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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之间,竟无一人敢说话。
大长老端起断臂,两指沾上些许血液。
“这绝不是那废物能做到的……你究竟是谁?”大长老咬着牙,用衣带紧紧系住断臂。
不是陆风?
四下还活着的侍卫无不震惊!
可陆风毕竟是陆家前任家主之子,在场的所有人也都见过,即便有些人对陆风不熟,可陆风的妹妹也在场,之前二人见感情流露也不似作假。
若说这人不是陆风,又有谁敢信?
可若说他就是陆风……
且不说他独自力战众多侍卫,还亲自斩杀二长老,就凭着这一手斩断大长老手臂之法,就绝不是大家所熟知的那个陆风能做到的。
“不,我就是陆风。”陆风眼见陆婉儿已然悠悠转醒,便斩钉截铁般,“至于今日这些……大长老就没有听过一个词,叫做卧薪尝胆吗?”
卧薪尝胆!
难道陆风之前的一切全都只是伪装,为的就是今日一举?
“好一个卧薪尝胆!”大长老忽而大笑,随即,面对陆风屈膝!
跪下了?
陆风也是一愣,却见那大长老两指点在额头。
他跪的,自然不是陆风,而是陆风身后的族地。
陆家祖辈闭关之所!
刚一反应过来,陆风顿时暴起,一柄断剑刺向大长老头顶!
风声已近,大长老却没有抬头。
陆风的剑很快,但有些人比那剑更快。
断剑被二指夹住,一时间竟进不得半寸。
谁?
陆风急忙抬头,却见一玄袍老者立在他身前。
玄袍老者何时到来的,在场竟无一人知晓,而后大长老高呼一声,四下所有人皆尽跪下!
“恭迎先祖!”
此人竟是陆家先祖?陆风心思电转,不断思量怎么才能打败面前老者。
但他最终不得不放弃。
陆家先祖,不是他现在所能抗衡的。
“怎么回事?”玄袍老者环顾四周,两指一夹,不动声色地便将陆风手中断剑夺取。
“秉先祖……”
大长老没有起身,却是将此前之事一一道来,先说起陆风杀害陆云一干人等,又言他命人强闯西苑,乃至是将二长老就地斩杀。
玄袍老者听得眉头皱起,两眼不断在陆风身上审视,似要将陆风整个人都看穿。
陆风不为所动。
实际上他早已是强弩之末,刚才那一剑就算玄袍老者没有出手,也伤不得大长老分毫。
“现任家主呢?”听完大长老的叙述,玄袍老者目中杀意几乎掩盖不住,“此子如此行事,你们竟毫无办法,当真丢尽了我陆家颜面!”
“家主他……前段时间族中弟子外出拜师,家主去接回一些欲返家的弟子,无奈路途遥远,至今还未归来。”大长老面带愧色,“也怪我等无能,竟让这等孽畜如此放肆!”
“哼!”玄袍老者冷哼一声,“你等的确无能,不过一个锻体境使了些外道邪法,就将你们一个个收拾得体无完肤,当真可笑。”
言罢,玄袍老者转头望向陆风,扬起手来,一股灵气形成的旋风便在手间形成。
“唉,也罢……”玄袍老者微微叹气,“就当是活动活动筋骨。”
言说之间,杀机已现。
那手掌还未落,陆风全身已是汗毛倒立,也不顾自己能不能承受,当即左手手掌抵住右手小臂,立在脸的右侧。
这一切刚完成,便有拳头裹挟劲风,结结实实地撞在陆风的手臂外侧。
“砰!”
如同被一辆高速运转的重型卡车撞上,陆风整个人瞬间飞了出去!
一连撞翻了数个侍卫,结结实实地撞上筒粗的木柱上,又在地上斜飞了片刻,才终于停了下来。
全身都在疼痛!
陆风勉强睁开眼睛,正想用手臂支撑身体,忽而发现两手使不上力。
忍着剧痛将手挪到眼前,陆风却又不由得苦笑。
左手腕骨已然碎了,肿的像是握着个肉皮包子,右手更惨,干脆从手臂受力处断裂开来,仅有一层肉皮连着,森森白骨清晰可见。
“啊,哥!”
忽而又是一声惊叫,之前晕倒的陆婉儿好不容易睁开双眼,眼里却尽是血淋淋的场面。
陆风的断臂仍在喷洒这鲜血,这场景几乎另她再次昏厥!
可她还不想就这样眼睁睁死去,于是拼命地伸出手去,下意识地想要抓住什么。
然后,她抱住了一条腿。
“哦,这两小东西是一起的?”玄袍老者不紧不慢,他确信陆风已经没有了半点反抗之力,所以并不着急,转过脸来,望向胆敢抓住他小腿的东西。
手掌扬起,一道如同疾风般的灵气在玄袍老者的手掌上汇聚,眼看着就要拍向陆婉儿。
“不要!”陆风吓得惊叫。
连陆风都能感受到那一掌的威势,陆婉儿近在咫尺,怎能不害怕?
可她还是紧紧地抱住了玄袍老者的腿,同时也紧紧闭上眼睛。
手掌缓缓落下,呼呼劲风如同为陆婉儿送丧的钟声,陆风一脸骇然,挣扎半天却只能面前翻过身子。
不远处的大长老眯着眼睛几乎笑出来,玄袍老者的这一掌就连他都未必能承受,区区一个小丫头更是绝无生还之机!
可这一掌最终也没能拍实。
因为陆婉儿临危之际下意识地叫了一声“老祖”。
“你叫我什么?”玄袍老者的手忽然顿住,离陆婉儿的头顶只有一拳的距离。
饶是如此,掌上的劲风也不是那么好受的,陆婉儿忍着头发被撕扯的疼痛,赶紧叫道:“曾在家族年会上见过老祖!”
陆家老祖绝大多数时间都在祖地当中修炼,即便偶尔出来,知道其身份的也不过一掌之数,对于一些家族子弟而言,也就只有族中年会时能够远远看上那么一眼。
“你是陆家的?”玄袍老者微微皱眉,手不禁稍微收了收。
陆婉儿也不是傻子,当即高声道:“晚辈是陆奕之女!”
“陆奕?”玄袍老者手掌顿收,口中却自语道:“陆奕……陆家当代家主?”
“是!”死里逃生之下,陆婉儿顿住哭出声来。
陆婉儿的心下稍安,大长老的心底却忽如鼓声炸响!
面对老祖质疑的眼神,大长老也只能咬着牙应了一声:“是。”
“陆奕呢?”玄袍老者问道。
见大长老不答,玄袍老者的面色微沉,再次问道:“我问你陆奕呢?”
“爹爹已经不在人世了!”一想到父亲,陆婉儿更是哭得大声。
陆奕死了?玄袍老者皱着眉头正要呵斥陆婉儿,可一见到陆婉儿那哭得可怜兮兮的脸,当即想起来自己在某次年会上见过陆奕的一对儿女,当时那小姑娘也是被他吓得大哭,依稀便是陆婉儿的样子,不由得对陆婉儿的话信了三分。
疑惑之际,玄袍老者默默将手掌收了回去,冷眼望向大长老。
“家主确实于数年前病故……”家主之事自然是没法隐瞒的,大长老再怎么不愿意,也不得不说出实情。
“呵!”玄袍老者听了不怒反笑,自嘲般说道:“看来陆家现在已不需要我们几个老家伙了!”
“先祖何出此言?陆家能够延续至今,全依仗着几位先祖!”大长老心底一慌,急忙问道。
“亏你还知道。”玄袍老者冷哼一声,“那你倒是告诉我,为什么家主病故,我们几个老家伙居然没收到半点消息?”
“这……”大长老支吾着低下头去,豆大的汗珠顺着下巴滴到衣服上。
玄袍老者见状,也只是冷哼一声,虽然他几乎不过问族中事务,可这并不代表他对族中各派的争斗没有半点了解。
或者说,他们这些老人对于党同伐异这类事情理解得更加透彻,毕竟能活到现在的,本就是无数次明争暗夺的胜利者。
“那么这两个小家伙……”玄袍老者隐隐皱起眉头,似在考虑两个小家伙的生死。
虽然他隐隐能猜到两个小家伙的处境,但这未必能影响他的判断。
而他判断的标准,显然是陆家的好坏。
于是,陆婉儿还未来得及感受劫后余生的呼吸,却又不得不眼睁睁看着玄袍长老再次对她伸手。
手中,依旧是那股还未散尽的气旋。
“老祖,你……”陆婉儿心下骇然,但只凭她那点浅显的阅历,根本不会理解,老祖为什么在知道她们的身份和处境后,仍要对她下手。
可老祖不会向她解释,甚至眼底连半点情绪都没有。
他只是缓慢而坚定地伸出手掌,似要抚摸后辈头发般得向陆婉儿伸去。
“且慢!”忽然有人大声说道。
陆风此刻已然站起。
他受伤颇重,可就在他视线模糊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一滴鲜血从他的心窍之中流淌出来。
青衣的血。
只要一滴,便能使濒死者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