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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拉米不知道自己做事情是不是正确的。但他知道,自己已经对自己的祖国那迂腐又固执的特性厌倦了。他恨这场战争,战争夺走了他的一切,但他并不恨人类,因为并不是人类向特瑞玛展开的侵略,正相反,是特瑞玛帝国侵略的人类。
人类只是在抵抗外来的侵略而已,他们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但却仍然不屈不饶。瓦拉米甚至认为这是值得尊敬的。而在这场战争中处于不仁不义地位的,却是特瑞玛帝国。
瓦拉米记得自己还年轻的时候,自己的祖国并不是这样的。那时候特瑞玛帝国就如同这个银河系的守护者一般,他们提升弱小的种族,接纳他们,帮助他们,引导他们,给他们高等文明的技术,让他们变得先进然后一同进步。
那时候特瑞玛帝国从不主动与其他种族发生冲突,虽然他们强大无比,但却从不欺负弱小。他们主张谈判,他们的文明具有巨大的包容性,并以此为根基繁荣富强。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一切都变了。
特瑞玛帝国的民众并不知道上层的贵族们到底发现了什么事才会变得如此局促不安。他们慌不择路,甚至摒弃了延续数万年的传统和信仰。当他们决定进攻人类时,全国上下无不震惊。就连最尖锐的批判家都没想到这种事会真的发生。
事实上,在决定进攻的几个星期前,特瑞玛帝国还在计划与人类开始第一次友好接触。人类在他们看来就像是一个在巨大的城堡里好奇的奔跑的孩子,特瑞玛帝国本应引导他,但突然间,一切都变了。
没人知道为什么,只是贵族们突然声称人类是有罪的。但没人知道人类到底和其他需要引导的种族有什么不同。人们开始猜测,但贵族一直对此闭口不提。但每一个,每一个知道真相的上层人士,提起此事时脸上都露出了恐惧又愧疚的神色。
“我可以告诉你真相。”
但瓦拉米得知这场意义不明的战争夺去了他最后一个兄弟的生命时,一个人类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这个眼睛散发着奇异银色光芒的男性,冲瓦拉米露出了笑容:“也许在你得知真相之后,可以帮我的忙。”
“你想做什么?”瓦拉米问。
“我想结束这场战争。”那人的表情真诚,瓦拉米确信他说的是实话。自己也想结束这场战争,迫切的,想要结束。
瓦拉米答应了这个男性的提议。他并不想背叛自己的祖国,但显然的,他的祖国,已经背叛了他。不仅仅是背叛了他一个人,还背叛了延续了数万年的伟大信仰与传统,背叛了一直以来信任它的特瑞玛帝国全体人民。
“但异能者的血,唤醒了沉睡十亿年的裁决者时,这个世界,就将被一道巨大的冲击波所更新。”
瓦拉米并不太理解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那个人类男性是真的想要结束这场战争。至少这一点,瓦拉米还是和他的想法一样的。
现在,瓦拉米拿着一个小小的玻璃瓶,里面装着鲜红色的液体。那是一名异能者的血。瓦拉米不知道这个异能者的名字,这东西只是美杜莎的人交给他的罢了。现在,他有一个重大的使命。
那就是去唤醒沉睡了十亿年的裁决者。而这个裁决者即将结束这毫无意义的战争。
“我要进去清查现场。”瓦拉米走到遗迹门口,对临时安插的守卫这么说着。几天前闯入的人类让特瑞玛人不得不加强守备。他们知道这个遗迹中有什么东西,贵族们声称这里的东西决不能苏醒,但瓦拉米却不这么认为。
如果这个东西能够结束战争,那么为什么不能让他苏醒呢?也许这是贵族们为了掩盖他们的无能决策所说的谎言吧。瓦拉米不在乎,反正他对这个世界也已经几乎没有了任何留恋。
守卫冲瓦拉米立正敬了一个军礼,然后让开了路。严明的等级制度也为瓦拉米提供了方便。在这个红酸梅星上,身为百夫长的他除了驻地司令官之外就没人能挡着他的路了。
瓦拉米迈着坚定的脚步走进那个黑金色的遗迹,祖先的气息似乎还存留在这儿对他窃窃私语。但瓦拉米听不到祖先告诉他的事情,因为他只想得到自己的决议。
穿过长长的黑金色走廊,转过几道岔路,瓦拉米来到了一个圆形的大厅,中央,黑金色的方尖塔就像是的感应到了什么一般,放出了蓝色的幽光。瓦拉米走到方尖塔前,举起了手中的小瓶。
只要将瓶中的血撒到方尖塔上,裁决者就会苏醒。
瓦拉米没有犹豫,他打开瓶盖将血液泼到了方尖塔上。就在血液接触到方尖塔的一瞬间,塔身上那蓝色的光便越来越亮,蓝光渐渐变成了白色刺眼的光芒,那光芒几乎笼罩了一切,然后就在瓦拉米因为强光睁不开眼睛的时候,他听到了什么声音——
“终于来了。是安瑞特人的后代吗。”一个男声响起,“已经过了十亿年,世界变成什么样了呢?”
“你、你是……”
“我?啊……忘了介绍呢。”男声的语气轻佻而欣喜,他说,“我,是永恒,是恐惧,是惊恐,是混乱,是……裁决者。”
裁决者,就是他……就是这个人……瓦拉米勉强从强光中睁开眼睛,他看到了一个形态酷似人类的青年,他一头白发,一身白衣,金色的眼睛中透出抑制不住的病态喜悦和兴奋。褐色的皮肤看上去有些没有血色而变得没有光泽。
“睡了太久,仪容不太好呢。”青年这么念叨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他看向惊呆了似的瓦拉米,“你啊,你的族人没有告诉过你,不能唤醒我的吗?”
“他们、他们说过……”瓦拉米迟疑的开口,“但……但你可以结束这场战争对吧?”
“……”听了这话,青年露出了兴奋的笑容,“当然,那种事,不就是小菜一碟吗?”
*****
“现在,马修。你得找找看这里有没有什么东西能让我们离开这鬼地方。或者联络到仲夏夜号。”图灵船长回头看了看靠在墙上睡着的奥莉,这么对马修说,“我觉得我们的小甜心需要专业治疗还有休息。”
“没错。”异能的使用过度似乎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如果不及时治疗的话,也许会留下什么后遗症。马修沉默了两秒,然后他发现了什么,“这里有些东西可能可以帮得上我们。”
“可能?”
“对……可能。我说过我其实根本就看不懂这些乱七八糟的文字对吧?”马修的语气中略带不满,他说,“我想这里好像有一个传送门。”
“好像?”
“我说了我根本就看不懂这些文字。只能用猜的。”马修又重复了一边,他说,“我猜这里有个传送门,可以带我们到‘隐藏着最后机会的方舟’上面去。”
“所以那是哪儿?”
“你到底在没在听我说话?我根本就看不懂这些字啊。”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个‘隐藏着最后机会的方舟’的啊?图灵船长决定不再和马修争论,他说:“这是唯一让我们离开这儿的方法?”
“对。”马修肯定的说,“但这个所谓的方舟,可能在任何地方。你应该知道安瑞特人的领土到底有多大对吧?极有可能在特瑞玛人的领地里。”
“哦是吗,那我现在是不是应该把军官证给扔了?”图灵船长调侃似的说了一句,“不管是哪儿,都比这种鬼地方强点儿不是吗?”
“还有可能是不论人类还是特瑞玛人都没有涉足的偏远星系。”马修又说出了一个可能性,“你真的确定要用这个吗?”
“你真的想在这儿和外面那些游牧民呆一辈子吗?或者等我的军团的人过来救我们?但他们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可能会有人牺牲。”图灵船长说,“我不希望那样,马修。”
“……我明白了。”马修说,“那么,我们应该穿过那边的通道,传送装置就在那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很好。”说着图灵船长站了起来,他休息了一下之后感觉好多了,但奥莉的情况显然不会这么快有所好转,“嘿,亲爱的,我们要出发了。”图灵船长靠近奥莉,轻轻的说。
“唔……凯斯……”奥莉似乎已经变得意识模糊,处于睡眠和昏迷的界限上。
“好啦,奥莉,来,我来背你。”图灵船长说着转过身去背起奥莉,奥莉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轻啊……这姑娘都没好好吃饭吧?
“我来带路吧。”马修说,“首先穿过前方的走廊,然后右转。”
“说真的马修。你都不认识这些字,到底是怎么猜的情报呢?”这一点图灵船长实在是想不通。
“直觉。”
“人工智能有直觉吗?”
“你就闭上嘴跟着我走吧。”
*****
不对,不好了……事情发生了,变化。
安格斯有些局促不安,他透过关着自己的玻璃牢房看着外面走来走去的研究员,他对这场景并不陌生。不论是在‘真实的胎盘’基地还是在美杜莎的研究所,不是他们的问题。是什么呢,是什么发生了变化……
“安格斯?”
“!!”
突然听到了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安格斯猛的转过头,身边的黑雾被风吹了一下似的颤抖了一下。他看到一个与自己完全‘相反’的青年,青年穿着白色的长袍,白色的头发,褐色的皮肤,身边围绕着白色的雾气。
“是你……”安格斯知道这个人,他就是在星坠堡的地下遗迹中被释放出来的那个裁决者,就是安瑞特人冒死将其封印的恶魔,“你已经……你被释放了?”
“是啊,看起来,有人非常想要我醒来呢。”白发的青年笑了起来,他靠近了安格斯,白色的雾气正在渐渐侵蚀着安格斯的黑雾,“不论如何安格斯,我这次来找你,是因为……”
“不,我不会和你合作。”安格斯在青年说出话之前就拒绝了他,“不会的。”
“哦……”青年似乎有些惊讶,他微微挑起了眉毛,“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我是说,你看,你我是如此的相似。我们都是永恒啊。”
是的,是这么的相似,但却又完全不同。安格斯往后退了半步,他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得到了关于这个人的启示,那个卡洛斯交给自己和渡鸦们的预言中有着这个人的信息。这个人是恐惧,是慌张,是混乱,是毁灭……
而如果仅此而已的话,事实上安格斯是不会那么在意的,但是还有一点,还有一点让安格斯绝不会与这个人为伍:“因为你,会杀了奥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