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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雅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攥紧,指甲都快刺进肉里了,可他还是不想松开。
他暗自琢磨,这算不算一次机会?
不想放过是一定的,没有人知道心底那个终极疑问已将他折磨到了何种程度——于是他再次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总裁为什么要制造‘狼灵’呢?”
“天晓得!”长官冷不防吼了一声,“为了这五个小狼崽子,作孽的事儿都被他干尽了!”
这句话真是一针见血,尼雅听了也觉得压抑的内心突然痛快了许多。
“您在背后这么说总裁,就不怕他知道了?”
“奶奶的,知道了又怎样,我虽然是他的一个杀人工具,可我还没坏到丧尽天良的程度!我知道这世界上该死的家伙多得杀也杀不完,可我也知道自己手上沾着不少干干净净的血,那些冤死鬼为什么无辜丢了性命,我是没法儿过问,可我在心里把这一笔笔的账都记得清楚着呢!”
“记这些干嘛,你还想着哪天跟总裁算账?”
“我……我……”长官被尼雅堵得一时无言以对,他当然知道这是行不通的,更是不可能的,可出于他那颗本性赤热、果敢的心,他就是怎么都忘不掉。
至少又追出了十几里地,还是不见司机那辆越野车的踪影,惟有远山在逐渐拉近。不知不觉间,尼雅已能从深浓的夜色里感受到它的巍峨气势了。
“那山里有什么?那辆车为什么要朝着它开呢?”尼雅半是出于疑惑,半是为了给长官解除难堪,便这样问道。
“一座荒石山,里面早被挖空了,能有什么?”
“露茜雅带着小可可,难道是想逃到荒山里去躲避风头?”
“鸟不拉屎的地方,连棵树都没有,去那里躲,她们想找死嘛?”
“那就奇了怪了,她们应该是跟着劫走了楚凡的人,而且我看过了‘基因水’被丢下的那块地方,没有任何打斗,或是混乱的迹象,只有一处土堆被人踩过,这么说来——”
“用屁一眼儿都能想得到,他们压根就是一伙儿的!”
“疯人院被我们的人把控得那么严,居然还能发生这种事——看来总裁从今往后可要重新认识一下被他关起来的那些女人了!”
尼雅的话音刚落,就从后视镜里看到了长官突然僵硬住的面孔。
“你提醒我了——天哪,一定是这样的!”
“您这是怎么了?”尼雅被长官突然严肃起来的样子吓了一跳。
只听他自顾自地说下去,“五年前逃走的楚凡的生母,至今下落不明——是她,一定是她!”
“您是说,是她一手谋划了今晚的一切?”
“没准儿他妈的就是她自个儿干的!”
尼雅略一沉吟,也不得不点了点头。“是啊,能从疯人院里逃走,而且到现在都没有查出她就怎么逃出去的——这样一个女人的确有这样的本事,来救出她的儿子!”
“可怕的女人,可怕极了!难怪总裁当年曾一度想杀了她,就因为她的脑子实在太聪明,任何人都不是她的对手!”长官不再跟尼雅说话,而是自己在那边没完没了地嘟囔了起来,后面他又说了好多,可尼雅都听不清了。
又驰过了一座土堆,又高又陡,装甲车在半空中飞驰了一段,才“砰”地一声落到了地上。
颠簸来得过于猛烈,尼雅和长官都被震得从座位上弹跳了起来。
车前的灯光也跟着明晃晃地抖成了一片,前方的景物就这样被瞬间模糊了。可尼雅还是感觉到了某种强烈的闪光,那是车灯照在一大片金属上,反射回来的。
“见鬼!”
他一边大声叫骂着,一边猛地将刹车踩到了底。
车子简直是在嘶吼,轮胎摩擦着坚硬的地面,那声音真是刺耳极了!
终于停下来了,尼雅紧握着方向盘,满头大汗,愣愣地看着前方的玻璃窗,还有些回不过神来——那片光亮的金属就紧贴着车灯,相差最多几厘米,如果他反应稍慢一点儿,就将酿成车毁人亡的惨祸!
“是什么鬼东西?”长官显然比他镇定,刚才的惊吓只是激起了他的怒火。可他也只这样吼叫了一声,紧接着就跟尼雅一样愣住了。
后面是一辆辆装甲车急刹住的嘶吼,距离都是那样的近,每响起一声都足够叫人汗毛倒竖、魂飞魄散。
可跟眼前的景象相比,就都显得毫不足道了。
尼雅清楚地听到了自己吞咽唾沫的声音,大得好像一次海啸。但他的心跳要更加狂躁,急促得就像上紧了发条,就在他的耳膜之上跳动着,“咚咚——咚咚”,擂鼓一般。
刚才他险些撞上的是另一辆车子,车头正对着他们。
正因为距离太近了,尼雅这辆车前的两排灯光便被挡住了大半,几有些许残余的光亮向上斜射入了那辆黑漆漆的车子里。也恰恰因为这样,才将那车里血腥的一幕映衬得格外惨烈和狰狞。
一颗血淋淋的女人的头颅,被一条皮带笔直地挂在后视镜上,鼻尖就顶在窗玻璃上。
那张面孔呈现出异常痛苦和恐怖的表情,眼睛和嘴巴都张大到了极点,而涂在上面的厚厚的脂粉和鲜红的唇膏、墨黑的眼影更将这种极端的表情激化为了一种“惊悚”,令见过无数张死人脸的长官在看清了一切之后,都受到了深深的惊吓。
“我的天哪,露茜雅,怎么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