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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福顺熬干了他生命的灯芯,走完了人生的长路。那天,金龙和桂兰坐在他的床前,王福顺伸出那只有一张薄皮的胳膊,对金龙说道:“我把桂兰交给你了,你要照顾好她,一辈子都要照顾好。”两个人点头,眼泪止不住的顺着脸颊流淌。
王福顺的后事儿办的比较顺当,金龙出钱给他置办了送老衣,骨灰盒和墓地,杜晓飞帮忙联系火葬场等一些杂事儿。家有丧事儿,一般人也不会刁难事主,王福顺入土为安。
忙了一段时间,金龙总算把结婚的房子归置好了,带着桂兰转着圈反复的欣赏观看,一边为自己的别出心裁的设置炫耀,一边征求桂兰的意见。桂兰这么多年一直住在窝棚,对新房子是满心的欢喜,看到屋内的新家具,样样感到新鲜,那还提什么意见。
金龙道:“你老爸也送走了,新房子也弄好了,是不是找个时间和你妈商量一下,把我们两个的婚事儿办了?”
桂兰点点头:“挑个好日子吧,你到我家登门求亲。你对我爸那么好,我妈一顶会答应的,你放心好了。”
“农历10月初一这天是个好日子,我们老家商定结婚的大喜日子。那天你要在家帮我说句话,要不然我自己不好意思说。”
“这样算来,时间就到了阳历11月份,正好到春节结婚办喜事儿。我们两个一起和我妈说。对了,我妈爱吃全聚德烤鸭,还有驴打滚艾窝窝这些吃食,你要记得买一些,好让你老岳母高兴啊。”
“买这些东西是不是拿不出手了,我准备给你妈买两条金链子,一个金戒指,还有一个羊皮棉袄。再准备给她存50万块钱,保证到老有钱花。这些吃的东西,我们平日可以给她送过去,你看行不行啊?”
桂兰不解的问:“你怎么想起来买个羊皮棉袄,是不是像电影里东北的土匪穿的那样的皮袄?”
“差不多,是用三四个月大的绵羊糕子皮吊成的。我只是买了一张熟羊皮,外罩要配什么样的衣料你说了算,我看到前门大街瑞蚨祥扯一些绸缎,做一个绸缎面的羊皮袄,让你妈穿上像个地主婆一样,绝对让你们的左邻右舍羡慕的要死。”
“我是问你怎么想起来给我妈买个皮袄?”桂兰较真的问金龙。
“哦,你不知道啊。我们老家是平原,冬天天冷取暖烧柴禾不够,烧煤买不起,取暖全靠棉衣和身体硬抗。谁家日子过的富裕能穿上里表全新的棉衣,地主老财家穿的是皮袄皮大衣,这是过冬最高档次的棉衣。要是孝敬父母岳父岳母,最好的礼物给他们买一件皮袄。”
桂兰看着金龙的样子很感动:“我相信老妈一定会喜欢你的,也会喜欢这件羊皮袄,金龙,你对我对我妈都是真心实意,我代我妈先谢谢你。”
桂兰家居住的地方的危房改造工作很快开始了。按照规划,桂兰他们家这一块儿地方全部扒掉改建绿地,居民在三环内外居民小区安置。“十一”那天贴布告,下通知,几天后房地产公司的人员登门丈量住房面积,核算居民不动财产进行补贴。
第一次经历拆迁的居民们,还没有后来常见的稀奇古怪的办法应对政府,他们更强烈的心情是感恩。政府危房改造行动,让他们很快住进宽敞明亮的楼房,逃离这个身心都收到伤害和屈辱的脏乱潮湿的窝棚,过上令人羡慕的京城市民生活。他们想到的是怎样让丈量房子面积的工作人员手下留情,尽可能多量出几个平方的住房面积,安置新房的时候面积就会增加一些,住房宽敞许多。
房地产公司的工作人员对于居民的想法和做法有的是应付的方法,在表面上寸土必争的争执后面,尽可能的满足这些居民,让他们最终高高兴兴的搬到新家。
桂武最近一段时间忙的不得了,钓鱼逮鸟的事儿不干了,也看不到他在街上上闲转悠了,在杜晓飞的指点下闷着头干事儿。白天照常上班,夜里2点以后跑到大街上去截拉建筑垃圾的大车,把他们带到垃圾坑倒进去,每车渣土收司机五十块钱回家睡觉。这种事儿司机们很高兴,他们把渣土运送到郊区很远的垃圾填满厂,来回的油费也要一百多块钱,还要交纳垃圾填埋的费用。现在把这些钱都省了下来,还能多拉一趟活儿。桂武每天白捡100块钱,干劲儿很足。
周六周日,桂武把倒在坑里的砖头瓦片的捡起来码好摞起,找辆车把砖头瓦片的拉回家盖房。经过和大爷王福强协商,一间房子产权归划王福强,条件是同意桂武在房顶上加盖一层,房子的产权都归桂武。王福强和朱大丫因为这间房子都一直在较劲,朱大丫当初的意思是暂时让他们家住,等他们有了机会搬家腾房把房子还给自己。王福强从新疆回来后一直四处打工,没有稳定的工作,吃饭都紧张,那有钱搬新家要新房的机会。
他是抱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决心把这间房子占住,有一间房子怎么着也算有一个窝。听说要拆迁搬家,按照现有住房进行补贴,可急坏了王福强。房子没有产权,意味着自己是空喜欢,只要嫂子不同意,他很难用这间房子换来新居所。他不知道拆迁里面有多少猫腻可玩,玩不了也不想玩,只想用这间房子再换来一个更大一点的住所,让已经长大成人的女儿有一间单独的房间就行。
侄子上门说把这间房产权给他,王福强一百个乐意,很痛快答应了侄子提出的条件,任凭桂武折腾了。
当机遇降临,有人把握住了就获得了成功。把握不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飞黄腾达。桂武完全把握住这次机会,当别的人家都在为多一尺一寸针头麻线计较的时候,他在两间房顶接了一层,多了30多个平方的建筑面积,又在院子的空地上密密麻麻种了好多树苗,每颗树苗按照10年挂果的果树补偿,价值几十万元。他在门前的一块空地上砌了个厕所,补助10万元。一天,杜晓飞喝完酒过来串门,顺手帮王家垒了个鸡窝,后来也补助了5万块钱。桂武忙活一通,分了两套将近150平米的房子,拿到一百多万块钱的各种补助,让那些只能拿到几十万补偿的左邻右舍嫉妒的直想拿脑袋撞墙。
邻居们不知道是有人给桂武支招,这些应对拆迁的秘笈,不要说他们想不到,就是想到了,没有桂武的方便条件也很难做成。最重要的不是你自己做了什么,是与房地产公司协商赔偿的过程中,要有人给你垫话,有人给你遮掩,有人给你关键的时候说上一句撑腰打气的话,也就是杜晓飞台下所做工作的价值,那才是事情成功的关键。
能给你说话敢给你说话的人,不能是一般的朋友亲戚邻居的感情,只能是杜晓飞这种在爱的沙漠苦苦跋涉,把看到前面出现的一抹绿色当作自己生命全部,为了这抹绿色不计一切代价。能够帮助杜晓飞走进绿色的人,只能是桂武,其他的人没有这个机会和能力。
杜晓飞给桂武承诺的事情已经提前实现,这么多钱他一分不要,桂武很高兴。他明白,后面更大的挣钱机会就要来临,需要杜晓飞从中间给他协调沟通关系。桂武很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事情。
桂武有机会在朱大丫面前说杜晓飞的好话:“妈,你看这是小杜给你买的好酒,还有一些补品,这酗子多懂事儿。”
朱大丫看着这些东西心里是很喜欢,可是嘴上却说:“不就是两瓶董酒吗?前天小曹给我买的是茅台,还在屋里放着。我一个女人家喝什么酒,留着你自己喝吧。”
桂武把这话传给了杜晓飞。下次来的时候,杜晓飞买了烤鸭驴打滚之类的吃食海和茅台。朱大丫还是不买账:“现在这东西大街上到处都是,小曹每星期六都开车请我去大栅栏全聚德去吃,还在乎这个?”
几次比较之后,杜晓飞没有占到便宜,就感觉到了事情的棘手。他找几个朋友商量好之后,决定不跟金龙争宠,他有独特做法,打动朱大丫。这就有了他去桂兰家垒鸡窝的故事,等于送给朱大丫一份儿厚礼,让桂武白捡了5万块钱。
后来的拆迁补助桂武捞了一个盆满钵满,王家从以前吃饭卖菜都掰着指头算钱,一夜之间变成了腰缠万贯的百万富翁。不用桂武说,朱大丫也知道这一切都是杜晓飞私下运作来。“如果不是杜晓飞帮忙,天上掉下再大的馅饼,也砸不倒我们王家头上。”
桂武对自己的母亲说出了心里话。朱大丫重新认识了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干部,感到了杜晓飞的威力,也感受到了朝里有人好办事的现实。不知不觉中,她对杜晓飞的态度已经不是单单的喜欢,而是口服心服的份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