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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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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子非送走了麦歌,在车站碰到了匆匆赶来的苏伦,正弯着腰喘着粗气站在她的面前。唐子非皱了皱眉,狠狠地盯住他,等着他开口。

“麦……麦歌呢?”

“我还问你呢。”唐子非继续怒目而视。

“对不起,录制节目实在走不开……”

“苏伦,5个小时之前我就通知你了,你现在才赶到,连个电话都没有,这算诚意么?”

“听我解释。”

“连我这个旁人都实在看不下去了,难道你以前的细心都是装出来的吗?”

“我是真的有事。”

“对你来说还有比麦歌离开更重要的事吗?你知道她的离开意味着什么吗?”

“我……”他无言辩驳,这一次确实错又在他自己。

“你跟麦歌亲自解释去吧。”

唐子非气吁吁的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她觉得撮合他们两个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失败的事情。本来出于好心瞒着麦歌提醒他离开的事情,他倒好,迟到不说还没个电话。情侣间误会争吵这样的事拖得越久就越说不清楚,原谅的机会就越小。

候车室,苏伦双手支在膝盖上,抱着脑袋静静地坐着,感觉着身边一轮轮的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搅的他满脑子都是糨糊。

他确实在接到唐子非的电话以后就从电视台跑出去了,可是半路中又看到了韩晓乐,他非常确信那个人就是韩晓乐。如果当时路边可以停车,他完全可以追上她……原来自己还是一直都在乎她当年突然的消失。

苏伦烦躁地拍着自己的脑门。为什么她要在这个时候出现,让他怎么办?让他怎么去好好整理和麦歌的关系?

临行前,肖诺直接去了小毛的住处,平时吵吵闹闹的两个大男人安静的有些不可思议。

“肖诺,最近你和苏伦都很奇怪。你知道我很在乎你们。”

肖诺没有回答他,而是盯着杯中的水,自言自语:“你说我是不是很可笑?明明不该喜欢的,为什么会有奇怪的感觉,会不知不觉想起她,会跟她说心里话,喜欢和她在一起,哪怕只是这样静静地坐着,我都会觉得很满足。”肖诺的脑中浮现着关于麦歌的一切,最近时常都会毫无防备的充斥着整个大脑,那张连笑起来都忧郁的脸孔,大多数时候都蹙着眉板着脸。顶撞他,排斥他,被她莫名其妙教训一通,然后自己先大哭。

小毛警觉地往后挪了挪,“你不会是在说你爱上我了吧。”

很美好的想象却突然被小毛的话搞得隔夜饭都想出来。“你也不去照照镜子。”

“嘿嘿。我知道你在说谁。”小毛嬉皮笑脸地说,“不就是麦歌嘛。我早看出来了,不过我想不通的是,你怎么也会喜欢她。”

连小毛都看出来了,难道他的感情表露已经那么明显了么?“不知道,只是一种感觉吧,似曾相识的感觉。”

“喂,别那么玄乎,我还不知道你,一向不会盲目。”

“但真的不需要理由。”

“肖诺,别闹了,你有杨蕾,还有麦歌已经和苏伦好了,你总不能为了爱情失去一个兄弟吧。”

“我知道。”肖诺起身,缓缓地走向窗边,“我和杨蕾已经分手了。”

“分了?汗,就因为你移情别恋?”

“如果这个理由让彼此好过点,我接受。”

“你还真是乱来,这个屎盆子你都接了,看来你真是没救了。那你至少想想苏伦啊。”

“我有说过我想做什么吗?都是你小子一个劲在猜测。”

“我不是都猜对了吗?”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要去日本呆几天,你好好工作。”肖诺起身准备离开。

“不知道有件事情我该不该告诉你。”小毛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来,“麦歌辞职了,韩晓乐回来了。”

这两件事就算分开了,也怎么能凑成因果关系。

“苏伦见过韩晓乐了?”

“我觉得我是叛徒……”

“你小子快说啊,苏伦见有没有见过她?”肖诺急地抓住小毛的衣领。

“没有正面见到,但他确定是她,而且我也托朋友调查过,韩晓乐确实回国了。”

“她这个时候回来做什么?”

“我知道的话就可以去当神探了,不过苏伦最近看他挺烦的,做节目也老出错,今天匆匆忙忙跑出去,又奇怪回来,关在里面谁都不见。”

“那家伙还在三心二意吗?”

“难免吧,都爱了那么久了,怎么可能说放就放。”

肖诺转身走出去。

“你去哪?”

“去看看麦歌。”

“肖诺,有句话我还是得说,好好处理,别把兄弟给弄丢了。”

“我知道。”

匆匆放下行李,麦歌回到了那个记忆里进的次数能用十指数出来的家。母亲正在洗衣服,斑斑的白发也没有任何的遮掩,就是这样明显地顶着,比一年多前她离开时又老了不少。她一直都觉得自己的母亲是个可怜的人,本可以过上很好的生活,她却还是本分地默默忍受着,像是做错了天大的事情。做的再好都会被爷奶排斥着,只因为一个可笑的理由,没有为麦家生出一子。她一直觉得这也就是父母不喜欢她的原因,可为何麦琪例外?

麦歌想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这么活着,就像是她永远都想不明白父母为什么都不喜欢她一样,只是个未解的谜。有时候甚至大胆地猜测,或许这两者有关联?一想到这些,本是冰冷的心不免又微微颤抖了一下。

一旁煤气灶上的东西正噗哧哧地冒着烟,看到母亲手忙脚乱地洗满手的肥皂,麦歌先一步走过去,关小了火,然后卷起袖子准备洗衣服。

“我来吧。”

何萧惊讶地看着她,面露喜色,但很快退了下去,又换上了冰冷的脸孔,只是看了她一眼,匆匆跑去给小菜装盘。

又是满满一家子的衣服,麦歌边洗边偷偷留意母亲的反应,竟看到一抹细微的笑意,一定是自己的错觉,长这么大她从来都没有见过母亲在她面前笑过,更没有说上几句话,只有生气的时候才会狠狠骂她几句,那个时候她就认定,其实母亲的口才很好。但是今天,她们还是未说上一句话。

等饭做完了,衣服排开晒好,其他亲戚又陆续出现了,问候的话到了唇边,只是微微翕动,又咽了下去。他们也只是惊讶地看一会她,窃窃私语一阵,然后各自散开,根本不当她存在。

“回来了,东西呢?”终于父亲还是开了口。

“放外婆那里了。”麦歌低声说。

“也好。”父亲也没再说什么,本来这个家也没有她的房间,而麦琪很快就要放寒假回来了。

他们之间的对话一向少得吝啬。

麦歌的父亲轻轻叹了口气,走了一会儿又折回来。

“今天是你爷生日,下馆子,临时决定的。”

“哦。”麦歌看了看一大桌的菜,还有木然地站在桌边的母亲,看着菜,眼眶也渐渐泛红。她不自然地转过头去,不想让麦歌看见。

这帮人实在太过分了,就算要吃饭也得早点通知,人家辛辛苦苦做了那么一大桌的菜竟然说变就变。她只感觉到一阵愤怒窜了上来,烧的她火辣辣的。她替自己的母亲不值。

由于时间仓促,宾馆的包厢已经被订购一空,两桌饭菜只好摆在大厅。

酒过三巡,把话题竟然破天荒地转移到她的身上。

“麦歌啊你也不小了,在省城找男朋友了没?”

“我说女孩子家读啥大学呢,早点嫁人才是正事儿。”

那些三姑六婆一提到这事都两眼放亮,表现出了从未有过的热心,感觉到把两个八杆子都打不到一块的人,不管是憎恨的或是喜欢的,能凑到一块比中个大奖还要更有成就感,更何况又可以把一个碍眼的人给踢出去。

“就是,我说麦歌她妈,你就赶紧给她物色物色。免得在省城被人带坏了。你看隔壁阿水家的女儿,听说在新城洗头房工作呢。见到我们还炫耀,当人傻子呢。”说完还不忘朝麦歌鄙夷地看了一眼,像是她也和那些人一样的货色。

麦歌交叉握着的手在桌子底下掐的咯咯作响。

“明天我给安排下。”

麦歌抬眸,不可置信地看着母亲,以前她从来都不会管这事。母亲正低着头扒饭,但刚才的声音确实是她那里传来的。

“你看老李家的儿子怎么样?”小姨妈也开始帮腔。

“他儿子不是瘸子吗?”小姨妈的女儿很快接上。

“你闭嘴,又不是让你嫁,孝子家知道个啥。”她和颜悦色地对着麦歌,“呵呵,那个脚是有点不方便,不过人好呀……”

麦歌“啪”的一甩筷,腾地站起来与他们怒目相对,这是他们始料未及的,也都跟着放下筷子。她承认自己从小就是那种不和人亲,不粘人,不撒娇的孩子,但也不至于这么招惹她糟蹋她。麦歌正想发作,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稳住了双肩,天籁般的救赎声响起。

“这位漂亮阿姨,既然人那么好你就留给你自己的女儿吧,麦歌已经有我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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