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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张开朦胧的睡眼,田暮早已不在身边。林宝儿感到自从怀了孩子胃口一直很差,并且变的非常嗜睡。脑袋昏昏沉沉进了卫生间。
内裤上的一小块鲜红的血迹,让睡眼惺忪的她瞬间清醒起来。天啊,怎么会这样?莫不是真如书上所说,多次人工流产成了习惯性流产?她缓缓站起身,不由紧张的浑身发抖,这个小生命难道与她只有80日的缘分吗?保姆阿姨还没有来,她现在到底该怎么办?镇定,她得先镇定,老天会保佑她的。
林宝儿急忙下楼,打车直奔妇幼医院,她得先为孩子争取时间。上车后她才掏出“小灵通”拨打了田暮电话。
田暮此时正忙着应酬老客户。一接到电话,很失礼的撂下句“抱歉”就匆匆赶往医院。还有什么能比他的孩子更重要,但愿那个小家伙不会有事。
“目前看来没什么大事儿,孩子还活着呢!”医生指着多普勒彩超屏幕上胡乱扑腾着的小胎儿说到。
谢天谢地,她的孩子没事,林宝儿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将消息告诉门外焦急的转着圈的田暮,他如释重负,一屁股坐在候诊的长椅上:“菩萨保佑,差点被吓死。医生有什么交代吗?”
“医生说只有一点点血,不必打黄体酮保胎,推荐同仁堂的一种中药,叫<嗣育保胎丸>。好象是50多一盒。”林宝儿讲话时开始有了一丝笑容。
“就是5000一盒也得买,谁叫它是我的种呢!”说罢田暮扶着林宝儿上了车,马不停蹄的赶往同仁堂药店。
他一进药铺,头一句话就把坐堂的老中医逗乐了:“有<嗣育保胎丸>吗?来十盒。”
“当饭吃呢!胎儿几个月了?”满面红光的老中医笑言。
“82天。”田暮对孩子的事了如指掌。
“有三盒够了。每天早晚两次,每次两丸。”
从此,这味道腥甜古怪的大药丸就一直伴随了林宝儿一个多月。当然,将大药丸分成绿豆大的小丸,也成了田暮每日的必修课。他这个月破天荒的陪了林宝儿28天,只有3天给了家里。即便是女儿打来电话,他也没舍得回去。
叶静处理完伤口就离开了医院,她并没有依照田暮的意思回老家。她在这个城市生活了这么久,已经习惯了这儿的生活。没想到她泼下身子混了半辈子,终究还是穷困潦倒。她这辈子就毁在那个将她赶出来的混蛋手中:
田暮当年一直当她是心肝似的对待她,却因她曾是夜总会的小姐拒绝娶她。她的初次虽然给了他,他却始终当她是下作女子对待。她当上他的金丝鸟没几日,他就答应父亲回广东去娶别人。她难过,憎恨,却拦不住他。孤身一人的中秋之夜,那个混蛋以田暮朋友的身份出现,只说是田暮回来了,要带她去找他。因为车上还有另一个女子,她没多防备。跟那个男人来到他所谓的“女朋友”家,田暮没等到,那个混蛋后半夜却抛下隔壁的女朋友,上了她的床。她起初宁死不从,可后来那个男人却信誓旦旦承诺娶她。她一个出身卑微下贱的女子,只要有男人肯娶,她便动了心。可当她日后知道那个混蛋早已拖家带口时,一切都晚了。更可恶的是,那个混蛋还亲口将她的背叛透漏给田暮。田暮再不肯原谅她,只抛下句“婊子无情,戏子无意”就匆匆离去。她无枝可依,无奈委屈跟着那个男人,至少他还能给予她优越的生活。可最终呢?他骗了她的车顶帐,又以周转不灵为由骗走了她的存款。她吵闹着要他归还时,他就凶像毕露的将她打出了门。
叶静强忍眼中的泪水,进了火车站附近的一家狭窄而阴暗的私人小旅馆。毛墙,毛地,肮脏的被褥,一股刺鼻的气味熏的她直恶心。她交了住宿押金,买了几个面包后,已是身无分文。她接下来该怎么办啊,她抱紧双膝窝在异味扑鼻的小床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把钱拿出来!快点儿!”叶静瞬间被低沉的呵斥声惊醒,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死有什么可怕?死去比活着容易的多,她在黑暗中想努力看清那张脸。
“看什么看,快掏钱!”他情绪暴躁,刀刃已陷如她的脖子里。
“我兜里比脸都干净,不信你就搜吧。”叶静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我所有的财产都在桌上了,你要是饿了,就吃吧。”
男子嘴里骂骂咧咧的将刀子放下,还真就从塑料袋里拿起个面包,狼吞虎咽的啃了起来。看样子他是饿急了。叶静虽然有了逃命的机会,却没有大叫“救命”,忽然拽亮了屋内的灯。那个持刀只抢到个面包的匪徒,顿时一脸仓皇。
“好好一个男孩儿,不走正道,学人家抢劫?”这个男子在叶静看来只是个孝子。
“逼急了,总不能饿死。只是没想到碰到个穷鬼!”他将面包扔在桌上,用衣袖揩了揩嘴上的面包渣。
“多大了?叫什么名字?同是天涯沦落人,交个朋友吧?”叶静看起来很江湖。
男子犹豫了一下,说:“叫我宁三儿吧,你呢?”
“叶子。”
“干嘛的?”宁三儿接着问,样子鬼头鬼脑。
“鸡。”她向后靠在潮湿的墙壁上。
“你到挺直爽。”男子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笑意,让她不由想起一个人。
“你呢?一个大酗子,咋混到没饭吃的地步了?”
“一言难尽。”
见宁三儿不肯说,必定是有苦衷,叶静也不好再多问。
“看样子你生意不怎么样啊!”有几个“鸡”到了夜里,还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初来乍到,还没拉到生意。”满脸落寞,她大概就是做鸡的命!曾一度因田暮脱离苦海,而如今还是难逃劫数。
借着灯光仔细看看,这个女人虽然已不算年轻,可真的是很漂亮,宁三儿开始苦中作乐:“哎,你挺漂亮的。我要是有了钱,一定光顾你。”
“呵呵,是吗?不闲我老?”叶静看着男人俊秀的脸庞,玩味道。
“真挺好!”他觉得她非常耐看。
“反正明天才正式开业,今晚免费一把,来吗?”她伸出双臂,看着宁三。
“叶子,等我有了钱,一定不会赖你的帐。”他说着走近她,将身体压了上去……
宁三儿从此有了工作,每天都趁着夜色上街为叶子拉客人。客人走了,他就陪着叶子睡。她替他交房钱,给他饭吃。不知为什么,名知她是“鸡”却从没觉得她低贱。她对他真的很好的,比从前任何的女人都好。他知道自己可能是有点喜欢她,虽然她足足比他大了八九岁。
没过个把月,叶子在车站这片儿的“鸡”里,已是小有名气,有些男人竟会大老远募名而来。那夜她看着身边的宁三儿,忽然很想收山。她还是希望能够安稳的守着一个男人过日子,于是问到:“三儿,我不想做了,要是能干票大的,我就回家好好过日子。”
“还去抢劫啊?”他说笑着,“等机会吧。完事咱就回家过日子。”叶静无比开心的趴在宁三儿胸口。此时她眼中有泪,却被夜色深深遮蔽着。
牌桌上,田太太听麻友埋怨老公在外边偷吃:“车站附近有个叫叶子的鸡很红,据说以前是别人的二奶。我家那个不要脸的老东西还专门跑去搞了一下。你们说那种地方多脏啊,真怕他带回点什么病来!”
“这些男人啊,家里是搁不下了。哪个不在外边胡作非为?”田太太敷衍了一句,心里暗想,她到宁可田暮去嫖妓,至少男人不会跟“小姐”来真的。什么?那个小姐姓叶,还做过二奶,难不成是……
她得叫人打问打问,她心中忽然有了一步好棋。
田暮的马崽很快就带回了消息,田太太终于确定那个火车站的“小姐”十有八九就是弄伤了她胳膊的那个贱货。这女人不是对田暮贼心不死吗?只要挑起两个贱人的冲突,她稍加左右,便可坐收渔人之利。
田太太的出现让叶静打心里不痛快。若不是这个女人抢着嫁给了田暮,她这辈子或许就会是另一番情形,她冷冷的开口:“有什么事,说吧?”
“先上车。”田太太友善的打开了车门。
“你有什么事用得着我?”小叶料到她无事不登三宝殿,丝毫没拿她当朋友。
“嗨,我们之间的误会太深了。无意中得知你目前这个状况,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特地来看看你。那天我也是气急了,可没想到会把你害成这样。”
“看笑话是吧?”话虽说的好听,小叶才不领情。
“以前的事,也怪不得我,要怪就怪田暮花心。他养你的时候,我已经怀了他的孩子。他回去结婚时,我肚子都大了。我们结婚的前一晚,他还让我考虑清楚他在这边有个女人。我当时很生气,可为了孩子,我除了和他结婚还能怎样?”田太太讲话时一直看着窗外,“我知道他从没喜欢过我,可只要女儿能幸福,我无所谓。结婚第三天他就忙着回这边看你,孩子满月了才肯回来。我心里就不苦吗?我是得到人却得不到心,你是得到心却失了名分,我们都是不幸的女人!”
小叶始终沉默着,心里竟有一丝动容,天下的女人或许都有各自的不幸吧。
“这么久都过去了,他对我有没有感情我已经无所谓了,可为了女儿我必须保住妻子的地位。谁有那个林宝儿幸运?能让田暮成天围着她转。她比你聪明的地方就是人家懂得给田暮怀个孩子,今后便可以顺理成章的继承田暮的财产。而我绝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田太太的话越说越愤怒,消瘦的面颊几乎扭曲。
“你找我不是为了诉苦吧?关我什么事!”小叶不由苦笑到。田暮连见都不肯见她,她还能怎样!
“你就不想夺回他的感情吗?我们合作,我只要保住地位,人归你。”
“呵呵,就算我愿意,那也得看田暮愿不愿意。我是没那个能力,真要说起林宝儿的对手,还得说是那个卖保险的霍小睿。田暮从前对她的关切可丝毫不压于林宝儿。”这个老巫婆想拿她叶静当枪使,坐收渔利!谁比谁能聪明多少?她叶静可是混大的。还是让那个白痴的霍小睿跟林宝儿火拼吧,搞不好她才是最后的黄雀。
这个该死的田暮,外面竟然有这么多不三不四的女人!田太太强压心中熊熊的怒火,从叶静口中得到了关于霍小睿的有效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