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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江尧没有回来。
所以我不用装了。
我疼得蜷缩成一团，肚子里像是有铁钻一样。
安眠药吃了一片又一片。
迷迷糊糊睡着后。
我恍惚看到 22 岁的江尧。
那晚，我们刚拿下 A 轮融资，欢欣极了。
江尧喝了酒，搂着我说：
「顾棠，我很早就喜欢上了你。」
「第一次见你，你背着画板，穿着白裙子。」
「蹲下来，抱着脏兮兮的小猫。」
「带生病的它去医院。」
「温柔、善良又漂亮，好像在发光。」
他罕见地红了脸，接着说：
「和你一起去医院，我甚至不敢离你太近。」
「怕你听到鼓噪的心跳。」
再后来，梦里的他，嫌恶地开口：
「顾棠，我没想到，你变得如此冷漠、狡诈、阴险……」
第二天，我被敲门声惊醒。
「棠姐，你再不开门，我们要叫 120 了！」
门口站着两个人。
化妆师小周、摄影师小林。
我赶紧把两人请进来。
我忘了约了他们。
「棠姐，可以先说下，你想要什么样的新娘妆？」
小周拿出一个精致的册子，递给我：
「这里还有些样例，可以参考。」
我翻着册子，抬头，笑着问她：
「遗照妆能画吗？」
小周的笔，掉在地上。
小林摆弄三脚架的手，猛地一抖。
我看向小林：「摄影师也在，正好拍个遗照。」
知道我病情后，小周抱着我哭得稀里哗啦，精致的妆容都花了。
小林沉默寡言，可也红了眼眶。
安静下来。
小周一边给我化妆，一边说：
「棠姐，怪不得，我总觉得你瘦了。」
「我还以为是工作太忙，原来是因为生了病。」
我问她：「很明显吗？」
「当然啊！我之前研究怎么给你化妆，看了你以前的活动照，这块苹果肌都鼓鼓的！」
我仔细看镜子里的自己。
眼底的黑眼圈快有半个眼大，颧骨凸了起来，下巴尖得能戳人。
一眼可见的憔悴。
可日日相见的枕边人，却看不出来。
拍完照，我点点头：
「我很满意。」
照片被调成了黑白。
很素净的半身像，不带一点装饰。
我干干净净来，也想干干净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