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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阿娘最后的那次任务,原本不该是她的。
那是个很有权势的太监,爱好有些特殊,送过去的女子,从来都是有去无回,偏生眼光也毒,质量稍差的从来不碰。
锦瑟是苑中的第一得意人没错,但也年岁渐大。
是以顾清之准备将她作为弃子献出去。
可收到消息的锦瑟并未坐以待毙,而是向顾清之献了一计。
此计甚是阴毒——
她说,我阿娘同她一样,也是美人迟暮。
况且阿娘死了后,便再也无人阻止他来培养我了。
可我阿娘,明明是可以活的。
自我和阿娘被接回顾府的那天起,我便知道,是阿娘替我承担了一切。
其实阿娘不知道,我一直在观察别苑的路线和守卫情况。
我利用清理夜香的机会,偷摸用铲子挖凿地洞,花了大半年时间,终于挖通了。
可阿娘还是死了。
我忘不了阿娘死时,她那千疮百孔的躯体。
那些红肿的鞭伤,青紫的咬痕,还有星星点点针扎的口子和溃烂的烫伤。
时时刻刻烙印在我的梦魇里。
再也挥之不去。
既然那么不想死,那就活着吧。
烂泥一般的,被人践踏的活着。
和之前侍奉的达官显贵不同,那嬷嬷剪了锦瑟那条能说会道的舌头,又剁了她抚琴弄弦的手指,最后连容貌都被生漆腐蚀,再无人能认出她是谁。
被卖到最低贱的窑子里伺候贩夫走卒,就是我为她安排的命。
凭着她那白羊儿一般的身子,想必愿意为她花钱的人也不会少。
素雅的书房里,顾清之泰然自若的挥毫作画,貌似闲谈的问我:
「瑕儿,锦瑟没了,你怎么看?」
我从容一笑:
「女儿的歌舞琴技皆已青出于蓝,锦瑟的本事,已经不足以让我精进了,没用的人,死了也罢。」
我知道,他是在试探我。
但锦瑟之死,我已处理妥贴,绝没有人,能查出任何东西。
这苑里自是污秽不堪,但总有人心向光明,有人愿意像狗一样活着,同样也有人想将这樊笼消之殆尽。
「你倒是薄凉,与你母亲全然不像。」
他悬笔,抚须端详画纸。
我恭声道:
「阿娘之死,便是性格太过温软,不会主动为自己争取。
「但我知道自己要什么,我要做苑中最优秀的姑娘,要做父亲最趁手的工具,粗糙的钗环可以用完就扔,但有价值明珠可不会,瑕儿有一事,想要请求父亲。」
顾清之搁下笔,颇感兴趣的用丝帕擦手:
「竟然自比于明珠。
「说说吧,何事?」
我做出一副十分上进好学的模样:
「瑕儿认为,一个完美的女人,仅有肤浅的艳色是不够的,诗书熏陶过的气质,才会更令男人着迷。」
他微微诧异地问:
「你想学诗书?」
我弯了弯唇角:
「父亲书画双绝,恳请您亲自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