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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又阴沉起来,路城的大街小巷,早已是雾茫茫的一片。
方维仁站在家门前,眼前的场景让他吃惊:从他家的院子到二环路,要经过一段50米长的小路,小路的两边,都长满了丰美的野草和开着一些不知名的楔。看得出来,这里并没有推土机动过的痕迹。这里是一片低洼地,这里的拽拆迁后,肯定要被填起来,袁艺所说的倒在这里的乱石,就是从远处车运过来的,大部分都倒进了门口那块荒地里,零星掉在小路上的,是车子抖落掉的。
方静一大清早就起来了,做完了早餐,三人一起吃过,方静才说道:“哥,赶紧去医院吧,把妈和袁姐换回来休息,我和方舟上学去了。”
“爸爸,我们上学去了。”方舟牵着方静的手,“别忘了给爷爷送点好吃的。”
看着方舟和方静远去的身影,方维仁的内心,不由得有一种感动:这个小自己5岁、天生丽质的妹妹,面对众多的追求者,按理也该是出双入对的人了。自师范大学毕业后,放弃了留校任职和到几所高中任教的机会,心甘情愿地来到路师附小,做起了教低龄段孩子的工作。特别是最近几年来,随着方舟的上学,她更是主动要求做了方舟的班主任,至今仍是形单影只,谈起她的个人问题,她总是笑着说:“哥,你是不是嫌我和你们呆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爸妈都还没有要把我‘赶’出门的打算。你和我一样大的时候,还不是一个‘王老五’,再说,你和袁姐长期不在城里,我把方舟再给你们带大一点,还不行吗?”
事实上,方静做的和她所说的一样。近十年来,她用她那羸弱的双肩,协助方无峰挑起了这个六口之家衣食住行的重担,同时,还解决了方维仁和袁艺无力照顾方舟的后顾之忧,可是,她自己的青春年华,就在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岁月里流失了。
这段日子,准确地说,是在岳父的生日过后,方静突然变得沉默寡言了,是教学工作忙,还是父亲的住院,或者是拆迁的事,都来困扰着她吗?这段时间,对方维仁而言,也是多事的日子,仿佛三十多年的事都集中到这几天来了,简直和方静多说话的时间也没有。从方静总是微笑面对生活的态度来看,方静的沉默寡言,一定是另有原因的。
莫非,方静对王新朋有了好感?方维仁脑海里刚刚闪过这个念头,就被客厅里的电话铃声打断了。
放下电话,方维仁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一边是要去医院换回母亲和袁艺,一边是居委会要他代替父亲去参加拆迁的最后协调会。
“孩子,看来,以后家里的事情,你应该来多操心了。”那晚,母亲的话,异常清晰,犹如醍醐灌顶。
母亲说得对,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还不愁穿、不愁吃、不担心家里的任何一件事,那成了什么。母亲和老爸再能干,也总有给他撑不起的那一天。整天像着了魔那样,幻想在和她相处的时间和空间之中,应该是为人所不齿的。如今,这个她和他,是近在咫尺了。只是可惜,眼前的她,已不是西大为他写报道的她了,已经是洛小娅的母亲,或者可以说,是已经成为贵夫人的她了。
“哥,怎么还不出门,又在想我的学生家长了啊。”随着一阵甜甜的话语声,方静跑进了屋。
“乱说,你怎么跑回来了,我正想是去开拆迁会还是去把老妈换回来。”
“哦,是这样的,王老师说她有事,和我对调了上午的课,所以我回来了。”
“傻丫头,那打个电话回来嘛,帮我去换换妈和你嫂子。”
“我回来换件衣服,晚上我们有个聚会。”方静笑起来,脸上泛起了两朵红晕,“本来,爸爸在医院里,我也不想去,但又推脱不了。”
“什么聚会,非去不可?”
“校企联谊,这个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的,我看你还是去开拆迁会吧,晚上回来再给你讲。”
……
开会的现场,就是离方维仁家不远的张大妈家门前的院坝里,当他一路小跑着到达会场时,会议早开始了。
“金主任,你到是要给大家说清楚,给拆迁户的最高限度补偿是多少?”是社区张主任的声音。
“金主任,我家的是鱼塘,不可能都按照对荒地一样的补偿标准吧。”
“金主任,我家可是新建的楼房,说句实话,连装修都还没搞好,没想到又要面临拆迁,要是说不好的话,我就是上访到省城,也不会饶过你们的。”
会场上的声音,是七嘴八舌,闹哄哄的,根本没有他方维仁说话的机会。
这时,一个自称是金顶新区拆迁工作小组组长的人放开了嗓门说道:“各位拆迁户,请大家安静一下。拆迁工作会,我们已开了好几次了,可是每一次的会议都总是闹麻麻的,怎么协调得出一个能够让各方都满意的结果出来嘛。所以,今天,我们参会的各方,都必须拿出诚意来,本着求同存异的心态,来处理这个久拖不决的问题。”
“说得比唱的还好听。”一个声如洪钟的老者情绪激动起来,“我看,首先是你们没有诚意,要谈诚意,谈补偿标准,那就该先搞好评估工作。”
“评估,你几时见过征地拆迁搞评估了?”那个被称作金主任的瘦高个往会场里看看了一眼,冷冷地说道,“再说,你们这些修建在红线内的小产权房,有百分之八十的都是在知道要被征地拆迁后才临时加盖上去的,也只有我们琼楼地产,才本着为路城老百姓安居乐业的高度出发,没有和你们计较,还是以原建房的面积和标准一起计算,你们还不知足要干什么。”
“知足,这种话你们居然说得出口。”老者大声说道,“你们补偿的标准,参照的文件为什么是五年前的,最近不是有关于拆迁补偿的新标准吗,你们为什么不遵照执行?不管你们怎么样说,我这个一家人都在务农的老头也不怕你们,反正一句话,要我们补上10万元才搬得进新家,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你们也别痴心妄想。”
“张大伯,你家五间大瓦房换回一套120平米的居室都要补10万,那我们的拆迁面积要小得多,不是要补好多钱吗?”紧挨着老者的一个妇女紧张道。
“哎呀,我说张大伯,王大婶。”一个村社干部模样的人站了出来,“你们这样带头表态,有什么用嘛,琼楼公司又没有专门针对你们哪一家,你们有什么意见,可以下来和公司的工作组交流嘛,俗话说,‘大马过得江,小马过得河’。你们这样乱哄哄的,这个会议还开得下去吗?”
张大伯和王大婶还要说什么,便被两个陌生的人分别拉开。那个金主任和两个拆迁工作小组的成员在一旁窃窃私语不一会,就让散会了。
听到这些,方维仁不由得紧张起来,如果按照这个补偿标准,方家要得到一套相同地表面积的“拆迁还房”,也得补上10万元,这个结果真的要实现,对于在医院的父亲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怎么办,怎么办?方维仁的脑海里,不停地闪过要怎么向父亲交代的这个念头。不管怎么说,这拆迁补偿的大问题,就算是善意的谎言,也只能瞒过一时。等到真相暴露出来的那天,说不定父亲会更受不了。
方维仁决定先回家看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