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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闵,既是宦官口中的“闵王爷”。他一身戎装,跪在尚阳宫的前殿焦急的等待着天子。
不久,铿锵的脚步声响起,石遂踱着方步登上了高堂,跪坐在镏金几案之后。
“恭祝皇帝陛下万福金安!”石闵因身着铠甲,抱拳施礼。
“爱卿平身!”石遂直入主题,“前方的战况如何?朕已经等不急了!”
“荆扬大捷!夔安大都督命我火速将战事报呈陛下。多股晋军被我石闵军和朱保军击败。张贺度军攻陷邾城,晋将黄冲、历阳太守郑进领兵投降。大都督夔安掠东晋民户七万还赵。我赵国疆界鼎盛,兼并”十州之地“。”石闵声如洪钟的带来了捷报。
“好!朕的铁甲所向披靡,朕的爱将虎虎生威。替朕拟旨,大宴群臣,犒赏三军。”石遂的心情好得不得了,他此生素有凌云壮志,他们羯人的战马誓要踏平中原!
“陛下,臣回朝后对”燕公“的事情有所耳闻。陛下对此事的处理是不是太……”
“要你来教朕做事?那燕公石斌整日沉溺在狂饮田猎中,对边疆防卫置之不理。朕杖责他,并派主书礼仪监管之。石斌不满礼仪的监管,居然杀死了他。朕派尚书张离追拿其归案,鞭笞三百,免官归第,同时诛杀了他身边的十几个奸佞小人。朕念及同宗,对他的处罚算清的了!”石遂一脸不爽。
“恕臣弟不知其中细节,冒犯了陛下,罪该万死!”石闵瞥见石遂那张阴沉沉的脸,立即认错道歉。
“算了。今晚朕就在太武殿摆酒席为你接风洗尘。下去吧。”他这个弟弟是不可多得的将帅之才,他石遂开疆阔土还用得着他,因而不会为了一点小事情跟他计较。等将来成就了石赵的霸业,很多帐他们俩再慢慢算。
绮罗慌张的声音将手持画卷的段容华吓了一跳:“娘娘,不可以乱翻陛下的东西!”那可是大不敬的罪过,惹恼了皇帝是要满门抄斩的。
“喂,这画上的人是谁?真美!”她丝毫不理会对方的警告,继续欣赏着画中的美人。
“这,奴婢不知!”绮罗惊恐的跪在地上。
怎么吓成这样?看来不是不知,而是不敢说吧。胆子这么小,呵呵,那不如恐吓她一下啦:“绮罗,欺君是大罪,欺负我就可以吗?你要是有所隐瞒,我等下就告诉陛下你欺负我。”
“娘娘恕罪,饶了绮罗吧。绮罗有难言之隐,真的不能说。”她急的眼泪就在眼圈里打转。
“真的不能说?”她有些怀疑。
“是,死也不能说。”绮罗态度坚决。
“为什么?”
“不说最多死奴婢一个,说了不只灭九族,这宫内上下都得受株连。”哇靠,这么严重!不就是张画嘛,至于这么紧张吗?绮罗这样的回答反倒勾起她更多探索的兴趣。
这究竟是谁呢?是他心爱的女人吗?现在这个女人是死是活,住在什么地方呢?
“贱人!胆敢随意动朕的东西!”石遂极度愤怒的大吼,几乎吓掉她半条命。刚刚心思全在想事情,丝毫没注意他已经回来了。
他的表情让人恐惧,以前她从没见到过。即使当初用剑指着她时,也没有此时这般可怕。见此景,她立即将画放下,慌忙退了两步,惊恐的望着他。怪不得绮罗不肯透露半个字,这副画果然是他的大忌讳!
“来人,杖责三十,充为杂役。”他毫无半点情谊,挥袖而去!
她终于领教了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承受了狠狠的三十廷杖,她几乎是奄奄一息。皮开肉绽,血肉模糊,被几个太监抬去了杂役处,扔在一张简陋的土炕上。
眼前一片模糊,一个中年妇人缓缓走了过来,温和的说到:“姑娘,别担心。我这就给你弄些草药去。”不久,她去而复归,手中拿着些草纸,还有一包药粉。“来,趴好。我帮你把药上了。”
“谢谢你,大婶!”她头一次感到无助,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
“姑娘得罪了什么人?”大婶轻问。
“皇帝。”她不愿再提起那个男人。他是人吗?前一分钟还柔情蜜意,后一分钟翻脸就不认人了。
“呦,少见!惹恼了陛下还能活着送到这里的,你可是第一个。”大婶的话差点让她背过气。那石遂还真是给面子,没把她给打死。难不成她还得感谢他?
“因为什么呀?”大婶边给她撒上药粉,边追问。
“因为一幅画。”她无奈叹息。
“一幅仕女图?”
怎么?连她都知道啊。那幅画果然是了不得s悔,要知道是这样,她一早就该听绮罗的劝告。“大婶,您知道那幅画吗?”
“早些年,我是这宫里王嫔的乳娘,随王嫔一起进的宫。陛下最初对王嫔十分宠爱。可就因为一次偶然,王嫔从地上拾起那幅画,问陛下上面画的是谁。结果龙颜大怒,杀了当时在场的十多个宫女,其他奴婢全都充作杂役。而王嫔也被宦官用白绫给勒死了。”大婶不慌不忙仿佛诉说着一个平淡的故事,“姑娘,你没死已经算是万幸了。看你面相大贵,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
“托你吉言吧。”她勉强一笑,屁屁实在是太疼,“搞不懂那家伙干嘛那么宝贝那幅画\值钱啊?”
“怪你不知道。这本是宫里公开的忌讳。很多人都知道,只是没人敢提起罢了。”
“说说?”她来了兴致,发现有些不妥,补充到,“不好意思,您方便说吗?”
“嗨,这么大的院子除了你我,连个鬼都没有。告诉你也无妨。我也是事后听一个打杂的老姐妹说的。事情还得从当今陛下还是太子时说起。
当年还是太子监国的石遂已是妻妾成群,天天换侍寝的女人。可其中只有一个女子是从来不换的。那女子正是画中的美人,据说当初石遂离了她是睡不着的,因此赐她名叫梦儿。可这梦儿姑娘却与石遂的弟弟石闵有了私情。石遂暗中得知,却始终不露声色。
某日,石遂邀请石闵参加太子府上的宴会。酒席间,石遂不仅安排下了歌舞,还安排下了一些特殊的助兴表演和游戏,极灸淫,看得石闵和其他来宾都面红耳赤。石遂从来就是荒淫无度的主儿,他对此不但毫不兴奋,反而感觉有些乏味无聊,中途借口如厕,丢下宾客们自己离开了。
大家都酒足饭饱时,石遂再次出现在了宴会厅中,说道酒宴之间没什么游戏消遣,特意准备了一场赌赛。一只巨大的金盆被两个力士小心的搬上厅来,石遂突然哈哈大笑,指着刚刚搬上来的金盆,道:这道菜是用七种不同的野味混煮而成的。等一下,会有侍者给你们每个人都盛上一份七种材料俱全的料理供你们品尝。品尝之后,请各位把你们所认为正确的七种食材的名称写在纸上,如果你们中有人最先猜中全部七种材料,并写在纸上的,可以获钱三十万;不是最先,但猜中的,可获钱十万;猜不中的,罚酒一瓮。
前六种材料都被石闵一一猜中,惟独最后一种,他始终猜不出来。石遂命人将七个银盘一一端了上来。前六种牛,鹿,天鹅什么的石闵果然猜对了。当最后一个银盘打开时,石闵呕吐不止冲出门外,一连病了好几个月。“
“是什么?快说呀。”她急切的想知道答案。
“唉!就是那宫女梦儿的首级!”
“啊?是人肉。”别说是当事人石闵,她只是听了都想吐。于是狠狠的下了结论,那石遂绝对是个变态!而那石闵难道就是今早太监口中的“闵王爷”吗?
管他呢!反正自己算是暂时脱险了。即使做一辈子杂活也比嫁给那个变态强得多。对石遂那样的禽兽,还是离得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