我们也很难过,这样吧!你以后就跟着我们好了!”

剑儿摇了摇头:“不,我不会离开我爷爷的。”

白老大眼珠一转:“实话说吧,我们兄弟,在你爷爷生前曾经交给他一件东西,让他替我们保管,现在你爷爷死了,我们也来了,那东西该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剑儿奇道:“什么东西?我爷爷怎么没告诉我。”

龙四大声喝道:“你这小家伙,是真不知道还是想赖着不还!”探手成爪,猛地向剑儿胸前抓去。

剑儿吃了一惊,护住胸口,连连后缩,可瘦小无力的身躯,怎么能躲避这快如迅雷的一抓,整个人一下子被提了起来。龙四另一只手刚想去扯玉剑,剑儿张开口,狠狠向他手腕咬了下去。

龙四一吃痛,不由松开手,这时候剑儿已从他跨下溜了出去,向外狂奔,逃命要紧,哪里还顾得上爷爷的尸体。

白老大凶光毕露:“到嘴的肥肉决不能这样让他溜了!一不做二不休,斩草除根,干脆杀了这孝!”一掌拍出,掌心中聚起一团火焰,夹着轰隆隆的雷声,这团火焰,直冲剑儿。

原已走出很远的剑儿,蹒跚的脚步,又怎能躲避得了这致命的一击,整个人被打得腾空飞起,重重地撞在一棵大树上,一声闷响,摔倒在地,口中鲜血狂喷。

白老大和龙四跟着赶到,白老大将剑儿的身子翻转过来,一探鼻孔,剑儿已经没了呼吸:“这孝果然死了。”

当下便想伸手扯下玉剑。

就在这时,突然之间,天空中闪电划过,一声霹雳,轰轰作响,击中剑儿身后的那棵大树,一道电流经过大树,传到剑儿胸前那把小玉剑上,直把白老大和龙四震出几丈远。

白老大脸色一变:“怎么回事!”

更奇异的事情正在发生,那道电流经过玉剑后,骤然扩散,罩住了剑儿全身,玉剑由红变绿,再由绿色变回血色,就连罩着剑儿的光芒,也都化成血红一片,不到片刻,这些光芒,将剑儿的“尸体”慢慢托起,紧接着,只见剑儿双眼睁开,充满杀气,直逼两人。

龙四大吃一惊,颤声道:“尸变了!尸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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