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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事情如左安预料的一样,自从葵雨芯知道弟弟的家境后,几乎每天都劝他回老家继承家业,她的说辞是,“你是家里的独子,为了一个女人不管家业被传出去,我以后在你们家怎么做人呢,再说,就当是孝顺,就当是责任,你也该回去……”这个女人似乎很有把握有一天会踏进他们家门,胸有成竹似的。而表弟没有起疑心,反而觉得她是一个识大体的女人。
葵雨芯经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便是“我爱你,所以会跟你到任何地方,我愿意和你一起打拼创造未来,愿意离乡背景跟着你去实现梦想,我要陪你一起去创业。”我想不通回家继承家业何苦而来?又不是到一个新的环境白手起家,说的一起去白地滩卖臭豆腐似的艰苦,旁观的我似乎显的冷血无情,而表弟每次听到这些,都会激动地抱着她,然后两个人痛哭一场,随后就觉得爱又升华了一个境界。
男人总是爱听女人说愿意陪他吃苦,女人总是爱听男人说永远不会让她吃苦,仿佛苦难还没来,爱情就被筑了城墙。
葵雨芯经过几个月的卖命发誓和“演说”,在春节前夕,弟弟终于答应等葵雨芯一毕业就和她一起回去,并且正式准备继承家业。
我为了不面对家人的琐烦,一直熬到年三十才回家,放下行李后本以为父母第一句会问我外面冷不冷之类的话,事实上妈妈却说,“你们年终奖发了多少?”
我无语。
她又追问,“你一个人回来?”
这下把我问盲了,“什么意思?我不该一个人回来吗?”我奇怪地看着妈妈,一脸茫然。
“人家过年回家都是带男朋友或者女朋友,你啊……再过几天就26了,还是一个人,你表弟这回也带女朋友回来了,虽然是网恋,也算是带了个人回来,哎……”她这一声叹息深深锥进我的心脏,仿佛从心脏里挖了个洞,正抽着气,很痛……
吃年夜饭的时候,只有我落单,每个表兄弟都有协伴,他们的笑容看起来很幸福,至少外人看来都是般配的。葵雨芯的嘴巴很甜,哄的外公外婆轮流塞压岁钱外加见面礼,大表姐的老公是企业家,又会点厨艺,烧了个番茄汤就哄的丈母娘眉开眼笑,二表姐找了个教师,大家都说他们以后的孩子教育环境肯定好,表哥入赘了,虽说撑不起大场面,但至少比我这个落单的好。
“夕夕,你旁边的座位多出来的,把凳子拿掉,服务员端菜方便点。”大表姐说。
“哦”我应着把凳子搬开,瞬时看到妈妈的眼神,她落寞地看着我尴尬地朝大家微笑,眼角的鱼尾纹渐渐下垂,我的心也随之荡到谷底。
很多的时候,我自认为是孝顺的,逢年过节都记得给父母买点东西,记得打电话回家问候,为了父母可以开心点,尽量满足他们的要求,哪怕那是一种虚荣。如此才知道对父母的爱还需要背负着他们对自己的期望,这是一种承重的“孝顺”,原来一个女人到了父母觉得该嫁的年龄时,无论你给他们买多少补品多少衣服都不能满足他们,难博一笑。只有找个伴回家才是所谓的孝顺。是否要为了父母才去找个婚姻的伴侣呢?我这样想。什么才是真正的伴侣?
“夕夕,你26了哦……又大一岁了,该找男朋友了。”姑妈说。
“要求太高的缘故吧……”大伯说。
“夕夕重点大学毕业,所以要找个更高学历的,至少得比他更聪明更能干啊……”姐姐跟着说。
他们的话对母亲来说都是一种负担。
“我们夕夕都老大难问题了,你们都帮忙瞧瞧,给她相相亲,是该找男朋友了。”母亲堵住了大家的猜忌,这是她第一次“求”亲戚帮忙。
我只是一直沉默。
难道对父母来说,子女读书如何好,张的如何漂亮,或者工作如何出色,也抵不过嫁个好男人?中国人到最后还是注重一个结果而不是过程,当一个女人做第三者的时候,人们骂她贱称呼她情妇或者狐狸精,等有一天她转正了,旁人又改口说,她是爱这个男人的,为了他牺牲了青春,现在终于得到幸福了。所以现在的大学生一毕业就忙着讲条件相亲,不忙着找工作了,原来一个女人的价值,只是体现在站在身边的男人身上。多可悲……
一顿年夜饭吃的憋屈,回家我就躲进了房间,我没有怨任何人,只是觉得有点郁闷。
放假的那几天,我都没有出门,包括情人节。
“为什么今天这种日子你却在家里?”妈妈问我,她假装拖地板迂回到我房间里。
“因为我没人约,就这么简单。”在她提醒我落单在家前,我已经很苦闷了,只想一个人清净一下而已。
妈妈放下拖把,坐到了床沿,长叹一声说,“夕夕啊……我们这不比大城市,女孩子到了26一般孩子都抱在手里了,象你这样男朋友都没有确实说不过去,人家还以为你有什么遗传豺者生不出孩子没人要呢,现在趁我们还有点力气,还能帮你照顾孩子,以后真的老了就帮不上忙了。”自从我到外地读书后,妈妈这是第一次这么苦口婆心地和我交谈,好象是在求我快点出嫁似的,这种爱,似乎很承重。
“妈,那我嫁到外地去好了,这样晚点结婚也没关系了。”我说。
妈妈挑了挑眉,惊讶似的看了看我,随后就拿着拖把走出了房间……
看着她的沉默的背影,此刻我宁愿她大声地骂我,或者打我,也好过无声地离开。
新的一年总是更忙碌,面对工作总提不起激情,觉得累死累活都是在为别人打工,再出色也是在为他人卖命,一条狗似的埋头苦干而已。
丫丫结婚以后,施伟对我不再特别厚待了,去哪都让我自己走,或者贴钱坐车不可以报销,半死不活地回公司还被埋怨业绩下滑,当男人冷静的时候,员工就是工具,不存在是否漂亮是否单身。
“这个星期的双绣取消,你陪吕先生去广州。”施伟说。
“为什么?”我说。
“他的KTV总店在广州,你跟去拍照顺便多谈些版面回来,说服他多登几期。”
“我一个人去?”
“恩。”
“为什么?”
“因为你最闲。”
我惊愕地张大了嘴却说不出话,环视周围,一个个业务员都缩在角落享受暖气,只有我每天风餐露宿地蹦波,最后轮到我最闲。
“为什么不是她们?”我指着那群围着暖炉游手好闲的同事说。
“不用不服气,他们手上都有单子,只有你的单子下落不明,”施伟突然靠近我,轻声说“别看她们现在闲,个个喝酒卖力,陪唱陪玩,每个月提成都比你一年的工资多,好好学学,这次是个好机会。”
“呸……那个吕先生一看就是个色鬼,整天吃女人豆腐,你还叫我陪他去广州,不如把我卖了做三陪算了。”我不知道那么大的火气,可底气不足,埋怨听起来象哀怨。
“越色的男人越容易签单,懂吗?”
“不懂。”我转身扔下文件就走。
“去哪?”他拉住我问。
“抽烟……”
一个人躲在走廊上抽着烟,看着不同公司里进进出出的人,他们的脚步时而匆忙,时而犹豫,这条长长的走廊仿佛漫长的人生,来来回回不知道该进哪个门,什么时候该转弯,什么时候该直走,什么时候又该回头……
回家看到表弟在做饭,他至高无上的爱人钻在被子里看电视,大概这就是幸福。
“姐姐你回来啦!”葵雨芯稀松平常地和我打招呼。
“恩,你今天没去上课?”看她的架势,根本就象睡了一天。
“不想去……没意思。”她说。
我冷笑着耸了耸肩,想想也对,混毕业就能做太太了,为什么要去上课呢。
直到弟弟把饭盛好她才懒洋洋地起床。
“姐,你心情不好?”表弟看出我板着脸。
“没什么,只是有点郁闷。”
葵雨芯没说什么,只是乖巧地吃饭,乖巧地整理碗筷,最后乖巧地继续躺进了被窝……
背靠着门坐在墙角,矛盾问自己要不要去广州,和那个明摆着不正经的男人,记得刚毕业的时候为了那点自尊和原则盛气凌人,此时却在犹豫,犹豫本身就代表了妥协不是吗?我嘲笑着自己。生活逼我们忘了尊严,尊严又逼我们必须要生活。
“姐……我可以进来吗?”表弟的声音。
我开了门,他看到我蹲在角落里,也跟着我蹲了下来,我们背靠着门板,给对方点了根烟。
“姐,你记得吗?小时候我爸和我妈一吵架,我就逃到你家跟你睡,你为了让我多盖点被子,骗我床底下有鬼,手脚伸出来就会被鬼抓走……”
“骗你孝子的……”
“不是,是你关心我的方式。”
我看看他,突然觉得表弟长大了。
“我老板要我陪一个好色的男客户去出差,单独……”我向他倾诉心中的郁闷。
表弟听完没有太大的动静,只是掐灭了烟头,然后看着我说“姐,别干了,明天去辞职。”
“辞职以后呢?吃什么?我现在还不想回老家。”
“我把店给你……”
“什么?”我很惊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反正最后我都要回来家的,这里的店就留给你,肥水不留外人田嘛,我们是一家人啊,我怎么忍心看着你受委屈。”他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要不要和葵雨芯商量一下。”
“不用,店是我的,我能做主。”
“恩,谢谢。”我感谢表弟再一次在我体内注射“希望”这种兴奋剂。仿佛这是最后冲刺的感觉,在心里融起一团火,满腹的期望居然让我流下了眼泪,这是我在异乡第一次哭,为了这最后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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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伟没有挽留我,笑着送我到门口,他说我是难得的人才,我觉得他很虚伪,虚伪到夸一个平日口中的废物为人才,好比我嫁给一个天天骂畜生的男人做老公。
我拿了结帐后的钱去菜市场买了些表弟和葵雨芯爱吃的菜,提前准备晚餐……也帮他们洗了脏衣服和被套包括内衣内裤,整理了他们的房间同时帮葵雨芯喂了她养的狗。
吃饭的时候葵雨芯和往常一样乖巧少语,只是少了微笑,还时不时地扯着表弟的衣角,表弟意外地总是避开我的眼睛,好象不想面对什么……
吃完饭我主动到他们房间,葵雨芯坐在床上玩狗,表弟蹲着抽烟,心不在焉地望着电视机。
“是不是有话和我说?”我问表弟。
他欲言又止,却为难地望着我。
“姐,你今天去辞职了?”
“是啊,不是你让我今天去辞职的么。”
“我……不好意思,我……”
我大概预感到有事情发生……
“葵雨芯被学校退学了,她觉得我们应该快点回老家,所以我们这几天就要走……”
“退学?”我狐疑地看了看葵雨芯,她无视地继续玩狗,故意装聋作哑。
“哦……那跟父母商量过了吗?”我问弟弟。
“恩,我爸让我把店转让掉把钱还给他……我……”
“你爸说?”我再一次狐疑地看葵雨芯,她仍然无视我。更加倍地逗她的狗,笑的更灿烂,甚至很大声。
我两手一滩,冷笑着看了看表弟,他垂着头猛吸着烟屁股,直到烟烧完都没敢抬头看我。
我什么都没有再说,转身走出他们房间……
这是一种被戏弄的感觉,比被逼做三陪还要龌龊的手段,而明天又该怎么办?为了亲人的承诺我放弃的谋生的工作,我把希望投注到各种自认为对的地方,此时却一无所有。
我没有哭,只是呆坐在角落,象傻了似的看着床底的垃圾……回忆起昨天的这个时候,自己的弟弟对自己说什么肥水不留外人田,什么他做的了主,忽然脑子里闪起一个念头,就算被耍也要心服口服,我拿起电话拨了舅舅的号码,
“舅舅,我想问您点事儿……我听弟弟说不想开店了,你还让他把店转掉把钱还您是吗?”
“没有啊,他今天早上还从我这拿去两万说要进货……”
“是这样……”此时我真想打人,“葵雨芯被退学了您知道吗?”
“夕夕,怎么突然问我这些?我没听说葵雨芯要退学,那小子还说她还要半工半读呢。”
“没什么,就问问。”
挂下电话,我瘫坐在地上,也许能做主的不是表弟,也不是舅舅,是那个乖巧的弱不惊风的小女人,她才是内人,我才是外人。
大概五分钟后,听见表弟放在客厅的手机响……
是舅舅打给表弟的,我打开门正视着他,我要看着这个背叛自己姐姐的男人的表情。
显然舅舅想解开很多刚被我涌起的谜团,而表弟吱唔着解释,但根本解释不清楚……
“姐,对不起……”弟弟挂下电话和我说。他递给我一根烟,我没有接。
“穿帮了是吧?你打算告诉我真相吗?”我说。
“葵雨芯说不想读书了,想开店,而且……想和我搬出去……”
我觉得荒谬,“就这么简单?”
“恩,”
“你们是什么时候决定的?”
“昨天晚上,和你说完,我想想还是和她商量一下,后来……”
我再也忍不住怒气,直冲着表弟嚷起嗓门,“那么简单的事为什么要绕那么大的圈子?至于吗?你们今天早上就可以和我直接说不想把店给我,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要等我辞职了,一无所有了才说?搞的我要贪你的店,哈……亲爱的弟弟,说你主动说要把店给我的,对吧?为了我们是一家人,为了不让我再受欺负,是吧?你不是说你能做主的吗?我们血脉相连的姐弟情情还抵不过一个女人睡前的枕边话?”我顺了口气,把眼泪压了回去,“你们现在要搬走是吧,想二人世界而已为什么要编出被退学、回老家这些借口?还非要等我没有工作付不起房租的时候搬走,我要怎么交下个月的房租?我要靠什么生活?”
“对不起,姐姐……”葵雨芯突然推开门。这个乖巧的声音让我恐惧。
她主动坐到我的身边,牵起了我的手,我本能地往回缩,她说“姐姐,我们本来想提前和您商量的,但是起床后你就上班去了,想想你应该不会真的去辞职吧,所以就没给你打电话……”这也是理由,我连嘲笑的心情都没有,“您应该也希望我能在背后支持他,让我先锻炼一下嘛……学学管理一个小店,管理简单的帐目,以后才能帮他管那么大的公司啊!您应该不会反对的哦……”
她的话让我无力反驳,我能说不吗?
“什么时候搬?”我问她。
“就这几天,我房子都找好了……我想我们也不应该在妨碍您了啊!”她说。
我怎么听着是我在妨碍他们……
原来计划一直在实行,只是我没有参与权,被亲人板一刀,我真的没想到……我第一次有绝望的感觉,对生活,对亲情。
也许葵雨芯没有错,只是为了爱的人更有前途,为了他们以后的生活,表弟也没有错,爱人才是真正的亲人,亲兄弟还明算帐,不就是出而反而嘛,不就是信口开河嘛,不就是忘了提前通知我嘛……
而我接下来该怎么办?就算再找工作也来不及付房租,还有日常开销……难道真的要去做三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