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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郊二环路,紧邻金顶新村。
靠近二环路北段的燕山新路,一幢坐北向南的三层小楼显得特别幽静。市区灯火通明的灯光照过来,几株高大的槐数,郁郁葱葱的枝叶,被狂风厮打着,投影在楼房的白色外墙砖上,像群魔乱舞。
路城这场大雨,雨量足有100毫米之多,从晚上7时起一直下到了11时许。雨停风未止,夹杂着路城过境国道上传来的时断时续的车流声,反而增添了这暗夜的静谧。
萧美丽站在三楼的楼顶花园上。此时此刻,整栋三层四开间、楼梯从正中间把一楼和二楼都分隔成了左右各二室的楼房,就剩下她一人难以入睡。一楼自西往东,分别是厨房和客厅。靠东,就是占有两个房间位置,可以停得下一至二辆车的车库。小娅住在二楼最西的房间,靠近楼梯的房间,紧接着的是来了十年之久的保姆吴妈,隔着楼梯,就是自己的主寝室和书房了。三楼的结构和二楼、一楼大不一样,东面除了丽母住着一居室外,就是那个露天花园了。整个房子的对面还有很深的空间,都种着一些名贵的树木,除了几种被她叫得出名来的,如法国梧桐、台湾北部盛产的木棉树、欧洲冷杉以外,其他的她都叫不出名来。
再远的深处,才是三米多高的围墙。
遥望灯火通明的中心城区,萧美丽百感交集,怕见又想见的他,怎么会以这样一种方式相见。
十五年前,带着在省城西大烫金的鲜红的微机与自动化专业的毕业证书,带着在省城艺术宫取得的金光闪闪的歌唱冠军奖杯,带着王新亮这份闺中密友的友爱和对方维仁深深的牵挂,萧美丽回到了火星山麓的故乡宜门,在城东变电站实习。
和方维仁、王新亮她们分开后,她的内心,是在焦急中等待的。焦急的是,这个忽然闯入她内心世界的他,现在是什么样了。那种眉宇间流露出的书生意气,那略显忧郁的面容,时时刻刻都要闯进她的脑海,占据她的心田,把她的工作思路彻底打断;期盼的是,妈妈的生日一天天就要临近了,他就要如约而至了。到时,她会约他去高高的火星山,看落日余晖,慢慢沉入云海;听百鸟归林的鸣叫,渐渐地趋于宁静。然后,在无边月色中,手挽手,肩并肩散步,然后突破在校园里只有手拉手的关系,然后。。。。。。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改变了这一切。
城郊变电站和弄吉南路,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二者的连线,恰恰穿越了整个县城。从变电站下了夜班到回家的路,萧美丽用不慢不快的步子走着。想着不日就可以见到方维仁,她禁不住内心的激动和喜悦,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站住!”前面猛地传来一声断喝。
“是谁?”萧美丽不由得一惊,同时健步如飞起来。
就在这一瞬间,一个黑影跑到了前面,拦住了萧美丽的去路。另外,有两个黑影,也从一左一右靠了上来。这时,萧美丽才看清,拦在前面的是一个瘦高个,左面那个中等身材,皮肤黝黑,右面那个稍微矮小了一些,但有点胖。
“你们要干什么?”萧美丽毫不惧怕。
“我们不干什么,就是想找姑娘借点钱花花。”瘦高个嘿嘿一笑。
“几位看清楚,本姑娘是谁!”萧美丽急中生智,他想在气势上压住对方,吓唬道,“不要到时后悔。”
“我们没兴趣管你是谁,反正我们缺钱花。”中等身材叫道。
“本姑娘也没钱。”萧美丽正色道。
“没钱,鬼才相信。”瘦高个一把夺过萧美丽的挎包,翻了翻,对着矮个子道,“老大,她就这点钱。”
萧美丽见吓不着对方,不禁暗自叫苦不迭,这里虽说踞弄吉南路的家不远,但是这里一直就是小城宜门的治安死角。这里是一段弯弯拐拐、顺着一片灌木丛曲折向前且河岸转折的泥石路。哗哗西来的河水的声音,可以将一切声响都掩埋,就连说话,也要大声吼叫才能听见。这里还发生过多起单身女子被抢劫被侮辱事件。看来,在这里呼救是不可能了,想到此她换了一种口气说道:“各位大哥,行行好,放了我吧。”
“放了你,没那样容易。”矮个子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弟兄们,我看这妹儿还长得漂亮。动手,把她弄到树林里去。”
萧美丽大惊失色,看来这伙歹徒今晚是不会放过她了。她知道,古人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于是大声喝道:“你们可别乱来啊,法律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话音未落,她就感觉到空气中传来一种异香,直奔她的脑门而来。她的脑袋忽然变得昏昏沉沉起来,脚下仿佛有千斤重担,最后终于失去了知觉。
萧美丽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县人民医院的病床上了。她用力地睁开眼睛,只见妈妈、三姐、大哥、十岁的侄儿郦来以及几个进进出出的医护人员。此外,还有一个似曾相识,戴着金边眼镜,一副书生摸样、似成相识又不知道姓名的陌生人。
“酗子,你救了我们家小妹,我代表我们全家都感谢你。”大哥丽智的声音。
“没什么,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年轻人附声道,“只是我要早点从亲戚家出来,我这位学妹就不会受到这种程度的惊吓了。”
萧美丽坐起来,就听得三姐说道:“小妹,我这个高中同学洛明啊,也是和你一样读西大的,你认识他吗?”
萧美丽还来不及搭话,妈妈已经坐在床头,用一只手扶着了她的肩:“小妹,好点了吧。”
萧美丽轻轻点了一下头,说道:“没什么了。只是觉得头还有点晕。”
三姐抢话道:“是那个药力还在发挥作用?小妹,昨晚多亏了我这个高中同学,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萧美丽的脑袋确实很晕,对于刚刚发生的一切,她也记不得很清楚了。她只记得有三名男子挡住了去路,很凶很凶的样子,一会是让她拿钱,一会又像要对她动手动脚。眼前和三姐说着话的男子,左膀上还包着白纱,白纱的边缘,有暗红的血渍。
“小妹,你可能还在昏迷中吧。”妈妈把放在她左肩的手挪了挪,继续说道,“是人家洛明在那个叫回水湾的地方打扰了三个歹徒,救下了你。你看人家的左臂还受了瘀伤。你是我们家最小的孩子,看着你大学毕业,并参加了工作,我有多高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你父亲的在天之灵交代?”
在萧美丽的眼中,就自己和妈妈最亲了,丽家的兄弟姐妹中,怎么就只有自己跟着妈妈姓萧,而在他们家,也只有自己最听话,学习成绩最好。大哥和三姐,都是靠着父亲离开人世时和单位签署的协议,高中毕业就参加了工作。
想到此,萧美丽一阵难过,不由得反过来安慰道:“妈,大哥,三姐,都是我不好,给你们添麻烦了。”未了,她又对着洛明道,“真的谢谢你了。”
“不好意思,我来迟了,让你吃了苦头了。”洛明道。
“不是没事了吗,不要说些客套的话了。”三姐笑了起来,“不是这样的事情,我不知要何时才和我这个高中同学联系上。这到好,老同学,你还成了我们家小妹的救命恩人。”
洛明很谦虚地说:“丽榕,别什么恩不恩人的了。我要是早一点赶到回水湾,你妹妹就不至于遭到歹人的药力攻击了。”
“这样也是最好的结果了,酗子。你救了我小妹,你就成为了我们家的朋友,你一定要认这个帐啊。”大哥丽智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很是严肃。未了,对着三姐道,“三妹,改天等小妹精神好起来了,你就把你这位老同学请到我们家来,我们再好好谈谈心。”
“大哥的话,三妹怎么也要听。”三姐忙答道。
“最好是抓到了那三位坏蛋以后。”丽来突然站起来,握紧了小拳头,笑着看着萧美丽,插话道,“他们打了洛叔叔几拳,我就要打几十拳来还。姑姑,你说要得不?”
“丽来,抓坏蛋是警察叔叔的事,惩罚坏蛋也是警察叔叔的事,我知道你的心情,不愧是姑姑的好孩子。”萧美丽柔声道。
“那好,我长大了,就要当警察,去抓坏蛋。”丽来说罢,引起了全场人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