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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朗晴空,突然就是一阵电闪雷鸣,可抬起头来的时候,却发现头顶上依然是太太平平。
半晌之后,终于有人察觉到,那样的一声巨响,原来是来自于永安城外的山林。
……
厉霄口中喷血,被一条水龙卷得往后倒飞而去,手中的长剑在半路就已经跌落,飞往了另外的方向。
孙夕容三人站成阵势,当中以孙夕容的一柄玉如意为主,木宛元媛互为犄角,两人手中的法器一为花篮一为羽扇,驱动之时这三人的周遭尽是鲜花流转,香风袭面,单乌就算蹲在极远之处,也觉得身旁的空气似乎在这两人的合作之下清新了不少。
那些花瓣并不娇弱,甚至如金似铁,借助洄转的风势,轻易化解掉了厉霄那快如闪电犀利如风的攻势,将他的长剑砸向一边,更将厉霄身上的道袍划破了好几处,随即协同那条水龙,将厉霄直接冲上了一块裸露在外的岩石。
厉霄双手空空,被水龙压逼着,直接大字形地贴在岩石上,内脏被强大的外力挤压,饶是他身体经过这数十年的修炼已然刀枪不入,却也难以自抑地吐出血来,神智从极乐散的控制之中清醒了一刹那,随即便因肉身所受的伤害而再次昏迷了过去。
孙夕容高举着如意上前了一步,那条水龙得了号令,直接抛下了厉霄仰天而起,在空中低低地盘旋了一圈,十余丈的巨大身躯在这盘旋之中飞速缩小,最终变成了只有筷子粗细的一条白玉小龙,回到了那柄如意之上,摇头摆尾了一番,缓缓伏下身去,成为了那如意之上盘旋的浮雕。
孙夕容这一动,其他两人自然也跟进,元媛的羽扇直接合拢,而木宛手中的花篮迎风一招,那些四散的花瓣便于半空之中重新聚成完整的花朵,在她的指尖轻轻跳动,最终消失不见,而那花篮也随即缩小,成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玲珑挂件,回到了她的腰带之上。
厉霄直到这个时候,才仿佛一张人皮一样,软绵绵地从那岩石之上滑落,扑倒在地,半晌不见动弹。
孙夕容远远地看了厉霄的方向一眼,轻轻地哼了一声,从牙齿缝里挤出来了一个“走”字,率先便转过身去。
“厉师兄伤得很重,万一有什么猛兽闻到血腥味之类过来,会不会……”元媛颇有些不安地看了厉霄的方向一眼,对孙夕容劝了一句。
“活该。”孙夕容的怒火仍未消退,但是脚步却停了下来,踯躅片刻,却是将那如意再一次捧到了自己眼前。
“如意如意,随我心意。”孙夕容念叨着,对着那如意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一团白雾从那如意之上浮起,在她面前盘旋了一圈之后,“咻”地一声往她身后飘去,直接跨越了十来丈的距离,飘在了半死不活的厉霄身上,而后竟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来。
“走吧,有我这如意甘霖咒,他死不了。”孙夕容的脸上依然看不出什么表情,直接将如意揣回了自己的袖子里,脚下不停,身形飞快地便闪出去了十余丈。
元媛与木宛对看了一眼,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连忙跟上。
而单乌此时则从厉霄昏迷的石头后面绕了出来,低头看着脸上渐渐有了血色的厉霄,不由也是摇头叹息了一声。
“真惨。”
“我还是找人帮你一把好了。”
一团白烟从单乌手中升起,融入了那降落在厉霄身上的甘霖之中。
……
永安城外的山林里传来的斗法的波动,虽然并没有对普通凡人带来什么太大的影响,但是到底有人将此事上报给了魏央,而在得知那斗法的双方其实正是昨日来到摘星楼中的人之后,想到了昨日城门口的动静,魏央便不得不往李天师处问一个究竟了。
或者说,虽然李天师并没有吩咐,但是魏央仍得正经地以国君的身份与那些神仙中人见个礼,以免怠慢了贵人,惹来无妄之灾。
在魏央将准备的厚礼送至司天院后,李天师便不得不亲自出迎,做足礼数了,毕竟龙脉之气系于魏央一身,正是李天师在中桓山面前最大的底牌,可千万不能出什么差错,更不能让魏央落在了其他人的手里。
“天机不可泄露,我也只能告知陛下,这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事情,并不是普通人的力量能够插手的,当然,那些神仙们也不会将影响波及到凡人,毕竟这天谴二字,可不是摆着好看的。”摘星楼底层的一处厅堂之中,李天师对魏央解释道,一脸有情有义充满担当的模样,顺便就阻拦了魏央想要求见那些准神仙们的意图,“陛下还请安心,我必竭尽心力,护佑这大魏国千秋万代。”
魏央求见无果,却也不恼,只将近日收到的密报告知了李天师,言及魏国境内多处,均有异人出没,或口中喷火,或点石成金,更有以驱鬼除魔或祈福祷告为旗号出没的和尚道士们,以天现异象为由,妖言惑众,聚拢信徒,各地官府拿这些人没办法,只好层层上报,同时透露,这些异人的目的,似乎都与永安城中某些异常有关。
局势变化让李天师有些心惊,特别是在魏央转述过某几位臣子极尽渲染国将不国的沉痛控诉之后,李天师都有些为这局势捏了一把冷汗。
“难道是被那些人一路行来惊动的?”魏央的描述让李天师心头一紧,立即想到了这么一个可能——那些对中桓山虎视眈眈的宗门发现了这么一队鬼鬼祟祟的队伍,于是也出动了各自的人脉,想调查个究竟
但是随即魏央所说的那些装神弄鬼的手法让李天师反应了过来,明了原来这正是单乌所说的局势——一个能够让祭天之行无声无息就没有下文了的局势,一个千错万错但是错不在我的局势。
原来成就所谓的局势,并不需要真正复杂动乱的局面,需要的,就是文人才子的一张嘴一根笔杆,以及一些人的心中有鬼。
“为了以防万一,陛下这祭天之行,不如就暂且搁置吧。”李天师自然要顺势而为,“就算祭天,也要等天定了。”
“哦?这是你的提议?”魏央闻言,心中微微放下了一些疑惑。
如果李天师在这个时候催促魏央尽快启动祭天之行的话,魏央或许依然会照做,但是同时也会想多一些,毕竟他就算再信任李天师,那些臣子们的进谏,也不是全无作用的。
“李天师果为我大魏国立国之基。”魏央感叹了一句,正欲再问些什么,这间厅堂的门却突然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门外步进了一个粉面桃腮却偏偏挂了副冷若冰霜的表情的年轻道姑来,魏央微微一愣,李天师却是大吃一惊。
“她怎么过来的?”李天师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胸腔了。
可李天师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说些什么,那道姑上下打量着魏央,竟突地绽放了一个仿佛春水荡漾的笑容来。
魏央的眼睛不由自主就有些直了。
“贫道黎凰,见过陛下。”那道姑微微躬身,对魏央道了一声无量寿福。
“黎凰师姐前来所为何事?”李天师咬咬牙,只能起身相迎。
“无事,只是听闻陛下来访,于是一时兴起,想来看看人间帝王都是何等气派。”黎凰微微笑道,眼睛却黏在了魏央身上一样,“如今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黎凰仙长客气了。”魏央起身见礼,心头却对眼前这道姑的容貌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他重新回到了皇宫处理完一些政事最后独自站在了御花园的花香鸟语之中,才依稀抓住了一点苗头。
中桓山上的山神庙,里面那尊山神雕像,长得可不就是这副模样么?
“莫非她就是中桓山的山神?”魏央的心里,突然就响起了一阵轰鸣之声。
……
“黎凰师姐你这是做什么?为何要对魏央陛下使用魅惑之术?”李天师有些不解地看着自己前方这对着自己依然冷若冰霜的道姑,开口问道。
“你这是在质问我?”黎凰斜眼,有些冷厉地看了李天师一眼。
“不敢不敢。”李天师立即缩了头,“只是陛下身系魏国龙脉,事关重大,不容轻忽。”
“只怕事关重大是借口,你舍不得这天师之位才是真相吧。”黎凰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反驳了回去,摆明了这已是一种威胁:老娘想干什么你最好别多嘴,否则我一句话就能让中桓山上的上师们把你的小命拿去。
“师姐此言又是何意?”李天师脸色沉了下来,心中杀机却是一闪而过,他发现自己果然还是低估了眼前这个女人肆无忌惮的程度——能够为了得到所谓核心弟子的地位而毫不在意自己的名声的女人,做出什么来都不奇怪。
“呵呵。”黎凰对着李天师挑衅地笑了笑,落下一地的香风,摇曳着身姿便离开了。
李天师暴躁地在房间里来回转了几圈,眼睛红得越发像是一只兔子。
而更让李天师感到不安的是,他这时候才猛地发现,或许黎凰这个敏锐犀利且毫无底线的女人,才是单乌最希望能够得到的合作对象。
“身为一个修真之人宗门弟子,居然以皮肉色相诱惑凡间帝王,这女人还有脸皮可言么?”
“还不是看我当着天师威风凛凛一呼百应觉得眼红?所以又想走这歪门邪道了?”
“呸,你以为别人都不知道你与你师尊的那些事么?”
“你只有这一个本事而已,真是毫无廉耻的女人。”
……
“我好不容易才打下的这片江山,怎么可能拱手相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