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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子练了半天功夫,浑身冒汗。他赤膊在房外洗脸,阳光下,那健壮的筋肉一节节的。
小娟过来殷勤地招呼道:“伍子哥,喝水。”又掏出一个刚洗干净的大果子,笑吟吟地说:“伍子哥,尝尝这个,很甜。”
尝了几口,伍子换上干净衣袍,边咀嚼边出门。小娟在后面问:“伍子哥,去哪儿?”
“找杨劼。大半个月不见,不知道他们怎样?”
“伍子哥,你答应今天带我逛街去的。”小娟委屈道。
伍子一愣,方拉拉小娟后面的发辫,“难得出太阳,我出去一趟。明天咱们逛街去。”
小娟嘟起嘴,“你老是敷衍我!”佯装生气走了。
笑了笑,伍子迈着轻快的步子往馆外走,师父养的大黄狗椅着尾巴一路跟随,伍子纵声笑着引逗它,步履如飞,连大黄狗也跟不上他。
方到大门口,迎面远远走来杨劼。他走得匆忙,脸色黯淡,衣袂和长发全在身后缭乱飞扬。
瞧着杨劼阴郁的表情,伍子一时迷离恍惚。杨劼近到面前,喘着粗气,说:“我要见阿梨,你帮我!”
“你们不是……”伍子不明白。
“我们吵了,我现在就要见她!”
杨劼话音刚落,扯住一头雾水的伍子就跑。
邰府油黑漆金的大门外,铠甲束刀的侍卫戒备森严。高大而枝条纷繁的榕树上,零星缀着些烟花燃后的红纸屑,依瞎有硫黄味在空气中弥漫。一切告诉外人,昨天这里曾经有过一忱华盛宴。
杨劼心下按奈不住的憎恶,眉目间自然挑起那道戾气,咬牙切齿地暗骂:“裴元皓!”边不顾一切想往大门闯,身边的伍子一把抓住他。
“别做傻事!你这样过去,不光见不到阿梨,被裴元皓看见,反而于我们不利。你暂且去旅舍等,我进去找阿梨。”
“告诉她,上次是我的错,我不该说伤人的话。”杨劼软了声音。
伍子笑了,拍拍杨劼的肩膀,独自一人过去。接近大门,守门的侍卫果然持刀喝问,伍子待人说话素来和煦,自报家门,“小民是城东武馆的,与阿梨姑娘是同乡。”侍卫让他稍待,招呼里面的人传话去了。
过不多久,漆金大门开了半扇,伍子顺着青石步道进去,满眼华靡如一袭彩绸,一重又一重铺陈在他的面前。修葺过的楼面金碧辉煌,伍子仿佛觉得漆色过于刺目,抬手遮住额际,画像里女子娇媚的颜面早已淡去,如果没有上面那金匾隶字,他简直想不起来这就是他们曾经苦苦寻找的紫锦楼了。
然后,他听到了一串轻快的脚步声,那声音熟悉而遥远的。伍子直直地站在道中,一颗心荡漾不定。
“伍子!”
阿梨笑着跑向他,如柳的青丝上簪着紫丁香,华美的衣袖几乎流泻到脚上,潋滟似烟波。一只青雀从她头上翩跹掠过,发出欣奋的啾啁声。她脸上的快乐是真实的,那样耀眼,伍子被感染了,露出宽慰的微笑。
早年的阿梨,回来了。
“你是来看我的吗?”她很自然地拉住他的衣袖。
“原以为想见你很难,原来还是容易的。”他笑着,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察觉周围没人,快速地低语一声,“杨劼想见你,他说上次是他错了。”
阿梨脸上的笑容淡去,眼睫蝶翅般抖动,神色间的伤感清晰地浮现。
伍子禁不住劝说道:“杨劼就这点少爷脾气,他对你随便惯了,其实心里还是很后悔的。你就原谅他一次,这些日子他也不好过。”
“难道我好过吗?”阿梨在伍子面前毫不遮掩自己的感觉,语气硬起来,“你去告诉他,我才不是那种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子!想要跟我和好,他要保证,以后不理那个三公主。阿梨我是忠于感情的,也希望他忠于我。”
“这些话,我不好帮你传,你当面去告诉他。忏悔也好,发毒誓也好,总之让他学点教训,你要是想揍他,我帮你。”伍子眨巴着眼睛。
阿梨哧一声笑了,脸上红云朵朵。心中的积郁一扫而清,加上少爷主动求好,心情变得如破开沉沉云翳的旭光,和暖而温馨。
他们踩着青石道走,阿梨一路指点伍子看邰府的景致。临走前,阿梨上楼去跟裴元皓打声招呼,接着很快地下来,拉着伍子一起走向府门。伍子回头仰望,裴元皓负手站在雕栏旁目送着他们,那眸子平静无波,谁也不放在眼里的模样。他的身材颀长,已经近暮的光投下,不过是落下一条萧索的暗影。
裴元皓朝伍子颔首,似乎笑了一笑,仿佛在示意,他很放心他带阿梨出去。
伍子行礼告退,也是笑了一笑。
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裴元皓。不知为何,心内隐约感觉,裴元皓并不像杨劼所说的那样令人憎恶。
小旅舍。
杨劼的房间似乎比上次更破旧了,矮小断了腿的茶桌,褪了色的窗帘有几处破了洞,风吹帘动,随时会掉下来。房门一开,吹堂风拍打着竹帘,一声又一声击打着阿梨的心。
想是等待已久,杨劼放茶盏的动作僵硬而缓慢。那茶盏更是败色缺口,里面漂着几片黄叶,如杨劼萧萧单薄的身子,落魄到了极致。
“阿梨……”他小心唤着她,声音轻缓而温柔。一瞬间阿梨眼前水光盈盈,她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相思,一头栽进杨劼的怀里。
什么忏悔,什么发毒誓,这些都被抛去九霄云外,两个人只要这样相亲相守,她什么都不计较。
伍子默默看着,狭小的房里静极了,只有传入耳际的细碎的喃喃情话声。窗外晚霞如锦,丝丝缕缕透进房内,映着那对相依相偎的人儿。
他感觉自己多余,默默帮他们合上房门,默默离开了小旅舍。
走在回去的路上,伍子的脚步没有来的时候轻快了。心里总是被莫名的东西梗着,没些滋味。
师父的武馆处在城东近郊,商家店铺离得远,一到黄昏就走向清寂。西边几缕晚霞还悬在天的尽头,空气中隐约有稻米香飘过来。伍子感觉饿了,加快了脚步。
这时,听得马蹄敲打石板路的声响,伍子抬眼看去,一辆修饰考究的油毡马车停在武馆附近,慢慢下来一名妇人,鬓间如意青鸾闪光,五彩重瓣的锦缎大氅,被晚霞燃得如火如荼。她盈盈朝他走来,眼睛里极其温柔地漾起一抹笑意。
“伍子,怎么老见不到你?”
伍子见是覃夫人,因为有心事,声音变得冷漠,“夫人,那活我已经辞了,我不再教小少爷了。”
“可你连工钱还没拿呢。”
覃夫人依旧好脾气,细细柔柔地说:“伍子教小儿这么些日子,小儿悟性愚笨,却也学得不少功夫。我想请你吃顿便饭,算是替小儿答谢师恩。”
“那倒不必了。”伍子摆手拒绝,不想多言。
“还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覃夫人试图留住他,“这事非你莫属。”
伍子定住脚步,愣了愣,不解道:“什么事?”
“在说这件事之前,先让你听听我的故事。”覃夫人注视着伍子的反应,嘴角终于甸起一弯奇特的弧度。
伍子的脑海中重新浮现那幅画像,有着娇媚却端庄的女子,神秘莫测的覃府,已修缮华美的紫锦楼……他定在那里,努力稳住激跳的心,低喃一句:“你的故事?”
“那就随我上车吧。”
覃夫人轻轻地笑了起来,手指优雅地落下,握住了伍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