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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倾,雨水才渐渐减弱。
远处,有歌声传来,那是一首从丽家院子底楼电视机里传出来的新歌——《男儿膝》:
岁月匆匆过,
往事已蹉跎,
看空中五彩云朵,
映照我人生波澜壮阔。
热血燃烧成火,
青春岂容挥霍,
人生就要不退缩,
人生就要大步阔。
等春风吹绿了山坡,
等秋阳送来了硕果,
回头把苦累看作高天流云过,高天流云过。
男儿膝,
要伸直,
争朝夕。
深明大义,
永不言弃,
走三山,
过五岳,
志在四方留正气!
——
人在世上活,
感慨满心窝,
忆往事历历如昨,
激励我人生勇登高坡。
豪气怎可消磨,
青春勇于开拓,
人生不惧赴汤火,
人生就要奋力搏。
待从头拼搏成收获,
待花谢花开成正果,
回头把苦累看作高天流云过,高天流云过。
男儿身,
有黄金,
受大任。
正身正影,
敢闯敢拼,
奋力行,
历千辛,
报效苍天和娘亲!
这首网络新歌,深深震撼着方维仁。自古以来,屈膝卑躬、苟且偷生的行为,是为他所不齿的。他不但耳闻目睹了不少,还想起房屋拆迁时自己亲身经历的事情来。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午夜,他因为在集团公司加班,凌晨一时许才往家里赶。
在二环北路和燕山新路交界的一个角落,三个蒙面人,手里都拿着寒光闪闪的匕首,呈三角形排列,挡住了他的去路。
“站住,你就是那个多管闲事的‘方成仁’吧,上个月在公交车上,你坏了我们兄弟的好事,害得那只五万元的‘煮熟的鸡’飞了,你看这个帐要怎么算!”
“三位认错人了吧,方某从未在公交车上与各位谋面。”方维仁心想,是哪个好事之徒惹事嫁祸于他,又匆匆把名字报错了。
“老大,难得与他哆嗦,打!”
“真的认错人了。”方维仁急中生智,“我方某就喜好结交各路朋友了,我们到附近小酒馆去喝两杯!”
这时,又有三三两两的路人经过。不过,一见有人蒙着面寻衅滋事,都是一阵小跑离开。
“喝两杯?这个很有意思。不过,我宇大中午的酒气都没散尽,喝两杯就等到你真正认识了我再说。”站在后面那个蒙面人叫道,“看你是豪爽人,今天你是要领教拳脚还是要服输?要服输呢,嘿嘿……”
说话间,左面蒙面人一脚铲球的动作从方维仁后腰蹬踏了过来,他一下就跌倒在地。
右面蒙面人大笑:“我们老大看你弱不禁风的样子,让你少受皮肉之苦。你就这样跪着走到那个老屋门口吧,我们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
方维仁叫苦不跌,看来这个奇耻大辱是不能躲过了。他试图起身,“各位仁兄,方某与你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们这是何苦呢?做事还请留一线,咱们以后好相见!”
后面蒙面人耍弄着手中的匕首,哈哈大笑:“少在我宇大面前来这招‘缓兵之计’!你不跪着走是吗?他们来‘帮助’你!”
话音刚落,左右面的蒙面人一起来按住方维仁,一左一右夹住了他的胳膊,大笑:“小子,来,我们‘好心’,‘送”你一程!”
或许,苍天有眼,方维仁不该受到如此侮辱,就在这关键时刻,一名男子经过,大吼一声“慢”!
方维仁认得来者是隔壁张大妈家的儿子张龙,忙叫道:“龙兄弟,这么晚才下班回家?”
“仁哥,几时不见,你怎么会在这里?”张龙拉起方维仁,对着三名蒙面人道,“各位,他一向老实本分,在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们!”
“二路公交车上,不可能赖账吧!”
“什么公交车?他的生活就是电厂、公司、家里,三点一线,什么时侯在公交车碰上你们了?”张龙看着三人微笑,“三位真的是认错人了,他是我的好邻居、好哥们,放他走!”
三人诺诺连声,退了几步,就上了一部早就等候在路边的豪车而去。
对于张龙的出言相救,方维仁再三感谢。张龙也没有推辞,只是说他家有亲戚在公安局,附近的人都知道这层关系认识他而敬重他,他的话在北环社区和附近街道都说话算话。
要不是跪在雨中,方维仁差点想不起那个事来。不过,自从他知道张龙被招进琼楼公司,且没有亲戚在公安局后,他就觉得那个事情很蹊跷了。为什么他的名字会被人记错?为什么说是公交车上招惹了他们?三人为什么只凭张龙的只言片语就乖乖地离开?难道,他们和张龙一样,都是琼楼公司里的人,他们在联手制造假象,万一弄出事来,还可以转移警方的视线。现在想起来,这件事应该是和后来家里那些蛇、蝎子、蜈蚣一样,是为了逼迫他们乖乖搬家给他的一个心理压力?
不管怎么说,那个奇耻大辱是避免了。现在他这一跪,是与那个被逼下跪有天壤之别的,是为了他蒙受的委屈和屈辱。他要苍天作证,他这一跪,是相信他这个不白之冤,应该会有尽头。
雨,一会儿大,大得来整个丽家的院子,只能听见雨声。一会儿又变得淅淅沥沥起来,轻轻地敲打着他背后的梧桐树叶。方维仁的思绪,就随着这忽大忽小的雨声在飘荡,一会儿是这紧替着这座新兴工业城市的大构山,一会儿又是他们方家被淹没在这个城镇建设大潮中的百年老屋,一会儿又是以前只能在书上、在电视里一知半解的遥远的非洲,那条他心仪已久想去看看的世界第一长河——尼罗河。
歌声唱得好,好男儿,志在四方留正气!对,待这个不白之冤洗去后,他就不惜一切,到那遥远的非洲去。去协助苏丹人民,在尼罗河上建起M大坝那个民心德政工程。
“丽阿姨,洛伯,我今天来这里,除了代我那个不肖子向你们道歉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请教洛伯。”方无峰的声音从洛家底楼飘出。
方维仁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侧起耳朵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