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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根虽然倔强,却终究倔不过怀袖。
见说服不了怀袖,巴根临行前,特地将自己身上带着的蒙古马刀,草原民族特制的驱赶狼群的药水,还有一些草原萨满配制的草药丸留下,又给福全留下一副强弓和许多箭矢,顺带教授福全许多打猎的实用要领。
等福全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巴根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
晚间,怀袖给裪儿洗完澡,抱着小人儿坐在床沿上,看映雪给福全上药。
“这蒙古萨满配的草药果然好用,当日你被狼伤得肩膀上连骨头都露出来了,这才个把月的功夫,连新肉都长出来了。”怀袖边哄着裪儿睡觉边道。
福全点头:“这回巴根汗王来了一趟,我算长了不少能耐,往后即便再遇见大学封山,我也不愁打不着猎物喽Y!这草原上的蒙古人,狩猎手艺就是厉害!”
尽管映雪不喜欢巴根,可福全提起巴根,却是满脸的敬仰崇拜。
“哼!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介莽夫,才配不上咱们主子呢!”映雪噘着唇,依旧不买巴根的帐。
“切!你还别嫌弃人家,要不是人家巴根汗王及时赶来,咱们四个那晚上都得喂了狼!再者,人家第二天还给主子服了止血药呢,要不,主子的身子也好不了这么利落。”福全不服气地将映雪顶了回去。
提及那个夜晚,怀袖也是满心后怕,不禁念叨:“说来也奇怪,那些狼也不知怎么了,平日里瞧着咱们这儿有火光,远远就跑了,偏生那天晚上不知撞了什么邪,不要命地往屋里冲。”
福全笑道:“这个事儿后来我也问过巴根汗王,汗王说是那天咱们房里有血腥气的缘故,狼的鼻子对血腥味儿特别的敏锐,且眼下又正是初春时节,山里的狼饿了一个冬天,闻着血香就拼了命地往屋里拱。”
福去的话刚落,怀袖怀中的裪儿突然扭了几下小身子,极不舒服地憋起小嘴儿,哼哼着就要哭鼻子。
映雪赶紧站起身,走到床边瞧孩子,伸手摸了下裪儿的小脸儿,问:“他的脸怎么这么红呀?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怀袖将孩子轻轻放在床上,将裹着孩子的小被子轻轻解开,将手伸进去一抹,惊到:“怪不得不舒服呢,这抱被里全是汗,孩子是热着了。”
映雪和福全也都赶紧过来,映雪将从房顶上收集来的水流灰轻轻撒在小不点儿的腋窝,手腕等部位,福全则拿着个从集市上买来的拨浪鼓,在小不点儿眼前晃来晃去。
怀袖轻轻将被窝铺好,将小不点儿往被窝里一放,或许是松开了襁褓的束缚,小不点儿蹬腿动手的格外兴奋。
“你看裪儿,将他的手脚松开就高兴成这个样子!”怀袖望着儿子欢喜的小脸儿,也忍不住笑起来。
映雪道:“可不,这眼看都近六月了,一天比一天热,咱们都觉着热了,这小人儿必定更受不得热。”
福全也不禁皱起眉:“滴水师太怎么这阵子不来了呢?前阵子冷的时候还来过一两回,上次我问她,她还说小衣裳就快做好了,还特别漂亮呢。
要不明天我去她哪儿看看,咱们的小裪儿也不能没衣裳穿呀!”
“或许是她被什么事儿绊住了手脚不得空,咱们且再等等吧,毕竟是咱们求人的事儿,催的紧了不好。”
怀袖说话时,目光落在小裪儿身上,尽管嘴上这么说,可对儿子的心疼却仍尽数全由眸子里倾泻了出来。
天暖了,清晨亮的也便格外的早,怀袖的小不点儿有个好习惯,就是清晨从不睡懒觉,窗外刚泛出鱼肚白的时候,小人儿就哼哼唧唧地要起来。
映雪和福全本就起得早,怀袖原想让这小不点儿多懒会子床的,便仍在床上躺着,可怎奈小不点儿伸出白胖胖的小手手挠啊挠,怀袖无奈只得起床,将他抱着向外面,去瞧福全逮回来的山中小兽。
自从巴根来过之后,福全不但捕兔子,狍子,狐狸这类小兽的本事见长,竟还渐渐学会了捕鸟。
福全将捉回来的画眉,百灵等叫声好听的鸟儿,用竹条编了小笼子挂在房檐儿下。
每当怀袖抱着裪儿站在笼子边时,裪儿一双黑亮的大眼睛总追着鸟儿欢脱跳跃,每每听到鸟儿鸣叫,胖嘟嘟的脸蛋儿上便绽出两朵与怀袖一模一样的梨涡,分外惹人怜爱。
春日的阳光将跃动的浮金洒向人间万物的时候,怀袖的院子里,早春时种下的桃树,已经长出了细嫩的枝桠,蒙着白色细毛的茸叶,仿佛精灵的小眼睛,小心翼翼探出头,望着同样毛绒绒的小裪儿。
沈婉背着大竹筐,手臂上挽着棉布包袱站在门前的时候,瞧见的便是这般充满欣欣向荣的模样。
“怀儿!”沈婉笑着轻唤一声怀袖,目光直直落在她怀抱里的小粉团儿上。
怀袖走过去,将沈婉手臂上的棉布包接过去,将儿子递在沈婉的怀里。
沈婉虽然没生过孩子,可女性体内天生的母性在看到这样柔软小儿的时候,瞬间便被唤醒,无限爱怜地轻轻亲了一下。
沈婉美丽的眸子与那双小小的,黑亮的眸子对望了片刻,再抬眼看看怀袖,道:“这小家伙的眼睛唇鼻长得像你,可这双眼睛却没你的大,不过却颇有几分丹凤吊梢的英俊,哎,起名儿了么?”
怀袖正打开包裹一件一件地瞧沈婉带来的小衣裳,听她问及,笑道:“我们满足并没有固定的姓氏,我也只随意起了一个,名唤‘裪儿’”
怀袖说话时,将桌上一张字笺取来,递给沈婉看。
沈婉瞧着纸上那一个隽秀的“裪”字,口中淡淡道:“裪者,意为衣袖,你为他取这个名字,意欲其日后广袖临风,洒然自得!”
怀袖听沈婉这么说,呡唇浅笑轻轻颔首,沈婉继续道:“我昔日读王羲之的《兰亭集序》时,记得其中有云:‘夫人之相与,俯仰一世,或取诸怀抱,晤言一室之内;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虽取舍万殊,静躁不同,当其欣于所遇,暂得于己,快然自足,不知老之将至。’
每读至此,只觉人生苦短,红尘深重,倘若真能广袖临风,洒然自得,便当真是快意人生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