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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金色的阳光洒在大木屯中间隆起的土坡上，秦孟徐步向前，阵风掠过，秦孟的发梢随风扬起，身上的铠甲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土坡下的士兵和屯民聆听着这熟悉的声响，额头微微上扬，注视着土坡上一身银甲，身如铁塔的汉子。
望着底下五千多阳翟守军包括秦家军，还有两万七千多山口之战的俘虏，还有两千五百多的铁卫军，以及最早金麟滩俘虏的六千多降卒，这六千多降卒就是现在大木屯的屯民，秦孟深吸一口气，洪亮的声音响彻大木屯：“弟兄们，颍川之战结束了！兖、豫两州的乡亲父老可以安居乐业，远离战事了！”
“将军威武！将军威武！”
秦孟高举右臂，大屯内又恢复四一班的寂静。
“弟兄们，兖、豫两州是安宁了，可是我们北地的老百姓现在正遭受鲜卑的铁蹄，正挨着羌胡的弯刀，他们也是爹生娘养，也是我们大汉的百姓！我，秦孟，没有三头六臂，没有通天的本事，我不能一口唾沫淹死北狄。
但是，我是大汉的平北将军！我流淌的血液是报价卫国的满腔热血！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的血肉就是北地百姓抵御铁蹄的万里长城！
弟兄们，告诉我，你们畏惧鲜卑土狗，你们害怕羌胡财狼吗？”
“不怕！”
“你们愿意跟随我冲锋陷阵、血染沙场吗？”
“愿意！”
“好！这才是我大汉的铮铮铁骨！这才是顶天立地的热血男儿！家中独子，父母妻儿健在者出列！”
很快，秦孟带来的五千多士兵里走出三千多人，扣掉秦家军三百多人，阳翟守军只占一千六百多号人马。
铁卫军中纹丝不动，山口战和金麟滩的俘虏中走出两万来人。铁卫军是波才挑选的精锐，本身就经过筛选，不希望有太多的父母妻儿在军中，影响军心士气。
站在原地不动的，尚有一万七千多人。
秦孟环视了一圈又高声道：“兄弟都在军中的，年幼的往前一步！”
很快，又是千来人往前一步！
“年龄过了三十五和不到十八岁的往前一步！”
一阵脚步摩擦的声音，又是四千多人出列。
秦孟看着站在原地的人马，皱了皱眉头，指着其中一个面容黝黑，身体健壮的汉子吼道：“黑菜，你他娘的家里老娘还在，跟着凑什么热闹，一边凉快去！”这名叫黑菜的，是阳翟守军的一员，由于作战勇猛，所以在阳翟守卫战中被秦孟记住。
“是！”黑菜不情愿地应了一声，往前站了一步，其实不少士兵现在都猜到秦孟这是在做什么，大家都清楚北地的战场不比中原，不仅敌军战斗力比黄巾强得多，更主要的若是深入敌境，那除了大漠、风雪，就是茫茫的草原了，秦孟为免战士家中绝户，刻意要为军属留种。
“刻意隐瞒，违反军令者，军法处置！”秦孟大骂一声。
原本站着的阳翟守军中又走出几十个人。
“出列的弟兄们，并非秦孟有意疏离你们，只是战场之上，刀枪无眼，我不愿你们家中父母无人赡养，妻儿孤苦无人眷顾，你们有心保家卫国，在这中原大地上扞卫我大汉城池，保佑我黎民治安同样是精忠报国的好男儿。
出列的弟兄们，从现在起，你们不再归我平北军编制，守军继续划归阳翟分配，屯民继续在大木屯安家落户，听从张太守和卫郡丞安排。你们先到右侧空地等候安排。”
“将军！我们请命一同北上，让我们跟随你平北安民！”黑菜在一旁吼道。
“平北安民！平北安民！”出列的士兵也喊道。
“大胆！”秦孟一声虎吼，下面士兵马上连屁都不敢放。
“黑菜，你是要造反吗？”秦孟瞪着虎目道。
“将军，我不是这个意思，我…”黑菜急忙解释道。
“那你们他娘地就乖乖服从我平北军的军令！若是再敢违令，我先处罚了你的军侯！”秦孟这句话立马让黑菜闭嘴，平北军的军规条例，一向是下属有错，上司问责。
黑菜带头，出列的士兵齐刷刷朝右侧的空地聚拢过去，不少士兵聋拉着头，像泄气的皮球。
“留下来的弟兄们，如果不愿北上，现在就走到左侧空地，我秦孟绝不强人所难。”
“誓死追随将军！誓死追随将军！”最先发出响应的，居然是王力和铁卫军，很快，土坡下地动山摇都是呐喊的声音。
“兄弟们，我以平北将军的名义立誓‘我平北军绝不抛弃、不放弃任何一位弟兄，有我一口吃的，就饿不着兄弟们’，荡平北狄，扬我军威！”秦孟扬起右拳道。
“荡平北狄！扬我军威！”
“荡平北狄！扬我军威！”
…
戏志才正指挥着军侯收拾行囊、辎重，李通从一旁跟上来：“戏先生。”
“嗯？文达，什么事？”
“戏先生，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戏志才转头看着李通，微微一笑道：“文达是想问我之前决意解甲归田，如今又为何追随平北将军吧？”
李通楞了楞：“先生既然猜透文达心思，就请先生解惑。”
“文达啊，你知道枭雄和英雄的区别吗？”
“文达愚钝，请先生赐教。”
“自古以来，枭雄行事无顾忌，而英雄要考虑道德人伦。当初秦将军被押入京城，我以为必死无疑，谁曾想，不仅全身而退，还替李膺李大人争得侯爵，要说清流人士，落入宦官之手，能够逃出生天还加官进爵，平北将军可是本朝第一人。”
“先生的意思，是说将军暗自动了功夫，才会…”
“嗳，我可什么都没说，这些都是你自己推测的。”戏志才指了指李通笑道：“我这个人，信命。那天我看到秦将军左手断掌，自古以来，男子左手断掌，执兵符，行天下事。
后来也验证了，秦将军真的当上平北将军了。
都说乱世出英雄，其实乱世出的枭雄更多。
名垂千古的是英雄，得天下的往往是枭雄。
文达，记住，平北，今后即是平天下！”
李通听得愣了神，呆呆地看着戏志才走远…
一万两千多人浩浩荡荡开向并州，在前方领队的何湳，手中抓着卫霓托卫兹转交的信件：“泽敏，我已从秋勇那知晓你要往我家中提亲。恕卫霓无礼，我虽为商贾之女，但也求嫁得如意郎君，若是你真有心娶我，只盼你辅佐平北将军扫平漠北，立下功绩，他日荣归故里，我必以身相许。卫霓。”
秦孟凑过来，拍了拍何湳的肩膀：“短则三载，慢则五年，我就让你用八人大轿把她抬进你平北都尉的府里。”
何湳笑了笑，狠狠一抽马鞭：“我何泽敏北上杀敌，是为了兄弟们，为了这世间没白走，天涯何处无芳草，驾！”
秦孟摇了摇头，回头望了一下后方，远处亭子里，尚云、郭宁、郭嘉也一动不动看着这边。
郭嘉用力地挥了挥手，心里暗念道：“将军，保重！奉孝从颍川书院修完学业，必定为你安定颍川，静候你北伐凯旋。”
尚云脸上毫无表情，嘴角微微抽搐一下，挥了挥手。
黑菜这时候从旁边闪出喊道：“将军，黑菜必定护好奉孝公子，你安心平北去吧！”
黑菜转身朝郭嘉施礼道：“奉孝公子，将军命我从今以后护卫你周全，但凡公子所命，黑菜万死不辞！”
郭嘉笑了笑，双眼不禁湿润，盯着远方的秦孟。
秦孟决然地回头，双腿一夹玉狮，四蹄抛开，高唱着：“马蹄南去人北往，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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