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

安西柔知道老夫人盼孙儿，关心他们的生活，所以没事就会来老夫人这里坐坐，挑一些老夫人爱听的话说，华明灭给了苍皇，给了她九公主的面子，她要还他这份恩。

华明灭赶到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暖人的情景，娘倚靠在椅子上，满面笑容的听安西柔讲故事，她在讲他们在苍皇的相识，心里一处有些酸涩，难为她了，不忍打扰娘，可是没有时间犹豫，一会他还要去校军场，明日离开，可是下午的演练还是要进行。

安西柔首先看到外面的华明灭，止了声音，

“娘，将军过来了。”

老夫人抬头，见到自己儿子，满面笑容，华明灭大步迈进房间，几步走到娘身边，老夫人伸手拉住儿子的手，又拉起安西柔的手，讲两个人的手放到一处，笑眯眯道

“儿啊，你今天怎么有空？”

安西柔脸一红，因为老夫人的举动有些羞怯，站起身，撤出自己的手，去倒茶。

华明灭脸上波澜不兴，除了小言，其他女子的碰触，让他毫无所觉。

拍拍娘的手

“娘，儿是来跟您辞行的，刚才圣旨到，明日一早，儿要入皇城，许要去个几日，娘不要担心，待儿回来在每日来给您请安。”

安西柔倒茶的手哆嗦了下，茶水溢出茶杯，惊呼一声，急忙拿帕子去擦拭，老夫人见了，忙出声制止

“公主不可，别烫着了，让下人收拾就行了。”

回头有些不满的嗔了儿子一眼，小声道

“一会多陪陪公主，才成亲不久，你这就要入皇城，皇上也是，又让你去做什么啊？”

华明灭有些哭笑不得，娘心性单纯，年少时受了不少苦，自己带兵打仗，熬出头后，娘才跟着享了些福，可是娘心里不知道皇家的那些事，也好，不知道就不会担心，让娘担心，是他最不愿的事。

想到这，华明灭出声答应

“是，娘，一会我会和公主好好说的，您就放心吧。”

老夫人打了个呵欠，假意道

“儿啊，你们都下去吧，娘累了，想休息。你快去快回啊，才成亲就分开，也太不近人情了，可皇上叫，又不能不去，自己路上小心。”

华明灭答应着，看着丫鬟扶着娘进去里间，抬头，对上正一脸肃容看向自己的安西柔，俩个人一起迈步出了老夫人的房间。

来到他们的院子，安西柔不走了，一把拉转明灭的袖子

“将军，你不能去。”

华明灭低头看了眼安西柔抓着自己袖子的手，安西柔意识到自己的动作过于唐突，低着头把手放开，声音却坚定

“将军，你真的不能去，如今天下大乱，三皇兄即将即位，他即位后也会对东洲发兵，我知道，三皇兄的性子对什么都不在乎，可是对那个墨梅，当真不一样了，我从没见过三皇兄那般的竭斯底里，那般的愤怒。即使那一年三皇兄的母妃被处死，他也没有那一日那般吓人。”

安西柔因为想到那一日三皇兄被父王骗进宫，在得知他的丫鬟墨梅被父王以联姻形势嫁去东洲时，愤怒，惊恐，绝望的模样，至今想起仍旧心有余悸。

华明灭负手不语，因为安西柔提起的事，让他想到了那一日燕无计以小言的性命逼迫他们离开的场面，心依然绞痛不已。小言被迫嫁去东洲，疼的又岂止只有一个安沐清？

安西柔顿了下，思索了半天，终于挑了不痛不痒的说，想要打消华明灭入皇城的心思

“将军，三皇兄即位后，是定要发兵东洲的，你手中握有兵权，这是哪个帝王都无法容忍的，不过老王一直仰仗你，所以并不猜忌，可是那个太子就不一样了，老王如今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我怕，将军此去，是个局，是陷阱。所以……”

她没有说下去，那一日随华明灭入皇城，那个太子一脸猥亵，看向自己的目光不怀好意，射向华明灭的目光更是充满了怨恨，若不是碍着老王的面子，他的样子恨不得吃了华明灭。

华明灭知道安西柔替自己考虑，淡淡一笑

“公主，谢谢你的好意，华某心领了。此去不会有事的，公主放心好了。如今天下大乱，兮然的边境离不开我，我只是去去就回。”

安西柔急的一跺脚

“将军，你好糊涂啊，西柔不是危言耸听，更不是挑拨离间，将军现在是苍皇的驸马，又手握兵权，哪个帝王会放心？老王在这个时候宣你去，就是没安好心，退一万步讲，即使老王心中不舍，可是为了王位的安然，他也不得不对付你，何况还有那个太子在。不行，西柔绝对不能让将军去涉险。”

本来她不想说出自己对兮然王的猜度的，她知道在华明灭心中兮然王的地位卓然，所以刚刚她只说太子容不了他，可是眼见华明灭铁了心非要去，再顾不得了，直接说出自己心中的猜测，生在帝王家，又有哪个是纯的呢？不去算计，不代表不会算计，她身为九公主，比谁都熟知皇权掩盖下的是什么。

华明灭看着安西柔一脸的焦急，心里一暖，知她当真关心自己，她说的他又何尝没想到，自己的兵权，自己苍皇驸马的地位已经招来老王怀疑了，此次若不是月黎风在月黎起兵和东洲开战，老王又怎会轻易放自己回西戎？

这会也许是老王想明白了，外界乱不乱，先要定内，如果自己拥军投奔苍皇，那兮然岌岌可危，或许这就是老王召自己入皇城的目的吧，可是他也抱有一丝幻想，自己心底无私，没有那等叛国想法，堂堂正正的一人入皇城，许能消除老王的猜忌，那样是最好的，如果不能，当真如安西柔所说，老王要对自己除之后快，那么

“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

一句话自华明灭的嘴里缓缓吐出，惊呆了安西柔。

待安西柔清醒时，华明灭早已拂袖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