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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过天晴后的路城,碧空如洗。路城最热闹的水晶南路,街上人山人海、车水马龙,一派繁荣景象。
从二医院出来,方维仁在小吃店匆匆吃了早点,忽然才想起今天是岳父袁峥嵘六十大寿的日子。还是在大构山发电厂抢修2号机组的时候,袁艺就打过电话商谈贺礼的事。不想方舟惹事,把他提前“召唤”进城了,接下来的事情,只有在影视里才能看到的一连串意外和巧合,如今落在自己头上,一时让他无所适从。
从二医院到二环北路,要经过路城最繁华的水晶南路,这里是路城最大的商业中心和物资集散地。全市最出名的和平大商场,就位于这里。
路过和平商场的时候,方维仁的手机响起来,一看号码,是袁艺的电话。
“跑哪里去了,我正到处找你。”袁艺的声音,有些恼怒。
“我一个人,在水晶南路。”
“你在那里干什么,真有闲心,一个人转马路吗?”
方维仁顿了顿:“不是啊,我在这里看点电器材料,正在和平商场门口。”
“好,你在那里等着,我马上打的过来。”
放下电话,方维仁知道,自己是必须在和平商场门口等候了。以前和袁艺不愉快的琐事,又一幕幕涌上心头。
那年,电网遭受特大冰雪灾害,路城管辖的区县,无一幸免,特别是山区小城宜门县,电力设施遭受毁灭性打击。别说是宜门各乡镇,就是县城,已停电二十余日。市局的所有力量,包括安监、生技、线路、后勤,已被省公司统一部署,全面增援宜门。作为大构山电厂生技部副主任的方维仁,由于不是主网的人员,没有被抽去令他刻骨铭心的地方。
不过,方维仁被临时抽到市局生技处,同留守人员一道,加班加点为前方设计线路,参与抢险方案的制定。一连二十日,都是通宵达旦地工作。作为家属代表的袁艺,没有像抗冰保电誓师大会上家属发言的那样,全力支持他的工作。反而是在她轮休的时间里,每晚凌晨一时许到市局办公大楼前要钥匙。方维仁也因此被同事们笑称“管钥匙大师。”
还有一次,是路城市举行“迎春杯”职工足球邀请赛。方维仁在足球比赛中扭伤了右脚,在家休养了十余天。一日,千千胜公司生技部联合安监等几个部门,对下属的大构山、柳潭坝、宝珠坪、望君滩几个电厂进行春节前安全巡视检查,方维仁在脚伤即将痊愈的情况下,一直随联合检查组一道,检查了所有电厂的一次和二次线路。在大构山电厂,还对110KV引流母线定值进行了重新调整。
回到城里,已是深夜11时正,方维仁的右脚背又慢慢地红肿起来,痛得他无法入睡。
“袁艺,我的脚伤复发了,疼得要命。”方维仁揉着他绷着纱布的右脚。
“关什么事呢,你大忙人的嘛,下乡去转了一整天都不痛,怎么一到家就痛起来了?”袁艺冷言冷语。
“真的很痛,可能是主控室下到水轮机室不注意……”
“你真会编啊,你以为我没在你大构山上过班,那几步台阶,比我们柳潭坝的高了不成。”
“真的是在那里,我感觉到我脚心一凉。”
“管你在那里?”袁艺冷笑道,“谁请你去的!”
“节前特检,我自己的工作,用得着谁请我。”
袁艺情绪激动起来,大吼大叫道:“别来烦我,我说你这人,是不是脑袋进水了,现在公司内部有好多人变着法子多休假你知道不?你代表公司比赛,为公司争得了荣誉,受的是什么伤,你知道不?该你好好的在家养伤,你却到处跑。”
“不说这么多了,好不?”方维仁哀求道,“我想出去看看医生。”
“半夜三更的,你想去哪看就去哪看,反正我没时间。”
“不是这个意思。”方维仁站起来,扶着袁艺的肩膀,“我是想向你要点钱。”
“钱,你身上的钱呢?”
“用了。”
“用了,用到哪去了?是不是打牌输了。”
“不是,是垫付饭钱去了。”
“什么饭钱要你来垫?你算几根葱,你李厂长不垫,你们生技部门的张主任不垫,要你这个专管技术光干活的方副主任来垫?”
“是这样的,从大构山回到城里的时候,已经是晚9点了,不可能工作餐都不吃一顿吧。”方维仁看了看窗外,“何况又是垫着,李厂长说,后天就让人把钱给我送过来。”
“那你后天再去看脚。”
“你这人,你就像我每月交钱给你一样,爽快点吧。”
“你交钱给我怎么了,我用你的了?”袁艺并不吃这一套,“是你孩子要吃要喝。”
“你,怎么这样说话。”
“不要再谈了。”袁艺怒气冲冲,“吵醒了孩子,我给你没完。”
方维仁知道,再谈也没有用,上楼去惊动父母又于心不忍。于是他抱了一张薄毛巾,躲在客厅的沙发上,把电视的音量调到最低,看了起来。
那一次,他的脚伤足足拖了几个月,彻底好起来好后,还有一点后遗症。
正胡思乱想之际,方维仁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我还以为有人陪你逛街呢,没想到你一个人还有雅兴。”方维仁掉过头来,看见袁艺一副嘻皮笑脸的样子,头发被染成了金黄色,蓬松得如一团乱麻。
“从哪里来,这么快?”方维仁一本正经。
原来,袁艺下了深夜班,匆匆回到城里,在理发店做了发型,在水晶路转转,准备为父亲买点生日礼物,走到和平商场门口的时候,正看见方维仁一个人在东看看、西瞧瞧,便借熙熙攘攘的人群遮着方维仁的视线,用手机给他打电话,目的是和拿钥匙一样,看他是否老实。
“从天上来,欢迎不嘛,不欢迎我就走。”
“当然欢迎,今天是老爹的花甲之日。”方维仁和袁艺并排着,朝商场入口处慢慢地走了过去,“我们两人的事情,今天都不说,行不行。”
“好的,我们去逛诳商场,看看为老爹买点什么作为纪念。”
两人顺着商场转了一圈,从一楼到五楼,从婴幼儿用品到成人的烟酒专柜,两人都是放下这种,捡起那种,最后还是袁艺摇摇头,摆摆手。
“老爹每年过生,我们都是烟啊茶啊酒啊的,今天是他六十大寿,得选择点特别的东西。”袁艺喘着气,“要不,我们到别个商场看看去。”
“别处,谁不知道我们路城,就只有和平商场的东西最全了。”方维仁说到,“走,那边看看去。”
果然,在金银饰品专柜面前,一件造型奇特,款式新颖的商品,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那是放在一个长120、高80公分的长方形盒子里,造型为“松树”的黄金饰品。“松树”横跨在一座整个“山体”为草绿色的“山岗”上,“松树”的背后,有一个外型为红日的灯具,一接通电源,红日就发出霞光万道,将整个“松树”照耀成一片金黄。在“山体”的前面,有一条蜿蜒曲折的“河”,“河”底装有两根蓝色的灯管,按下底部相对应的按纽后,蓝色的灯管就会发出光,将缓缓东流的“河水”照耀成一片蔚蓝。
不用说,这件寓意为“寿比南山松不老,福如东海水长流”的黄金饰品,是时下二人最关注、最为欣赏的商品了。
“二位,看一下嘛。”营业员看到方维仁和袁艺异常专注的神情,说道,“这就是时下最时髦的贺寿礼品,它的名字就是‘不老松’,专门迎合老年人审美观念和价值理念而设计。‘松数’枝叶上镶有15。8克青铜,最外层还镀有9。9克黄金。你看,这叶子好柔软,轻风吹来,它还会随风摇曳呢。上市才一月,销量就上百件了。”
袁艺叫道:“上百件?是不是有点夸张啊。标价9999元,有多少人买得起?”
“时下有一句话,叫做‘只买对的,不买贵的’,满足你需要的,再贵也不贵。不是你需要的,再便宜也会觉得贵。”话音刚落,一个后台管理人员模样的漂亮女人走到了营业员身边,拿起饰品,笑道,“就拿这个上市不久的东西来说,9999元,我们是在做市场的前期调查,正准备上调一点价呢。”
“新亮,是你!”随着袁艺的一声惊呼,方维仁认出这个面熟的女人,正是西大当年的歌唱比赛冠军成员之一的王新亮。
“袁……袁姐。”王新亮看了袁艺一眼,又转过头来看看方维仁,惊道,“你们俩是。。。。。。”
“他啊,是我孩子的爸爸。”袁艺笑问,“你认识他?”
“怎么不认识呢?我嘛,是她的同学外加好友,另外还是……”王新亮似乎想说起西大的陈年旧事来。
“那么,你们呢,又是什么关系?”方维仁看见二人一见如故的样子,问道。
“袁伯父,算是我恩人吧。‘受人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五年前,我受了袁伯的大恩,好不容易才从荔城调到路城工作。”王新亮争着说道,“那年春节,我好想来看望袁伯和袁姐,不曾想到我家的商铺遭受窃贼的光顾。我们协助公安机关破案忙了好长一段时间,这事,就一直未能如愿。我老公的生意很忙,这金银饰品专柜又很重要,我八小时之外都来这里帮忙。”
“这和平商场全是你家的?”方维仁惊问道。
“算是吧,我老公又没有体面的职业,就只能干点‘买东卖西’的事了。”王新亮幽默地笑起来。
就在这时,商柜门口又来了一男一女。从他们和营业员的谈话中得知,今天是他们母亲八十大寿,他们也是多方打听,才知道“不老松”只有和平商场才有售。说完,他们兴高采烈地拿了一件,连价也没问,就刷卡走了。
看得出,营业员的话并没有吹虚,不但没有吹虚,而且还透露着这样一个信息:和平商耻精明、很独特,拿到了许多商品的独家经营权。方维仁不禁暗暗佩服起来。
“袁姐,真对不起,来了路城五年,竟没抽出点时间来拜访你们,更没想到你是我同学的‘同宿’,你看我犯了好大的错,我在这里给你们道歉了。”王新亮笑道。
“还好意思说,你本身就该认错。”袁艺一只手指着方维仁,一本正经道,“你到了路城,就把我们的约定给忘了,还记得吗?你最近一次来我家,我老爸不在,要你等等。这个家伙呢,又到大构山修他的水轮机去了,要不,你们早就重逢了。只有我这个老实人用荔枝招待你,你边吃边说,我买的荔枝没有你们荔城的好吃,还说有机会要请我去荔城,亲自上荔枝树,吃到最新鲜、最甜的荔枝。可惜啊,我这一等,不知要等多少年。”
袁艺一席话,说得王新亮不好意思地笑着:“所以,我才给你们道歉的嘛,以后有机会回娘家,一定请你啊。对了,今天你们上我这儿来看礼物,想给哪位贺喜?”
“当然是带‘长’字号的啊。”袁艺受到王新亮的感染,一字一顿,“是……我……后……家……的……家……长。”
“你是说袁伯的喜事?”
“当然嘛,我老爸平时过生日,我们都是‘研究’‘研究’(烟酒,烟酒),不过这次不同,是他的六十大寿,我们当然要特别一点了。”
“对啊,得好好庆祝一下。”
袁艺道:“我老爸最开始也反对我们为他操办寿宴。你知道我老爸的脾气,他就是不肯做这些大吃大喝的事。我们考虑到他退休5年多来身体一直不好,动不动就感冒,并且每次感冒都要拖几天,所以我们就是想借他的花甲之日,为他冲冲喜。”
“好吧,老同学,10点了,我们得赶快赶往酒店,再迟我们就要被其他亲朋好友笑话了。”方维仁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转过身来,看了看服务员,“把礼品给我装好。”
“等等,老同学,袁姐,我有话说,我可不可以和你们一起,去看望袁伯他老人家。”王新亮笑着,从柜台里走了出来。
“亮妹,你……”
“袁姐,就别你你我我的了。我说过,这几年来,我一直没来拜访你们,是我内心一大憾事,今天就让我了却一下我这个心愿吧。”王新亮亲自将‘不老松’打包,“这个,就当我送给袁伯六十大寿的礼物。”
“亮妹,这怎么成?”
“怎么就不成,袁姐。袁伯的大恩和我这点小小的礼物比起来,我是自形惭愧了,你们要是拒绝我,我会一辈子不会安心的。再说,我家经商这么多年,虽说大钱没找到,但这点小礼物对我们来说,还是无足轻重的。”
方维仁看着袁艺,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好吧,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袁艺看着王新亮一头披肩长发,很是激动,“那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