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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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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我和程迹没再联系。

直到新的一个周末来临。

综艺直播采取的是轮换制。

这周末,会换回原本的夫妻组合。

「导演。」

温凝语气里十足懂事,一副为节目着想的模样。

「我和延希哥的呼声太高了,现在换回来,你会被观众骂的。」

导演思索几秒:「可是——」

「延希哥,」温凝转过身,「你觉得呢?」

当着我的面,她问周延希:「你今晚选谁?」

她等这一刻很久了。

越是见不得光的东西,越希望在众人面前被选择。

周延希明白她的心思。

故意扫过我的脸,靠坐在椅背上后仰。

「这还用选吗?

「观众都不想看到她。」

温凝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又看向我。

「冬宜姐姐,你不会介意吧?

「不过,你当家庭主妇太久了,工作经验少,估计不知道吧,观众的喜欢是最重要的,你还是以大局……」

「好。」

我语气干脆。

周延希闻言,抬头看我。

他们都以为我要闹的。

这样,才好把我的反应剪进加更里,从而突出温凝的体贴懂事。

却没想到我这么爽快。

温凝一早好不容易背下的台词没地方说,憋了半天,干巴巴说了一句:

「那就好,可不能反悔哦。」

我说:「以后都这样吧。」

她脸色微僵。

随即又是一笑,用手拨弄耳后的头发,低声说:

「你是想让延希哥吃醋吗?

「谁不知道你上综艺就是为了挽回他?

「怎么办呢,非但他不吃醋,你还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进我的房间。」

那头,导演组喊话。

决定延续上周的设定。

临走前,周延希有些调笑意味地,问了温凝一句:

「你就不怕她和程迹一屋?」

提起这个名字,温凝的反应有些大。

她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就没见过他喜欢谁。

「就她?

「关在一起一年,他都看不上。」

两人眉来眼去,默契一笑。

周延希当着我的面,故意把大衣脱下来给温凝穿。

「宋冬宜,想挽回我,这些手段可不够看的。」

他想刺激我。

让我当众崩溃发疯,这样他就能顺理成章地成为受害者。

周延希和温凝被带去豪华别墅。

这是上周 CP 心跳值最高组合的奖励。

温凝发了张烛光晚餐的微博。

弹幕清一水地嗑到了。

这些,都是我在节目组的车上刷手机看到的。

车,是往老城区开的。

【今天这两人心跳值再不提上去,就要被淘汰了吧?】

【不会淘汰程迹的,毕竟咖位在那,估计会换个搭档。】

【没意思,程迹为什么要接这种综艺?】

【越邪门我越嗑,有预感会发生点什么。】

【上面脑抽了吧!!!要真有点什么我倒立吃屎!!!】

我收起手机,问工作人员:

「我和程迹今晚住哪?」

「你们心跳值最低,要接受惩罚,所以今晚只能住在……」

车停,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我眼前的老居民楼。

「喏,」他说,「出租屋。」

下车。

拍着我的,只有一个车内的直播镜头。

离得远,只能拍到我的背影。

听不见声音。

我站在门口。

脑袋放空了几秒。

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我的前老板,也是我的冤种闺蜜。

「程迹和我说,好久不见。」

我现在,急需她给我浇一头冷水。

「所以呢?

「他除了说这个,还能说什么?」

闺蜜如我所料。

「说句不好听的,谁没个前任?

「他那么多选择,为什么要选离了婚的你?

「就因为你们相互依靠的那几个月?你平心而论,那是他人生的最低谷,谁会怀念?」

说得对。

挂了电话。

我拧开了门。

程迹踩着梯子,正在吊顶上的灯。

抬手不经意间,露出薄肌起伏,线条流畅。

一如,当年。

只是拍戏吊威亚,腰上缠绕着绷带。

那盏老式钨丝灯在他手里。

灭了又亮。

太熟悉了。

以至于我站在门口,迟迟没能进去。

「吃饭。」

他看见我了。

简单的话,没有多余的表情。

显得我的不安格外异样。

想太多的是我。

对他来说,这个节目也许只是一场稳妥结束他婚姻的公关。

外头,下着雪。

他身形高挑,五官硬朗,单手撑在案台上准备火锅。

浑身散发着人夫感。

我拍了张背影,发了微博。

算是完成了节目组的任务。

吃完,他也没让我洗碗。

他动作麻利,洗干净手,又莫名自觉地开始给我铺床单。

就一张床。

他说,他睡地上。

「你腰上的伤,要换绷带吗?」我问他。

「我自己可以。」他说。

我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时,地板上单薄的被子已经铺好了。

他正从行李箱翻出一截长绷带。

我下意识避开目光,拿出手机。

周延希弹了条语音给我。

我手上沾水,错手公放了出来。

周延希看见了我发的微博。

「火锅你能吃得惯?

「上次在家,你说你想吃的那家蛋糕,我顺路给你买了。」

那个蛋糕是去年生日我说想吃的。

他从没给我买过。

等了这么久,现在他买来,也只是为了在节目上稳住他的深情人设。

我看着手机。

头顶的光被程迹挡住。

「可以帮我吗?」

他手里,拿着那卷绷带。

刚刚不是说自己可以吗?

换药,缠绕绷带。

我的手不够长,只能两只手虚虚地圈住他。

北方的这间出租屋。

暖气不足,雪夹着雨的气息从这间老房子的缝隙窜入。

明明很冷。

我和他却始终保持着距离。

我的指尖只能碰绷带。

他的脸只能侧着,看向别处。

不像那年,南方的出租屋里。

闷热不见天日。

明明很热。

却一次又一次好像有今天没明天一样,肆意占有对方。

「啪。」

钨丝灯亮了。

我和他此刻,站在灯下。

在最贫穷困顿到没希望的那年,我们连一盏灯都不舍得换。

能用就用。

那盏老式的钨丝灯修了又修。

总在半夜晃过。

当时,十八岁的程迹对我说:

「它响一下,就是我在想你。」

今夜。

什么都不缺的年纪。

钨丝灯响了无数下。

我抬头,对程迹说:「你刚刚没修好吗?」

他神色一滞,低头直视我的眼睛。

「嗯。

「我故意的。」

我问他:「为什么?」

「修好了,你就听不到它响了。」

我一愣。

他接过我手中的绷带,反手干脆利落地给自己缠上了。

「宋冬宜。」

他喊我名字。

「嗯?」

「喜欢火锅,还是喜欢蛋糕?」

人总归是要诚实回答关于食物的问题。

「火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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