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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开视线:“谢昕涛,我们走吧?”
“都十二点了你还想去哪里玩?”
“我说的不是出去玩啦。谢昕涛,带我走吧。我们离开这里,去哪里都行,带我走,再也不要回来,带我走……”
“什么时候?”
“随便……马上,立刻……越快越好……”
“你还是高中生诶?而且我也没有毕业,还在实习,还有我妈……”
“不要管了!”我烦躁地捂住耳朵,大声地吼起来,“你选择医院和你妈,还是选择我?!”
“爱爱……能告诉我理由么?”
“我现在不想说……我也不知道说……我答应你,走了以后我一定全部都告诉你。”我知道自己的语气已经近乎哀求了,但是我也不知道怎么样才是更好的表达。
房间忽然陷入了沉默。长久的沉默。
长久到有谢昕涛是不是已经睡着过去的念头泛起来。
“好,我们走。”终于,他的声音打破沉寂。捧着我的脸,在我唇角印一个轻吻,他笑着,小声说:“我还没有毕业,还不是正式的医生,我们以后可能要过一段时间的苦日子,没关系吧?”
“嗯。”
眼泪驾轻就熟顺畅地滑落下来,原来真实是这么强大的事情,胜过我以往任何一次演戏。
我和他,可能真的原本是两个本来就毫不相干,也一点也不和谐的个体。他有他的世界观和价值观,我的与他的,截然不同。
但是我们遇见了,我们相爱了。虽然命运这样的存在从来就把爱好放在把人的生活搅得一塌糊涂上,但我爱他。我也相信,他爱着我。
这是神给我的一颗有着小小甜味的糖,这是唯一的真理,是我唯一的依凭。
曾经我不相信的爱,我现在很想知道,它能不能一直延续下去,直到生命的终结。我想要谢昕涛陪着我一起看,爱到底会不会消失。
小惟一定会醒来的。林一哲一定会得到应得的报应。
而我会和谢昕涛选择一个全新的地方,重新开始一切。
即使最后被证明这只是一场苍白混乱的戏剧,我也决定认真而诚恳地,把它完成。
趁着世界还没有发现之前,我想要把他的明天偷走。
氧气稀薄到近乎消失,呼吸里咽喉带着疼痛。
却仍然止不住深呼吸,再深呼吸,直到抬起手,推开那扇门。
看到的是最纯粹的白色。
原来纯白,是这样寒冷的一种色彩,即使那张彩色的相片上小惟笑得再绚烂,也不能改变侵入骨髓的冷。
原来死亡是这么蛮横的事情,小惟曾经有的那样骄傲自信的笑容,那么温暖活泼的表情,都毫无办法的消失,被白色布幔完全遮住。
她冷不冷?一定很冷吧。
远远地站在门口,没有靠近小惟安静地躺着的那架白色的床,也没有想要把那块遮蔽小惟的布幔打开。我心里,永远定格她透明的笑容就够了。
“程天爱。”韩家怡坐在房间的角落,一边站起来,一边叫我。“林一哲出事了,你知道吧?他算是完了。”
“李卓呢?”
“被警察当场带走了。”她眼睛里遍布血丝,却清亮得仿佛可以直接看到我的心底。她看着我,我也看着她,两个明明体态容貌想法都完全不同的人,却像在照着镜子一样,无从隐瞒,也无需隐瞒。
安静的空间里,我和她的呼吸声明显而立体。风从没有关上的窗外灌进来,一片萧瑟的意味。
“程天爱,我不会放过你。”
我看着她,没有表情,轻轻的,一字一句的说:“韩家怡,换成你,你会怎么选择?小惟难道没有李卓重要?”
她慢慢地跌坐在地上。我仰起头,窗外的天空很蓝,营造出气候宜人的假象。但其实,寒意彻骨。
转过头,看见韩家怡捂住她自己的脸,泣不成声。
我蹲下去,用力地把她抱住:“这件事李卓不是为了我。虽然我没有跟你解释的必要,虽然我不觉得我欠你什么,但是韩家怡,对不起。”
漂浮来去的微风,把窗外街上吵闹的声音轻微地夹带过来。这个世界,仿佛在另一个空间漂浮。韩家怡轻轻的声音,轻轻的呜咽,轻轻滴落的泪,虽然看不见,但我知道它们落在我背后心脏的位置,在棉质的布料上慢慢洇开,终于湿成一片。阳光一点都不温暖,但却毫无顾忌地洒进来,于是我看见自己不断滑落的泪水,像坠跌的星星一样,划出闪烁的晶莹色彩。
我一直迫不及待想要长大,一直懵懂的以为长大是获得。
可是原来成长只是逐渐失去的过程,它只会让我们的心越来越空,越来越寂寞,越来越不容易满足,会有逃不开的悲伤荒凉疼痛,和永远期望却根本无法企及的温暖。
我总觉得家里的气温比任何场所都更加低温,即使最近我妈常常在家。
和谢昕涛定下离开的日期在年后。他想要陪他妈妈过完年,我当然不能强硬要求,他最让我离不开的,原本就是这份人性和温暖。
只是我,我就是一个冷血的,感情稀少而封闭的人。看着我妈带着满脸的喜气,清点着这个家里什么东西她要带去她和傅文星的新居,什么东西要扔掉,我只觉得一阵阵的厌烦,和绝对无法否认的恨。
学校已经放假了,而且今天还是2月14情人节,但谢昕涛就是那种即使明天就要死掉,今天也会站好最后一班岗的超有责任感生物,所以仍然兢兢业业在急诊室救死扶伤战斗着,为了遵循他的工作时间,我们也把情人节甜蜜约会的时间定在了他下班后。
无聊的时候我一定第一个会想到的总是小惟,而小惟……小惟她……
用力摇摇头,把脑袋甩成空白。电视屏幕上正在放映的多年前一部韩国的电影,一个人只拥有短暂的记忆,周期达到,立刻清空。
如果有个人永远不会抛弃地守护在身边,那么记忆有着定期时效性,这其实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你也该看看书吧?”我妈的视线打量过被她归置于“被丢弃品”的老旧沙发,顺便也掠过坐在沙发上,同样被贴上“被丢弃品”的我,毫无意义也全无感情的随口说。
“哦。”我索性躺下来,闭上了眼睛。眼不见虽然心还是烦,但到底感觉好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