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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巫离乘车到里山县,又赶到凤凰镇,找个婆婆打听车仁娜的坟墓,那婆婆怀疑地盯着她:“你是啥人?记者吗?不都过去这久了,还打听这个做啥?”还好巫离戴着遮阳帽,婆婆眯着眼看了半天,也没看清巫离的相貌。
巫离说:“我是游客,听说了这件事,顺便问问。”
那婆婆叹口气,说:“你们这些城里人呀,跟乡下人一样喜欢打听这些。前段时间,那些记者老是来打听他们两家的事情,政府的同志挨家挨户警告,不许大家乱说话。”
停了停,见巫离不像记者的样子,说:“那车仁娜也是可怜,在生时可怜,死后也可怜呐。”一打开话匣子,开始碎碎叨叨,说车仁娜生前如何,男人如何,女儿如何,摇头叹息:“都是生前太要强了,受了这么多苦,死后也不得清静。”
经过巫离追问,才知道车仁娜的尸体运回来后,为她的葬礼和墓地,车跃鹏家,车家和巫家,爆发了争吵,打骂,险些发展成两族人的混战,经过当地派出所调解无效,闹到县法院才调解成功。而起因,就是那笔赔款。
当时,车跃鹏将妹妹的尸体拖回凤凰镇后,怜惜妹妹一生悲苦,想给妹妹找块好墓地,雕个石碑,风光下葬,但他老婆不干,说人都死了,她又没什么后人来为她戴孝守灵,做给谁看呢?本来以前名声就差,死得也不光彩,还花那冤枉钱?儿子媳妇也同意母亲的话,于是爆发了无数次争吵。
接着,巫则民的几个同宗兄弟赶到了,说那钱应该有他们一份,因为巫则民死得冤枉,当年考虑车仁娜被判刑,才没有要求赔偿,现在听说公安局赔偿了好多万,那么,应该分一部分给巫家,因为这么多年来,是他们代替巫则民和车仁娜抚养老人,并为他们送了终。
车跃鹏当然不干,说凶手巫沙沙是巫则民的女儿,有什么资格找他拿钱?他还应该找巫家要赔偿呢。于是,两家人吵着,骂着,开始动起手来。
闹到派出所后,调解无效,闹到县法院,法院正为重审的事件弄得焦头烂额,只得耐着性子,说服车跃鹏拿出一万元,公安局追加一万的赔偿金,两万元给巫家,才勉强停息了两家人的战争。
但回来后,巫家又为如何分那两万元争吵,直到现在依然没停息。而车跃鹏,已经没心情为她妹妹做墓碑了,只将她尸骸草草下葬了事。
巫离听着,木然了半响,心,才开始感觉疼痛。
可是,她有资格去指责他们吗?所有的罪孽,都因自己而起!
问明了墓地位置,匆匆赶过去,见到那新垒砌的土堆,坟前,零星的纸灰依稀可见。
巫离双脚发软,跪倒在地。
不敢大声哭出来,只压抑着,伏在坟堆上,抽搐似地哭,但越这样,越是如鲠在喉,芒刺在心,除了痛,还是只有痛。泪水,如汪洋般恣意流淌。
对不起,妈妈,真的对不起,女儿错了,女儿是罪人。
巫离哭得肝肠寸断,天色黑沉,才挣扎着点燃了纸钱,一边往火堆上添加纸钱,一边抹着泪。
烧着,哭着,回忆着,忏悔着,视线开始模糊,神智有些混乱。这火光,这热度,为何这样熟悉?
对了,有人曾经想烧死自己!谁呢?是谁呢?
巫离努力睁大眼睛,看过去,看过去……景物开始变幻,看到了,是那张邪恶的脸,冰冷的眸子里,不带一丝怜悯,没有一丝欲望和情感,只是冷冷地看着她,看着她绝望地奔向死亡。
巫离愤怒!
正当她蓄积全身的力量,要发出震天的叫喊时,那张脸变了,形状,肤色,轮廓,都在不停地变化,那眸子,也开始出现了情感,憎恨、欲望、贪婪、悲伤、悔恨……最后,变成了车仁娜年轻时,那张颠倒众生的脸。
巫离惊喜!
妈妈,原来你在这里,原来你没有死!你不再和爸爸吵架了吗?你是来接女儿回家的?不会再抛弃女儿了吧?
妈妈的脸色变幻着,彷佛阴晴不定,巫离担心地望着,终于,妈妈的眼里,露出微笑,向她轻轻点头,那双充满慈爱的眼睛,那么美。
巫离狂喜地伸出手去,差一点就搂到妈妈了,正要再伸过去一点,旁边一声恐怖的尖叫响起!
幻象陡然消失,巫离发现自己的手,正停留在火光上,手背烤坏了大片肌肤,袖子着了火,正荜拨荜拨在燃烧。旁边,一个女人连滚带爬地下坡去了。
那是她舅妈,因为想独霸那笔赔款,反对男人为妹妹选墓地,又担心招来怨鬼报复,今晚破天荒来为车仁娜烧纸钱,却碰到一个姑娘在烧纸,神态诡异,还把手伸到火中烤,嘴里呢喃念叨着什么,吓得她三混掉了两魂,跑掉了。
巫离掐灭了火,怔怔了半天,飘渺的意识渐渐回归,眼前的坟堆,手背火辣辣的疼痛,都在提醒她:妈妈,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