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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无望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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嘤嘤的哭声在午夜的房间里回荡,金胜终于忍不住躬下身,将倪红莲瑟缩的小脸揽进胸膛。颤抖的大手抚过她脑后的长发,滚烫的热泪湿红了眼眶:“莲,不哭了。这些年苦了你,怪我,不哭了。。。。。。”

她忍不住圈住他挺拔的窄腰,将泪水模糊的脸庞靠在他暖暖的怀里:“哥,不怪你,我只是恨我自己。。。。。。我后悔,可惜世界上没有卖后悔药的。。。。。。”她放纵过,她已经不配做他的女人了。她不敢指望他还要她,何况她已经嫁人了。她还记得他们第一次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告诉她“不准跟别人”,她知道,他很介意这个。

他按住她的前额,凑进她的面前说:“红莲,一切都过去了。缺什么,跟哥说,哥能办到的绝不含糊。不许哭了!”

如果她说她只想要他,他肯给她吗?倪红莲忽然变得很茫然:找到了他,她终于有钱了,她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而拥有奢侈的生活,这不正是她毕生的目标吗?可她却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阵失落。原来她需要的不是钱,她一直用那个所谓的“人生目标”填补着自己空虚的生活。她想要爱,迫切的想被一个男人爱着。从前的八年她一直在欺骗自己,把赚钱当作了放任自流的借口。她以为自己会这样浑浑噩噩地走完一辈子,可老天偏偏安排他们意外相遇在八年之后。

“日子过得不顺心吗?你男人干什么的?你怎么背着他出来干这个?”金胜还是金胜,还如当年一样直接,全然不考虑她能不能接受得了他这样问。

这问题听着很刺耳,不如直接说她是出来卖淫的。其实也差不多!她努力平息了自己心中隐隐的不满,顺着眉望着脚尖:“也是社会人。耍得太大,输得还不起了,让我出来帮他顶帐。谁知道,居然碰上你了。”抬起手背抹了把眼角的泪水,望向天花板故作坚强。

“好好的,嫁个社会人做什么?怎么不找个安分的?”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拿自己的一辈子开玩笑吗?

“正气人要我吗?也不是没找过!我又不是大姑娘,孩子都生过半回了!”说起那个孩子,眼泪又涌上来了,“哥,别怪我!那年我才十六,孩子引产了。”

“不怪你。只怪没有缘分。天意如此,谁也抗拒不了。你留下那个孩子,也许一辈子都等不到我。说不定那天我就死在矿上了。”天下事十之八九不如意,一帆风顺的人有几个?

“那家伙输了多少?”

“别问!用不着你还,他的事情让他自己搞定。我俩现在个各过个的。我答应出来顶帐是因为他把我买的出租车压给了大个儿。我没办法,我还指望那车吃饭呢!”她咬着下唇,指尖划着他胸口的商标,始终舍不得离开他的怀抱。明知这个怀抱不属于她,却贪婪地霸占着。

“过不了就离!跟着个赌博鬼,他只能给你带害。离了再找一个。”

“你娶我吗?”她暗藏着一份期待故意这样问,却又明知道那根本不可能,“再找一个可能还不如这个,好样的男人能要我吗?一打听就知道是个烂货,小小的就被人搞大了肚子那个!”她试过相亲,统统是这样的结果。

娶她?

仿佛是不可能的!她跟了别人,而且看她目前的样子,还说不定跟过多少人呢。他实在接受不了,可能是他太传统,做他金胜的妻子必须从一而终。无奈跳过眼下的敏感话题,望着她红肿的眼睛说到:“明天你找人把车开回去,短多少钱让大个儿找我。”他只能用钱来补偿她,顺便慰藉一下自己的良心。

“完了呢?”她有些担心,甚至有些恐惧,生怕今后他又会杳无音信。

“我过了周末就走,你把我电话记着,有事联系我。”他看了眼放在床头的电话,想要放她出怀,居然有些舍不得。一旦放开,他再也没有抱着她的理由了,她倪红莲只能是他的妹妹。这段缘分就让她当初的一个“哥”字叫坏了!她当初要是叫他“老公”,俩人可能过得好好的。头疼!先抱着吧,至于电话,完了再说。

还有三天他就要走了吗?即使有他的电话,她怎么好意思天天打给他?缘分尽了,他终究不属于她。他能答应管她的事,已经仁至义尽了,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倪红莲,你太贪心了,眼前的男人今非昔比,两人的差距太大。爱他,你配吗?你在他心里已经一文不值了。。。。。。

事以至此,她不介意他把自己看得再贱一点,她只想留住这仅剩的三天情缘。忽然抬起枕在他胸口上的脸,望着他同样红肿的双眼说到:“哥,这三天。。。。。。你还要我吗?”

金胜不太明白她的意思,望着她,眼中充满疑惑。她要他怎么回答?她是希望他要,还是希望他拒绝啊?她有老公,她跟他的关系跟妓女和嫖客差不多,她愿意跟他在一起吗?

“我舍不得你。”她柔软的双臂攀住他的脖子,将他紧紧圈在怀里。

他确定自己还要她吗?这身子被多少男人碰过?可他居然很想答应她,他比她更加舍不得:“红莲。。。。。。只三天。。。。。。我不负责!”他怕她赖上他,也知道此时说这样的话太残忍了。

“我说的就是这三天,你聋了?”她有些埋怨他说出那样的话,仿佛生怕她会缠着他似的。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的斤两。风水轮流转,今日的金胜已经不是八年前那个刚出狱的无业游民了。

“生气了?”他微微一笑,心里明镜似的。换他他也生气,他刚刚说得根本就不是人话。可他没办法,八年的变化太大,他不清楚她如今变成了什么样子,会不会害他。无奈地生出些感叹,人情越来越淡薄了。。。。。。

她淡淡瞥了他一眼,轻轻推离他的怀抱:“有烟吗?”

“桌上,自己拿!”思量片刻,还是忍不住骂她,“不抽能死啊!”她就不能别把自己弄得那么风尘吗?干嘛非把“放荡”两个字贴在脸上!见鬼,他恨不得一脚把她踹到床底下!

“你不骂我能死啊!这些年没这些烟陪着我,我早就GAMEOVER了。烟瘾大,戒不了了!”她拔了根烟戳在嘴上,看都懒得看他。他这些年扶摇直上,她却在贫困线上挣扎,处境不同,他能理解她吗?

“我刚刚真不该拉着你,你跳下去摔死算了!”他愤愤地坐在床边,压低声音说着气话。什么个性,连好赖话都分不清,他是为她好,她反倒不领情!

倪红莲啪的一声扔下手中的烟盒,踩着大床直奔窗台。他后悔拉住她,她就再跳一次好了。死有啥可怕,死了就解脱了。。。。。。

“你干嘛?”他猛一回身拉住她,死死将她按在床上,她性格中的固执与激烈让他毫无办法。性格决定命运,她的悲剧就缘自这该死的性格!这么多年了,她还没看透吗?

“放开!你放开。。。。。。”她用力在他身下撕打。他不是后悔拉住她吗?现在又来管她!

“悄悄的,半夜三更看把狼招来!”他忽然变得嬉皮笑脸,认命地哄顺她。见鬼的女人,头疼死了!

“你不就是狼吗?吃人不吐骨头的狼!”她咬着他的胳膊压低声音咒骂。

“给你猜个谜语吧?”他绞尽脑汁转移话题,耐心地逗她。也就是这丫头,换了别人,他哪有这耐性啊?他欠她的,由着她胡闹吧。

“不猜!”

“必须猜,必须的!”他忽然整出一口范伟型的东北话。

“就不猜!”她的火气已经消了一半,差一点就笑出来。

“我这辈子就指这笑话活着了,你想憋死我啊!”他半真半假地埋怨。

她嘟起小嘴不再挣扎,乖乖地躺在他身下,如果时间就这样停止了,该有多好啊!“说吧,憋死你我的罪过大了!”

“听着,‘强奸处女的四个步骤’打四个地名?”他一脸坏笑,邪气地挑起一条眉毛。

“您儿老人家说来也算是个成功人士,脑袋里就装这些乱七八糟的啊?什么狗屁谜语,损不损啊!”她在他棱角分明的国字脸上轻轻给了一巴掌。他是她中意的类型,只可惜不再属于她。

“猜不出来就让我干一下,哪儿那么多废话!”他一向这么直接,抱着她,想要了。三天,放纵吧。。。。。。

“你就不能有点情调吗?这么多年了,女人见了不少吧?这么直接,人家都受得了你吗?”她有些心酸,他在外面一定有过很多女人,八年,他怎么可能自己待着啊。说来他们一样放纵,可他居然嫌弃她,就因为她是女人吗?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女人就该死守活守,男人想干嘛就干嘛,社会道德根本就没有逻辑嘛!

“受不了就出去,请吧!”他随随便便的一句玩笑,让她心里七上八下。这家伙的确变了不少,可能是地位提高了,讲话好张狂啊。她隐约感觉到,他对她总有一份淡淡地轻蔑,八年前的那份亲近再也找不到了。

“走呀!”她佯装要起床的样子,被他用力地按下,“继续猜谜语,想出答案了吗?”他是故意轻蔑她,他发觉自己面对她时居然有些憎恨,他说不清自己那种心痛的感觉缘自哪儿。

“没那好脑子,猜不出来。”她环抱着他的脖子,有些无奈。

“呵呵,”他轻笑一声,凑进她耳边,顿挫且字字清晰地呢喃到:“‘葫芦岛’,‘巴尔干’,‘济南’,‘开封’。”

倪红莲沉思片刻,狠狠在他肩膀上捣了一拳,房间里随即浮起两人默契而放浪的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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