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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
莫小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小区,经过榕树下哪个长椅时,她心绪复杂的回望了一眼。
他一直没打电话给她,甚至一个短信也没有。
是他不在乎,还是他执拗地等着她的问候?
或许,是他很忙。
或许,……
不想再想,她看着颈上挂的手机,是沐阳的专属手机。
手里撺着的,是他买给她的。
“答应我,24小时都得开着手机,我也许会想你,不要让我找不到你……”
他应该是爱她的,她能够感受得到!
颈上手机发出柔和的光亮。是沐阳的短信。
“姐姐,回宿舍了吗?”她抿着嘴,在幽深的楼道里,点燃了一只烟,他一直以为她还住在宿舍。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想继续让他这样“以为”下去。
为什么呢?她无从说起。
莫小茹摁熄烟头,半只烟,燃尽了她繁杂的思绪。
她拨通了电话,微笑着,相信他能够感受得到。
好听的声音,略带兴奋,略带忧伤,丝丝入扣,令人沉迷!
“姐姐,你到了,是吗?”
“恩,沐阳,放心吧。我到了,给你熬的汤,要记得睡觉前少喝一点,别抽烟哦,睡觉时把空调温度调到26度,这个温度对身体最适宜,还有,盖上那条薄毯子,别感冒了哦……”
“姐姐,你变罗嗦了哦”他轻柔的笑。
“我不在身边,你要照顾好自己”她很认真的说。
“姐姐,你好久搬过来住?你一离开,我就那么的想你”他有点孩子气的撒娇。
每次一离开,房间里一切都安静下来,是永无止境的寂寞。他是那样的需要她。
好久搬?是想和苏辰雨在一起吗?舍不得离开他,还是无法开口。?
“姐姐,房间里只有我,会想很多很多事情的,而这些,都让我觉得寂寞和难过!”
他的寂寞,她何尝感受不到。
“沐阳,姐姐介绍一个女朋友给你,好不好?”她试探性的问。
喜欢沐阳的女孩子太多太多了,个个都漂亮,水灵灵的,她每次都会吃到很多的巧克力和果冻,都是那些痴情的女孩子送的。可是,她这个不开窍的弟弟,总是冷漠的拒绝她们,让她看了都心痛。
“姐姐,你说什么?”他很吃惊的问,声音有丝颤抖。
“沐阳总是要交女朋友的,虽然我不愿意别人分享你的爱,可是,我总不能这样自私啊”她声音轻柔,满是关心和宠溺。
电话里静止了几秒,世界,安静,无声。
“沐阳,你在听吗?”她紧张的问。
“是因为姐姐你烦沐阳了吗?还是,还是你想把我推开??”他的声音,一字一句,让她心疼。
“沐阳,怎么会?我怎么会想把你推开,我,真的,很爱你”
爱?
好苦涩的字眼,她可以轻易说爱他,可是,他却不敢给她说这个字。
她和他的爱,是不同的!
她的爱干净,纯净。他的爱,夹杂着丝丝缕缕难以言说的伤。他的爱,太过沉重,是她无法接受的承诺。
可是,明知道不同,她说的这几个字。却还是让他的世界静止了很久。
“早点休息,我有些累了!”
他轻描淡写,不让她听见他沉默的叹息。
“沐阳,那你早点休息,晚安”说完这一句,她安静的合上电话。
他的耳边是断线后机械的声音,她似乎没有一丝停留,干脆而又决然。
他拿着电话,依旧保持和她通话的姿势,是永无休止的空洞和茫然。
晚安,小茹。
我真的很痛,今天,你睡在我身边,是那么那么的真实,它,不是梦,可是,我却不愿意醒来。
你睡得好香甜,长长的睫毛上有小小的水珠,嘴角总是带着浅浅的笑容。好想,我好想把你装在我身体,一辈子,都占有你。
今天为什么会突然说要给我女朋友呢?你明知道我不需要的,我只要你就够了,心里已经满满被你占据了,怎能还容得下别人呢?傻瓜,以后不许说了哦,我会生气的!
他牵出一丝苦涩的笑容,眼睛有些潮湿。深吸一口气,他忽然变得紧张。
是你有男朋友了吗?不然,为什么会想要找女朋友给我??
他拿着手机和她“讲话”,空气里有心碎的裂痕。
他无措的从耳边拿下电话,望着落地窗外漆黑的夜空,心里隐隐做痛。然后,手机在他手心疯狂的震动。
沐阳,姐姐很想你,盖好被子哦,晚安!
她的短信,似血淋淋伤口上一剂良药,止住了他的痛,让他不再继续一个人孤独的伤!
她心里是有他的,这样,也就够了!
莫小茹深呼吸,拧开锁门。屋内一片漆黑。
她打开客厅的灯,第一眼看的就是沙发,她以为他会躺在沙发上,安静的等她。房间很乱,窗台上的百合退却了纯白,渐渐走向枯萎。
美丽的花,花期短暂,开得正盛的时候,离死亡也更近。
女人如花,花似梦!
苏辰雨是那样整洁,干净的男子,有时,她甚至觉得他有洁僻,第一次,她看见他的房间会这样乱。
莫小茹花了两个小时收拾房间,它,又恢复了以往的洁净和整洁。做完这一切,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到了一点,他,还是没有回来!
她穿着黑色蕾丝睡裙,光着脚坐在阳台上。在这里,她可以看着他从小区里走进来,走进她的视线。
他栽种的茉莉,星星点点,开出洁白的楔。
芳香四溢。令人沉醉!
下雨后的空气湿润,侵入心脾,柔和,沉静。
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只有微风,揉乱她海藻般的发。
她瞳孔慢慢变得灰暗。
榕树下,长椅边。
一个高窕的女子追上前环住男生的腰,把脸贴在他背上。
像是在哭泣,像是在诉说。
风,绕过她耳间,她听不见任何声音。
她蜷缩了身体,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膝盖。
男生修长的身影,挺拔而又倔强。良久,他转过身,看着身前的女子!
突然,年轻女子惦起脚,吻上他的唇,疯狂,痴迷!
风,越来越大,莫小茹突然觉得冷。
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撕扯,无力阻止的冰冷!
他们在接吻,亘古,漫长……
哪个她心心念念的男人,深夜两点,吻上了别人的唇。
她突然觉得狼狈,想要逃离,想要消失!
黄头发女生,如果是单恋,他怎可以肆无忌惮地让她吻这么久?
----一开始,篮球场上,他在那么多人的注视中,走到她身边,如同俊美,骄傲的王子找到自己命里的公主,他走向她,眼神温柔。
----然后,在酒吧,她看见黄头发女生挽着他的手臂,自然而又真情,仿佛他们该是理所当然。
----再然后,她在她面前毫无估计地挽着他,要送他去机场,他并没有拒绝,和她并肩离开。
----到现在,深夜两点,没有星星的夜里,他们在风里拥抱,接吻。
不是梦,不是幻觉,也许,也许早就是一对,而最大的傻瓜,就是她自己。她忽然窒息般的难受,仓皇的跑进客厅。
她不想他看见她,害怕嘲笑,害怕拆穿,害怕真相!
莫小茹脑袋一片空白,光着脚跌跌撞撞跑出门,向大楼另一个出口跑去。
她不记得自己跑了多久,没有眼泪,没有表情,她,只想逃离!
为什么已经离家很远了,脑海里却还是他们接吻的那幕……
为什么已经看见了事实,耳边却还是飘着他那些甜蜜的话语……
-----如果,你要永远,我可以给你。。。
-----不准你多看别的男生一眼,不准你听他们说话,不准你对他们微笑,我会吃醋,会难过。
-----为我,为你,为我们的爱情,再努力一次,好不好?
-----我想把全世界最美好的东西给你,只有最好的东西才配得上你。
谁的话语,那么那么好听,那么那么甜蜜,她都已经当真。
谁的眼神,那么那么柔情,那么那么真挚,她都已经沉沦。
又是谁说——我和他不同!
是不同,他给了她三年,他给了她三个月。
最终,都没有永远,没有爱情。
如烟花,上升了,绚烂了,消逝了,不见了……
没有特别,没有例外,爱情,真的都一样。
她慌乱而又紧张,光脚丫被石子摁得生痛,可是,她感觉不到任何,心,一片空白,一片麻木!
耳边是急速刮过的风声。似是嘲弄,似是背叛。
她仰着脸,空洞的望着天空,又下雨了。大颗大颗,打在她单薄的身上。黑色蕾丝睡裙被雨上拈在皮肤上,冰冷而又清醒!
头发浓密的贴在白皙的脖颈上,水珠水晶莹的晨露,她,颓败着的美丽。冷漠而又沉静。和她相依为命的,只有脖子上沐阳送的手机。她抓紧它,害怕它被雨水打湿,全身湿透的沿着马路谩无目的的走。
原来,幸福真的很短暂,一不小心,它,就会连根带枝的枯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