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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城王原本与阎罗王打得是难分难解,阎罗王的身法诡异,身上又有一层迷惑视线的黑色烟雾,使得卞城王会出去的每一招,似乎都只能是打一个空,而对于阎罗王来说,卞城王的两柄判官笔舞得着实密不透风,让他根本无法突进到卞城王的身边,对他造成伤害。
两人僵持着,你来我往过了这么多招,谁都没能给对方带来威胁。
康成的加入打破了这样的僵局,卞城王手里的判官笔被康成的双刀一引,便偏离了原本的方向,而在康成的牵制下,卞城王的防御立即出现了极大的破绽,阎罗王瞅准机会,往卞城王身上合身一扑,随后便只见卞城王被一团黑烟牢牢地包裹了起来,虽然手脚仍不断地在黑烟之中挣扎,但是显然无济于事,只能不断地发出愤怒的嘶吼之声,而这嘶吼之声,却也渐渐弱了下去。
康成收回了刀,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而后,“咚”,“咚”两声几乎是同时响起。
五官王的禅杖狠狠地砸在了都市王的脑袋上,一团红白相间的血雾便就此爆炸了开来。
阎罗王的黑烟终于离开了卞城王的身体,而卞城王晃动了两下之后,直接倒在地上,再无声息。
卞城王的脖子上有两个深深的牙印,却没有血液渗出,反而在周围翻卷出一圈仿佛被水浸过血液都在水里消散干净了的惨白的烂肉来。
康成看了一眼卞城王那诡异的伤口,又抬眼看了一眼阎罗王,微微地往旁边让了让。
厅堂中已经躺倒了三个人,都是死人,还坐着一个半死不活喘着粗气的秦广王,另外的三个人,互相戒备地,站成了一个三角。
“我们可是同盟。”康成看着眼前一个黑乎乎的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阎罗王,以及一个正戒备地盯着自己的五官王,眼见气氛越来越紧张,于是只好偏转了视线,对秦广王强调了这么一句。
“嘿,这种时候,哪里还有你说法的份儿?你以为这儿现在还有谁能替你撑腰么?”五官王转头看了看己方的两个人,颇有些得意地上前了一步,堵在了康成与秦广王之间。
“看起来老树桩还真有两把刷子,不知道他对你许诺了什么,居然能让你帮着咱们对自家兄弟下手……自断臂膀,愚蠢可笑,更可鄙。”五官王上下打量着康成,眼里没有对方才康成出手相助自己的感谢,而是满满的瞧不起——瞧不起这个连自己多年兄弟都能出卖的卑鄙小人。
“必须得说,你这种人渣真是让我看得想吐。”康成冷着脸没有回话,五官王却仍在喋喋不休,同时他的双手也已经将那根禅杖给抬了起来,遥遥地指向康成,“刚好,我们这边,还差一个投名状,还差一个人头……不如,就让我来帮你做件好事好了,就把你的人头,拿来给我兄弟当投名状吧。”
“你们想要卸磨杀驴么?”康成冷哼了一声,两把长刀便护在了身前。
秦广王微微张了口,似乎想要说话,却只发出了一连串的咳嗽,这串咳嗽让阎罗王的身遭的黑色烟雾微微一僵,而后猛地膨胀了起来,竟是也已经准备动手了。
秦广王的咳嗽声终于是停了下来,只剩下微微的低喘。
“嘿,老树桩你别着急,马上我就把他拎你面前,保证那会儿他还有一口气。”五官王看到了阎罗王的反应,知道自己的举动得到了认可,于是战意越发高涨,全身的肥肉颤抖着如同层叠的波浪,甚至鼓荡着他周边的空气也与其一同震颤,发出沉闷的仿佛擂鼓一般的声音。
康成的双刀一错,便是先下手为强。
双刀与禅杖实实在在地交击在了一起,眨眼之间便交手过数招,兵刃之间擦出了一溜火花,以及让人五脏六腑都为此而抽搐的尖锐鸣叫。
阎罗王在一旁仿佛是迟疑了片刻,同样也向战场之中冲了过去,虽然只是在外围游走,但是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黑烟极大地影响了康成的视线,让他在五官王的杖影之下,只能靠着听声辩位,一记一记地与五官王硬拼,几轮过后,表现更是狼狈不堪。
似乎与兄弟一起并肩作战让五官王的感觉更好一些,他如今的战意竟比方才砸死都市王的时候还要高涨,一边将那禅杖挥舞得虎虎生威,一边张开那血盆大口,发出各种怪啸,就连招式,也渐渐地攻多守少,甚至不惜使出些以伤换伤的招式,似乎是笃定了阎罗王会在关键时候出手,替自己弥补上那些可能会让自己真的受伤的破绽。
这么一来,五官王的进攻威力,竟是节节攀升,就算方才康成靠着与五官王同战都市王的时候对他的修为功法摸了个底,这些已知的情报如今也已经不甚管用,康成想要从五官王的杖影之下逃出生天,似乎就只有单乌突然出现并出手相助这么一种可能了。
“嘿,且吃我这一记毒龙出洞!”五官王大喝一声,一手握住禅杖尾端用尽全力往前推进,另一手却在禅杖中央狠狠一抹,这精钢禅杖在他的手中旋转得仿佛一个钻头一样,呼啸着便往康成的胸口攻去,携带起周遭的凌厉气旋,甚至有低低的仿若龙吟的声音传出。
康成只能仓促地将两柄长刀封在了胸前,同时往后疾退,意图避开这毒龙出洞锋芒最利的那一段距离,可惜自己倒退的速度到底不可能比上对方手臂前推全力一击所带来的爆发力,于是那根禅杖狠狠地撞在了康成的双刀之上,压得那两柄长刀的刀背狠狠地砸在了康成的胸前。
康成口中喷血,倒飞了出去,撞翻了一排桌椅家具,仰躺在地上,竟是无法立即起身。
五官王哈哈地大笑了起来,似乎这一击的成功让他很是畅快,而后他倒提着那根禅杖,举步便要向康成走去,打算将这半死不活的康成拎到秦广王的面前,再让秦广王亲手取了这投名状。
“咦?”却没想一步踏出,五官王便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仿佛自己手里的禅杖突然之间变重了近百斤,让他的手指都有些拿捏不住,眼见就要从掌中滑落。
五官王低头,看着被自己拖在地上的禅杖,尝试着动了动自己的手指,却只轻轻挪动了一下小指,那禅杖便哐当一声砸落在了地面之上。
五官王突然觉得自己身上肥肉也开始变得沉重了起来,再也无法随心所欲地抖动,而是一坨一坨仿佛铅锤一般,拼命地把自己往地面上拉去。
“怎么……回事?”五官王脸色瞬间变得有些惨白,他勉强抬起了那颗硕大的脑袋,偏头看向了一直飘荡在一边的阎罗王,然而阎罗王眼下仿佛就只是一团默默燃烧的鬼火,死物一般,对着五官王的疑问无动于衷。
“我还以为你们不要命了,居然真的打算出尔反尔。”康成此时从地面上缓缓抬起了上半身,而后用长刀支撑着地面,有些踉跄地站了起来,虽然脸色苍白,但看起来并不是受了垂死重伤的模样。
“抱歉,药效的发作需要时间,你也不要埋怨阎罗王的不配合了,他已经尽力了。”说话的是秦广王,他也已经颤巍巍地从地面上站起身来,两手垂落在身前,仍是那种细鳞覆盖的状态,也就是说,他现在,打算杀人了。
阎罗王没有说话,似乎也不想继续看着五官王那一坨肥肉是怎么一点一点垮下来,在地面上堆起一座肉山来,于是往边上飘远了一点。
五官王的表情整个儿扭曲了,身上的肥肉终于成为了他无力承担的重量,压得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甚至连抬抬胳膊都做不到,只能用力翻着眼皮,看着从他的身后转到面前来的秦广王。
“是啊,我们的确还差一个投名状,但是抱歉的是,这个成为投名状的人,不是泰山王,而是你……”秦广王脸上的皱纹堆积着,露出很是痛心的表情,“这一点我也没法子救你……因为,你是平等王点过名的人。”
“点……名?”五官王有些震惊了,他张着大嘴痴痴呆呆地看向秦广王,连口水顺着下巴淌了出来也无法顾及。
“你曾经为了魏三光而派人在阿鼻地狱之中捣乱过,这件事,平等王殿下知道了,所以,你的命,就不能留了。”秦广王叹息了一声,“你的命,就是我的投名状。”
“你们……原来你们早就已经投靠那个小子了?所以你们早就串联了?”五官王听出了其中关键,却连愤怒的力气也剩不下多少了。
“投靠他才能有一线生机。”秦广王叹息道,“阴曹地府终将终结在他的手上,这就是我占卜的结果,所以……这是天意,而我只能顺天而行……”
秦广王颤颤巍巍地伸出了手,并起的两指仿佛一把小刀一样,在五官王大概是咽喉的位置上划了过去。
第一刀,只有少量的血液流出,更多的,却是创口中翻卷而出的白花花的脂肪,而五官王依然瞪大着眼睛盯着秦广王,连呼吸的动作都没有受到影响。
“看吧,我就知道没人能用一刀就杀死你。”秦广王收回手,看着那翻出脂肪的创口,微微摇了摇头。
于是秦广王又在这道创口上,沿着原来的路径,再次横切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