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婶娘失了管家权,自是着急。
入夜,她借了堂妹的由头,再次来访。
「蔷丫头,给你准备的柳絮,怎就成了鹅绒?」
我佯作怯怯,眼含珠泪:「婶娘,蔷儿不知道。」
我才八岁,哪里分得清柳絮和鹅绒呢?
她纵是恼怒,也不会怀疑是一个孩子做的局。
果然,她联想到继母身上,神色恨恨:「好个裴氏,我真是小瞧了她。」
察觉到我的目光,她收敛恨意,又露出慈爱模样:「蔷儿,今日之事你当看出,这裴家贵女,不止心思手段复杂,对我们萧家,也是颇为看不起的。
「眼下,她没有站稳脚跟,与你们总要做些面子功夫,待她生下亲生骨肉,将你爹的心拢了去……」
她轻声叹息,目露悲悯:「都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若你父亲心偏了,婶娘纵是想护着你们,怕也是有心无力。」
她见好就收,揉了揉我与妹妹的脑袋,做足戏码,方转身离去。
我知她心机,自不会上当。
可小妹已被吓哭了。
她扯着我衣袖,抽抽答答:「阿姐,爹爹也会不管我们吗?」
她还小,不懂其中算计,只被「后娘」二字吓到。
隔壁孙尚书,就是娶了一房不好相予的继室,将嫡出女儿一阵磋磨。
那五岁女娃,正是小妹的玩伴。
我前世亦是因此,才会轻易被婶娘唬住,认定继母都是坏人,不会善待原配嫡出。
「小妹不怕,阿姐会保护你的。」
我将人揽入怀中,轻拍后背安抚。
对于小妹,我是愧疚的。
她自小柔弱,对于继母并无抵触,本可以在长辈的庇护下平安长大,是我自以为是,处处与继母敌对,逼得她不得不与我一起,远离继母。
前世她被迫嫁给纨绔,直至身死,我都不知她遭遇如何。
正难过间,有人自我手中接过妹妹,随即清冷的女声响起:「娘亲也会保护薇儿的。」
继母亲昵地抵了抵妹妹的额头,眉眼中浸染着浓浓笑意。
早在婶娘第一次找上我时,我就将事情告知了继母。
重生之事骇人听闻,若无凭无据就劝父亲远离二房,且不说该如何自圆,以父亲的为人,也断不会相信一个孩子,十之八九只会换来一顿斥责。
毕竟,父亲身为家中长子,自小受的教养,便是兄友弟恭,家和万事兴。
莫说如今二房野心未明,就是二叔真的做错事,父亲大概率也会原谅他的。
我唯一能信任的,只有继母。
我把自己当作真正的孩子,鹦鹉学舌一般,将婶娘的话对着她重复了一遍。
继母听后并未深究,只是看向我的目光略带深意。
我听到她内心言道:【这孩子肯定知道点什么,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愿意说就算了。
【特意来提醒,也是为我好。
【果然女儿就是贴心小棉袄。】
她如同对待大人一样,问我想法,与我讨论,最后定下计划,将计就计。
拿回掌家权算是意外之喜。
要知道前世,因为我闹得家宅不宁,祖母认为继母连小家都管不好,并不曾让她真正掌家。
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继母掌家之后,为我请了好几个女夫子,不止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连算术经营,都有专人教授。
大有不将我培养成才女不罢休的势头。
而小妹年岁尚幼,没有太多课业,继母只教她念三字经,其余心思都花在打扮她。
上好的杭绸,精致的苏绣,小巧的绣鞋上镶着硕大的珍珠。
每日燕窝牛乳,将人养得圆润润,胖乎乎,抱出去像个讨喜的年画娃娃。
眼见银子不要钱地花出去,我不免担忧:「娘亲,我们这般铺张,会不会惹麻烦?」
二房一直在等着寻我们的错处。
继母显然懂的,她抱着小妹,笑容漫不经心:「我就是要让二房找麻烦。」
果真,才三个月,婶娘就闹到祖母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