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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归来于她就如这深秋的阳光,谈不上炽热,却也带来薄薄的温暖。林宝儿一贯尊重母亲的选择,她觉得怎么做都是母亲的权利。事隔多年的团聚,该是喜极而泣的幸福,可她竟然一脸的麻木表情。事情已经回不到从前,即使回到从前又能比现在好多少。自己现在过的挺好。
她是爱母亲的,甚至有点佩服她对情感伤害的承受能力。母亲生性天真,对完美情感的狂热远胜于她。嫁给父亲时,她定深爱着他。父亲当初有着很出色的外表,却并不解得风月。两人都不是忍让的个性,吵闹一直相随半生。仿佛除了经济条件比较宽裕,其他都不如人意。他们分手的更直接原因是母亲四十上下,就无法再得到生理满足。
也许从前林宝儿并不能完全明白母亲的委屈,可现在她成了不折不扣的女人,她完全体谅了母亲离去的苦衷。缺少爱,又丧失欲,生活便是煎熬吧。母亲再婚后,以为找到了爱情,恍然发觉自己竟然嫁给了一个赌徒,他险些骗了她的财产。自杀未遂不久,她就再次堕入爱河,对方竟是个有妇之夫,也一度为母亲轰轰烈烈地抛家弃子。本以为有情人终成眷属,可面对真实的生活摩擦,他们一起生活了几年后,还是分开了。
母亲终于还是回来了,只是住自己的房子,绝口不谈与父亲复合,却承担起了繁重的家务琐事。她除了是女人,终究还是母亲,儿女才是她生命终极的归宿吧。
林宝儿为天下的女人哀悼,得到一段完美的爱情几乎是遥不可及的事情。现实之下,再完美的爱情终究会变得苍白。一时间的欢娱恩爱,究竟是救人的甘露,还是杀人的毒酒,在没尝到结果之前,谁又能轻易预言?母亲胆量过人,她敢于以身试法。脆弱的林宝儿却没有尝试的勇气。
看到曾经勇为情感斗士的母亲已然遍体鳞伤,林宝儿对于爱的前途更加迷茫。情感的完美只有一个答案,爱:而离别的不幸却汇集了千千万万种可能。
田暮的胃病又犯了。她以为他对待自己的身体远没有对待事业负责任。最近频繁的应酬。导致他病情加重。
接到电话她就来了。辞掉美容院的工作后,她几乎没什么事情。看见他跪在雪白的加大床面上,身子弓下,头抵在枕头上,双手抱着上腹,脸上挂着汗珠。她的心随之痛的纠结在一起。要是她能替他,她觉不推辞。她跑过去,抱起田暮瘦削的肩。他面色苍白,无力的靠在她怀里。此时他依旧能对她笑,即使那淡淡浮现的笑意太过勉强。
林宝儿的泪瞬间夺眶而出:“马上去医院!”仿佛是命令。
“没事,时常这样。吃点药就好了。”不知他是安慰她,还是如孝子一样畏惧上医院。
“不行。”她绝不妥协,他的胃一直不好,可从没疼得这样厉害过。
“听话,我懒的动。”他口气有些不耐烦。
“我背你去。”她说着已经蹲下来,准备背他。
实在拗不过她,他只好跟她去了医院。结果直接被医生发配到病房住院。
田暮熟睡着,眉宇紧锁,手上扎着输液针。林宝儿从床边站起身,向窗口外的街道张望。她是第二次在医院陪护一个男人了。他们同样瘦消,同样宠爱她,并且同样是有妇之夫。不得不再次归结于夙命,仍是她躲不过的劫数,她被上天不断捉弄着,怎么她恩承的感情总来自有家事的男人。
医院洁白的房间令林宝儿感到恐惧,它仿佛是跨越生死的桥,一面连着尘世,另一面通往火红的阴阳路。漫漫人生,即使有相守一世的尘缘,却始终逃不脱分别。人既不得同生,也难求共死。何必再强求什么结果?
护士拔掉针头时,田暮才醒来。林宝儿的双手还覆在他因液体而发凉的小臂上。她的长发在脑后挽成一个髻,客气的谢过护士。
“躺会儿吧,不累吗?”田暮让出一片床铺。
“不累,好点吗?”她摸摸他的额头说:“还烧。”
“什么药也不会这么快起效,放心。”他温柔地拥她入怀,吻着她颈后的一片洁白。
“晚上照顾好自己,我明早过来,需要我帮你带什么吗?”她的叮嘱让他觉得象极了贤妻良母。
“内衣,别的不用。”他心中此时非常不舍得她离开。
从窗口看着林宝儿走出医院大门,他眼中竟然有泪光扇动。她根本不必这样对他,他什么都不能承诺,她却什么都不曾要求,他发觉自己可能被天使爱着。
生病的日子里,林宝儿一直殷勤的陪伴着他。他从前并没有发现,外表看似淡漠的她竟然有这般的细腻与体贴。他是被她宠坏了,以至于希望医生能够让他在这儿多住几天。他喜欢她照顾他时一脸紧张的样子。他头一次清晨盥洗不必下床,她早把水盆端到他床边:他的水杯里永远盛满水温正合适的饮水:输液时,她怕他手凉,细心的准备了一个小小的暖水袋让他握在手心。他高烧不退的头两天,她衣不解带得整夜守侯着,给他喂水测体温。别说是他太太,就算是他妈都从没这么对待过他。可他竟然还欺负她,怪她出去太久才回来陪他,怪她忘记帮他洗换下来的袜子。田暮很清楚自己是个混蛋,可他是真的依赖她。他心中有感激,有愧疚,有自责。她给他的岂只一个“爱”字那么轻易。
出院之后,他依旧终日为他的生意奔忙,只是他了答应她,应酬时最多喝一杯。
家庭战争在迅速升级,田暮觉得家里那个女人好象是在故意找茬。他简直受够了,每天一堆业务上的麻烦已经够他受了,她竟然还来烦她,可恶!他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要不是为了看女儿,他索性就再不进门。他发觉自己的火气越来越大,她只要一唠叨个没完,他就忍不住想动手修理她。他还是少回去好,省得两人都受罪。他越来越怀疑,当初自己轻易结了婚一定是疯了。
比起待在硝烟迷漫的家里,他宁愿约几个要好的朋友通宵打牌。要是那个小妮子肯在他身边陪他,他情愿推掉手头所有的应酬。男人啊,对待不喜欢的女人,不忙也忙:对待心爱的女人,忙也不忙。
“宝儿,出来坐坐,很久没陪我聊聊了。”大概有半个月没见到她了。田暮心中藏着牵挂。
“你是哪儿想我了?上半截还是下半截?”他们私下的玩笑话一直很放肆。
“你怎么不问我想你的上半截还是下半截。”田暮的笑话更露骨。
“本能!”林宝儿假惺惺的骂他。心中却有份甜甜的期待。
午后,他载她去了郊外的树林,深秋的景色,美丽中透出几分凄凉,仿佛此时的林宝儿。她踏着厚厚的落叶,不断发出喀嚓喀嚓的迸裂声。他跟在她身后,凝望着眼前的女子,好像是跟自己讲话:“我们在一起两三年了。时间过的真快,不服老都不行?”
“你是如日中天。女人才怕老。我已经24了,还没把自己嫁掉,连个对象都没有。”林宝儿凄婉的哀叹红颜易老。
“想嫁人了?”他笑她,心里不是滋味,她可能是想离开他了。
“我要是18岁嫁给初恋情人,孩子都快上小学了。”林宝儿找到棵倒伏的树坐下,两脚在空中荡着,把米色的披肩往肩上拉了拉。
田暮伸手帮她挑出压在披肩里的长发:“想找个什么样的?”
她只是摇头,望着湛蓝的天空。自从有他,她眼中已经容不下别的男子了,“当尼姑去。不嫁了。”
“别。别说的那么惨,我心里会不安。”他环住她的身体,让她的头枕在他肩上。
良久无言,周围安静得仿如天下就仅剩下他们两人。
“宝儿,我想娶你。”他忽然冒出这句话。
“开什么玩笑,你不知道自己已经拖家带口了?”她犹如说笑,掩饰此时心中的震惊与矛盾。
“我想跟她离婚。”他不象是在开玩笑,说的非常认真,令林宝儿慌乱不已。
“那是你的事情,不要告诉我,也别说是因为我。”罪恶感深深的笼罩着她,让她急于洗脱罪名。
“不想嫁给我吗?”田暮双手握着她的肩头,慌乱的问着?
她迟疑了瞬间,答到:“不,一点不想。我们只是朋友,有各自的生活。我从来没想过去拆散别人的家庭,我不想伤害任何人。”
“只伤自己,是吗?你真伟大。”他是心疼她,她竟然不领情!
“别逼我犯错误。我承认很爱你,你把我这辈子的感情都用尽了。我太想你是我的,可想了就能够吗?我不能为了成全自己,就害了别人,尤其是你的女儿。我们都明白单亲的痛苦,你还要把这种痛苦加在孩子的身上吗?”林宝儿的冷漠骤然崩塌,痛哭着述说心中太多的顾虑。
“该死的理智。”田暮无奈地低骂,转身点了支烟。
“只凭欲望生存跟畜生有什么区别。我很庆幸我还有理智。我的幸福已经很廉价了,我心甘情愿没名没份地跟着你,可你连做人起码的尊严都不肯留给我吗?非得让我承认自己是魔鬼?”她全身发软,连说话的力气都快耗尽了。
“我欠你太多,只想给你个结果,懂吗?我也不是畜生,你以为我接受你的付出时,会那么心安理得。”面对爱人的伤心,他竟然手足无措。
“结果?婚姻就是结果吗?你知道结出的果是甜是苦吗?种下了罪恶会得报应的,我怕下地狱!”林宝儿擦去脸颊的泪痕,径自向远处的轿车走去,身后是呆站在原地的田暮。她竟然如此善良,果然是落入凡间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