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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回到城里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方维仁和萧美丽被王新亮叫了去,说王新亮那里来了位尊贵的“客人”,要一起共进晚餐。
刚刚坐上饭桌,王新亮就当着一个黑眼睛,黄头发的人的面问上了:“今天在小乔镇的滑水集训热闹吗?陶尐的表现精彩么?”
“还好意思问,说好我们三人一起去的,就你最‘不讲信用’了。”萧美丽大声戏言道,“你不去呢,就不该去关心陶尐的表演,反正精不精彩与你无关了。”
“你以为我不想去吗?”王新亮拍了拍身旁的那个人,“还不是这个家伙,非要让我到机场去接他,才害得我失约。”
“如果我没猜错,他就是你‘AA制’的另一个A了。”萧美丽道。
“就是这个‘死鬼’,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等我和你们约了一起看陶尐滑水集训才来,这还不说,还得寸进尺的,还要我亲自去接他。”王新亮推了那人一把,提高声音道:“起来,用中文作自我介绍。”
“我就是辜中库了,来自黑海西岸的罗马尼亚。”来人站了起来,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说道,“刚刚从布加勒斯特直飞国内沿海城市,再转飞路城,因为我惦记着我‘外妇’(WHIFE,妻子),所以就急急忙忙的赶来了。”
“什么是你‘外妇’,你还有‘本地妇’不成!”王新亮站起来,拿起酒杯,先是拉着萧美丽,大笑道,“少给我来这套汉语夹英语。这个,可是我时常给你提起的‘亮丽’组合的另外一员——大美女萧美丽;这位呢,就是当初在校园里打造我们‘亮丽’组合的大才子兼大帅哥方维仁方先生。你可要给他们解释清楚,什么是‘外妇’,什么是‘本地妇’!”
“是是,夫人。”辜中库被逗乐了,“我呢,虽然在黑海之滨,日夜遥望那个遥远的东方,思念那远在千里之外的‘外妇’。虽然,有时不免寂寞难耐,有时受尽相思之苦,但是,我都恪守我在教堂里对牧师的庄严承诺,和我‘外妇’的约定,清心寡欲,绝无二心寻找‘本地妇’!”
“讲得好。”方维仁站起来,端起酒杯,“我方维仁,在这里借花献佛,热情欢迎辜先生来中国,来路城做客,来,干杯!”
“讲得好!”方维仁坐下后,萧美丽站了起来,端起酒杯,“我萧美丽,在这里借花献佛,热情欢迎辜先生来中国,来路城探亲,来,干杯!”
“好,大家都坐下,我们边迟边谈。”王新亮道,“丽妹,还记得上次我给你说的话吗?明天,明天是什么日子?”
“明天,明天是和平商场十周年庆。”萧美丽说道,“在小乔镇,我正要给方维仁讲,就被你请吃饭的电话打断了。”
“说得对,俗话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这家子辜中库,正如你所言,从明天的庆典后,就不回罗马尼亚了,而要在路城安家了。他的任务,就是要全力打理好商场。”王新亮端起酒杯,“来,我们四人一起,干杯!”
“从今起,我这位辜先生,就是你们的朋友了,在路城有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凡是你们力所能及的事,用得着你们帮忙的事,还请我这位好妹妹、好朋友全力支持。”王新亮又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萧美丽笑道:“到时候有事啊,还得要你们来求我们,我们才肯出手相助的。”
“那是必然嘛。”辜中库笑道:“我们不说,你们怎么知道我们有事呢?”
王新亮说道:“好,饭后,就有劳两位了?”
方维仁叫道:“怎么个‘有劳’,我们可以边吃边聊吗?”
王新亮看着方维仁,神秘地笑了:“不是吃饭就可不可以想的问题,是一会儿还要来两位嘉宾,和我们一起探讨明天庆典的事,以及如何促销的问题。”
一阵门铃音后,有两个人走进了里屋,来人正是王新朋和方静。
“姐姐,你好不够哥们。”王新朋进门就大叫,“我和方老师,为了明天庆典的事,去电视台广告部、去广告公司制作气球广告、去礼仪公司请礼仪服务生,忙了一整天,累得脚都肿痛了,吃饭了也不通知一声,让我们迟到。”
王新亮指着辜中库和方维仁,笑道:“新朋,不得胡说。你看是谁来了,我们又不知道你们何时办完事,总不可能让这些‘尊贵的客人’饿起肚子等吧。”
王新朋赔着笑脸:“原来是辜大哥和方大哥来了,失敬、失敬。”
“王总,你弟弟回来了。”一个女佣站着,轻轻说道,“要不要把给留下的菜端上来,和你们一起吃。”
“好的,你也一起来吃吧。”王新亮对女佣说道。
“不,我要等一会儿。”
“新朋,光顾了说话。”王新亮指着萧美丽笑道,“还有这位,你还没有招呼呢。”
“姐姐,你不说我也知道。”王新亮看也没看,就脱口而出,“袁伯生日那天我见过的,不就是嫂子吗?”
王新亮怒道:“新朋,你好好看看,她是你嫂子吗?”
方静推了推王新朋:“人家是我的丽姐,我的学生家长,来路城才三个多月,你几时又见过了?可不能乱说。”
“新朋,你忘了姐姐给你说的‘亮丽’组合的另一半吗?”王新亮笑起来。
“老总姐姐。”王新朋笑着吃了一杯酒,“你的另一半,不是辜大哥吗,怎么又钻出个另一半?”
在场的人都大笑起来。
“我的好弟弟,你就不要在这绕嘴舌了,先吃点菜填填肚子吧。”王新亮不由分说,夹了一大块红烧肉往王新朋的碗里放,“你辜大哥,是我生命的另一半,而你丽姐,是我纯真友情的另一半,二者不能混为一谈。”
王新朋可不顾这些,或许,她是不知天高地厚,或许,他是从萧美丽和方维仁的举动中看出了端倪,于是他就要把这个笑说到底了,“要说另一办呢,说成是方大哥的另一半还差不多。”
“丽姐,你别介意啊,这个‘没文化’的人呢,就是喜欢说笑。”方静看着萧美丽潮红的脸,又狠狠地捏了王新朋一把,“菌说,小心丽姐生气了。”
王新朋不依不饶:“至少,至少,可以说是我方大哥迷失在外的另一半……”
王新亮这回没再言语,她只是看着萧美丽,笑起来。
萧美丽没有生气,她知道,这种诚,不能沉默,越沉默,对方的玩笑就会越来越厉害,选择主动,反而会使情况朝自己好的方向转变:“各位,我承认,这位小哥说的没错,我和方维仁,是有过刻骨铭心的恋情。可是,由于双方家长的包办和我那边一连串的意外,我们这爱的小舟,很快就迷失于茫茫人海……”
众人都停下筷子,一齐侧耳倾听。
“可是,可是,经过十几年痛苦的挣扎和等待,命运又把我们捉弄到了一块。原来,我们发现,我们都还深爱着对方。但是,我们都是很传统的人,有着极强的家庭观念。所以,我们现在是好朋友。只是,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们这两只深陷泥泞的轮子,能够悲壮的突围,那么,我们会重新考虑我们的感情的。”萧美丽说完,把一杯酒一饮而尽,她知道,那一夜在王新亮面前的承诺后,她的泪是不能轻易再往下流了,她要把她的泪水掺进酒里,再苦涩再苦涩也要喝下去。
不过,刚才还在一旁担心萧美丽生的方静,在听完萧美丽的表白后,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方维仁知道,眼前这个文静的妹妹,是在为自己哭。这么多年来,妹妹从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孩,慢慢成长为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一个懂事和善解人意的光荣的人民教师。同时,她已见证了他这只“深陷在泥泞之中的轮子”,这些年来,一直在原地挣扎。萧美丽说的“悲壮的突围”,是每只深陷在泥泞之中的轮子的必经之路吗?如果是,袁艺在诊所和派出所的举动,算不算是悲壮突围的开始?
“好了,新朋,你不是爱说笑吗?”王新亮笑道,“怎么就把一桌人的食欲说没了呢,怎么就把你心爱的方老师说哭了呢?我看你该当何罪?”
王新朋一时无语,只是拿着餐巾纸给方静拭泪。过了一会才说道:“得罪,得罪,我在这里认错了,姐姐,你想怎么罚就罚我吧。”
王新亮正经起来:“一会,筹备会结束后,罚你做东请吃夜宵,还要加上陶尐和年方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