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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凡猛地挺起腰身,已经睡着的陶然被他冷不防的举动弄醒了,仰起头,揉着惺忪的睡眼,看到哥哥的脸上充满了惊恐。
“蓝爵是怎么了?”
刚才在睡梦里,陶然也感应到了一切——就像令人身临其境的电影那样,一幕幕闪现在他的眼前。
“他们来得太快了!”
因为好半天没说话,嗓子又黏又腻,突然张口说出的这一句,听上去嘶哑极了。这更将楚凡语气里的难以置信衬托得如寒冰般彻骨。
“谁来了?”说着,陶然一把紧紧搂住楚凡,“是那些来带走你的人嘛?”
“还能有谁呢……”楚凡怔怔地说着,心里又涩又痛,那种滋味儿实在没法儿形容。“可他们似乎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可怕……”
“是啊,那个家伙只跟蓝爵对视了一眼,他怎么就昏死过去了!”陶然忧心忡忡,他急切地想让楚凡带他到院子里看一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一想到外面的月光——那可是会将楚凡变成怪物的呀!——还有那些已经进入孤儿院的不速之客——他们可是来带走楚凡的呀!他就将楚凡搂得更紧了,紧得连他自己都难以呼吸了。
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长大了,因为一时之间他竟想到了那么多,还那么周全、细致,真没有几个像他这么大的孩子能做到。
可不自觉的,他的眼里“哗啦啦”落下好多泪来——再进一步想到未来的日子,他都将自己一个人去想这么多,顾及这么多,防备这么多……身边再没有了楚凡的保护和照顾,他就觉得这一切自己根本没法儿面对和承受。
“我可不可以求他们,把我也一块儿带走呀,我不要跟你分开!”说着,陶然已哭得泣不成声。
楚凡正准备站起身,一并把陶然也抱起来。作为最年长的哥哥,他当然不能躲在这里当“缩头乌龟”,不管外面的月光会将他变成什么样子,他都要走出去,跟弟弟们在一起,最后再为他们做些什么。
但被陶然这样一缠,他再怎么使劲,也起不来了。
“我是去受训的……换句话说,就是到一个远得不能再远的地方去受罪的,你怎么能跟着我呢?”
这句话一下子击中了陶然脆弱不堪的小心脏,分离已令他如此的痛不欲生,再一想到楚凡要去经受的他都无法想象,更不得而知的折磨和苦难,他猛然觉得自己像被什么硬生生撕碎了一样。
他“刷”地抬起头,用一双湿淋淋的,又大又亮,美极了的眼睛看着楚凡。一时间,楚凡觉得他的眼里装满了破碎的钻石,那其中的感情真挚得饱满得,既惨烈无比,又弥足珍贵。
“你究竟触犯了什么,要去受罪?”小家伙一字一顿地问楚凡,每说一个字,眼里大滴的泪水就会落下一颗,然后热热地打湿在楚凡的胸口。
“我也很想知道,我究竟触犯了什么……我们究竟触犯了什么……”这一刻,楚凡只想好好吻一吻小家伙,不管是他泪汪汪的眼睛,还是柔嫩白净的脸庞。
这也许真的是最后的机会的,所以,他说得很有些心不在焉。
“那我来告诉你,好嘛?”陶然毫无征兆地认真了起来,同时狠一狠心,到底放开了紧抱着楚凡的双臂。
他的哥哥原本就没什么体温,可与他的身体分开的那一刻,陶然却觉得整个人都冷透了似的,微微打了个哆嗦。
“你说什么?”楚凡一时没反应过来,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陶然看着他,很快地皱起眉头,紧接着整张脸几乎都扭到了一起,变得紫红紫红的。
楚凡伸出手,想抓住他,但已经来不及了。
比眨眼还要快地,小家伙已转过身,跳起来,冲出了敞开的圣堂的大门。
一并冲出门去的,还有一声锐利无比的尖叫——“啊!”
楚凡一把捂住耳朵,可破裂的耳膜溅出的鲜血射到掌心里时,他还是感到了脑子里山崩地裂般的疼痛。
紧紧闭上双眼,他只觉得整座圣堂以及外面的院落都在震荡,那无坚不摧的叫声在持续着,并页着一切。此刻,光是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已让楚凡感觉双耳的极深处痛不可当,更别说院子里传来的沉重的倒塌声,和揪心的惨叫。
陶然用他的叫声,将孤儿院瞬间变成了一座惨绝人寰的炼狱!
在他用如此极端的超能对付着全世界的时候,楚凡别说阻止他了,连保全自己都做不到。十几秒钟之后,他已瘫倒在地,身子痛苦而又扭曲地缩在那儿,任由鲜血顺着指缝流下来,他的半边脸也蹭得红瞎瞎一片。
到最后,他已感觉不到痛了,只觉得脑子里又麻又涨,随时都可能“嘭”地一声,裂开一样。
可比之前还要突然地,陶然的叫声一下子静止了。就像有一根神奇的手指,猛地按下了“STOP”键,于是所有的声音都消散了,就像根本不曾出现过似的。
楚凡在死一般的寂静里又躺了好一会儿,因为他的身子一直抖得好厉害,既是被陶然的尖叫摧残的,猛烈的痛楚也如咬噬的巨齿般,不依不侥地折腾着他。
他也的确需要些时间,来恢复自己的神志。脑子虽不痛了,却“嗡嗡”响得地动山摇一般,以至于什么都思索不了。
呼吸的声音在这真空般的静寂里被放大了,“哈——哈——哈——”地,比巨人昏沉的鼾声还要夸张。可慢慢的,与他的呼吸极为合拍的,一个铿锵有力的脚步声从圣堂的门外传来。
那是极硬的金属敲击在大理石地面上的脆响。
“咚——咚——咚——”一步步走进来,又一步步向楚凡靠近。
他尽可能睁开眼去看,却发现视线居然是模糊的。
刚才他还流了好多汗,这会儿都顺着另一侧的太阳穴流进了眼睛里,又混上了里面懊恼的泪水——他懊恨着自己,怎么就没抓住陶然——真不敢去想,他这会儿怎么样了。
朦朦胧胧地,他看到了一个又瘦又高又冷的身影,泛着白晃晃的寒光,在向自己走来。
隐约的,有一股味道在弥漫,楚凡抽动着鼻尖,像一只被狠揍过的小狗那样,可怜巴巴地分辨着,“是冰雪留在身上的寒气,清新而又细微——真好闻啊!”
费城是一座入冬后就会大雪纷飞的城市,孤儿院里的五个孩子自然都熟悉这种味道,因为每次下过一场雪,不管是大是小,孩子们都会欢叫着跑到院子里去,玩闹上好久。
而楚凡呢,他极少有觉得冷的时候,却又最爱闻回到屋子里后,留在外衣上的“冰雪的寒气”,那对他来说,就是世上最干净的气息。
这味道仿佛对他有治愈的效果,渐渐的,他感到有些力气了,目光也不再那么涣散。
一点点的,他看清了已相距不过五六米的那双脚上,其实穿的是两只刻满了神秘花纹的银色长靴,那花纹好看极了,又极细、极密集,楚凡从未见过。
至于那长靴的质地,看上去既像白银,又像白亮的钢铁,总之一定又坚硬又沉重。
奇怪的是,这个人走起路来,并不让人觉得吃力,还好像很矫健似的。只不过,那动作显得很生硬,好像机器做出的一样,怪里怪气的。
楚凡想仰起脸,看一看这位神秘人物的样子,可他刚要这样做,只听“刷”的一声,又快又狠地,一柄银白色的长剑就逼到了他的眼前。
此刻,来者已近在咫尺,右脚上的长靴就立在楚凡的鼻尖跟前,这让他清晰无比地闻到了“冰雪的寒气”,就是从这个人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他也看清了长靴上的图案,天哪,竟是无数颗精美异常,还装点着各种图案和花朵的骷髅!
每一颗骷髅都微微凸出着,因此便具有了一种诡异的真实感,仿佛拥有生气一般。这令楚凡感到惊诧极了,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身子。
“撒旦,够了,别吓着他!”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大门外传来,楚凡暗暗吃了一惊。
“长老!”
这一声呼唤,楚凡根本不会听错,绝对是机械发出的,经过高度仿生处理,才形成的近似于人声的一种音效。难道手握长剑,站在跟前威胁他的这个人居然是——
他飞快地侧过脸,用眼角的余光向上看。
一头银白色的长发下,是一张银白色的面具,上面也刻满了花纹,看起来像极了某种古老而又原始的图腾。
在面具蚕茧状的眼窝里,是一双如妖似魅的幽蓝色的眼睛,闪着寒冰一样的光芒,锐利而又迷人——楚凡同样不会看错,这只能是一双人类的眼睛,任何机械制造出的高仿品,都不可能如此的深邃而又鲜活。
在这个银白色的恶魔身上,也裹着银白色的紧身盔甲,上面还插着一丛丛美丽的鸟羽,也都是白色的,像一串串会招摇的冰雪。
“退下吧。”
那个苍老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已经近了很多。
那双妖魅般的眼睛紧盯着楚凡,其中充满了冷冷的杀气。
“他是仅剩下的一个没有变身的狼灵,我不放心……”
“没有变幻莫测的月光,他只是个孩子,而且——”苍老的声音故意停顿了一下,就像他已经看到了楚凡,正在入迷地细细端详着,“你看不出他生得有多美嘛?这美足以抗拒一切,甚至摧毁一切!可你呢,面对一个如此美丽的天使,怎么还是一副穷凶极恶的样子?”
“他美得太可怕了!”说着,银白色的面具微微抖了抖,显然这个金属加身的恶魔已被楚凡的美震撼到了。
“这美像极了一个诅咒,是不是?所以才妙极了!”苍老的声音莞尔一笑,听上去真像在自嘲。
楚凡感觉有人在身后推了推这个银白色的恶魔,于是,他稍显无奈地狠狠瞪了自己一眼,就闪到一边儿去了。
这恶魔的肩头还拖着一片白色的披风,就像拉开一道帷幕似的,随着那披风从楚凡的视线里飘过,他终于看到了已来到恶魔身后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