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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城西郊,公安局第二看守所。
探监的日子来了,洛明被带了出来,面容憔悴。被带走这段日子,他明显地又黑又瘦。
狱警把他带到接待室的时候,方无峰暗暗地打量着他,这小子和方维仁还真有几分相像。
而洛正,刚一看到洛明,他拉着洛明的手,忍不住老泪纵横:“孩子,是为父害了你啊。”
洛明的手忍不住抖了起来,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萧美丽母子,才低声说道:“爸爸,岳母,小妹,你们不用来看我,是我对不起你们的。”
洛正用手指着一旁的方无峰:“是啊,明儿。你看,你这位伯父,一同看望你来了,你认识他吗?”
洛明吃力地抬起头,看着方无峰:“这位是那天我在医院里见到的方伯,我怎么会不认识他呢!从金顶新区的拆迁开始,我就认识他了。爸爸,我对不起方伯啊,为了最小的拆迁成本,我做了丧尽天良的亏心事,我指使金保他们,向方伯的院子里放蜈蚣、蝎子和蛇,我还派人威胁过金顶新村的村民,我更让人黑打过一位死活不愿拆迁的钉子户,我还……我坏事做绝。如今我落到这般田地,完全是咎由自取。我好后悔啊!”
洛正道:“哦,明儿,你做的很多事情,我们都知道了。你要好好交代,争取得到从宽处理。我们今天来看你的目的,除了向你说明这个事情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谈谈……”
“你不说,我可能猜测出来了,其实,我自知罪孽深重,有可能以死谢罪。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爸爸为我找寻亲生父母这件事。我也不想带着这种遗憾去到另外一个世界,爸爸,我说的对吗?”洛明哭了起来。
洛正道:“对啊,明儿,不管法律如何制裁你,我们都会尽最大的力量为你了却这个心愿,让你不留下这个遗憾。”
“谢谢爸爸。”
“这样就好了,明儿,这么说来,你愿意配合我们为你了却这个遗憾了?”洛正指着站立在一旁的方无峰,说道,“明儿,实不相瞒,你是我在‘打拐’途中捡回来的养子,三十多年来,由于种种原因,我们没有为你寻找你的亲生父母。我们在审讯人贩子的口中,知道你是那年元宵佳节被他们‘哄骗’走的。巧合的是,你面前这位方伯,他们家也在那年元宵佳节被拐走了一个男孩,容貌特征与你极为相似。”
方无峰插话道:“是啊,孩子。听你爸爸说,当时宜门被拐走的儿童有五名,其中四名都回到了他们父母身边,唯独你失散在外。幸运的是,你遇到了洛伯,脱离了贫苦人家。”
洛明憔悴的脸渐渐有了起色,他看了看洛正,一下子抓住了方无峰的手,叫道:“方伯,这么多年,你怎么没向我爸他们寻找你们被拐走的孩子?”
洛正道:“怎么就没寻找呢?明儿,你不知道,你方伯一家,那时生活在一个名叫萧水的大山沟里。那时,广大农村基础设施落后、交通不便,你在宜门走失后,你方伯几次来询问过他孩子的下落,不巧的是,我都因公外出,未能见到你方伯,也没有人给我提起。”
方无峰道:“孩子,那时我知识青年下乡。经过多年的努力,我成为了那个乡政府的主要领导,公务比较繁忙,加之萧水那个村庄和县城有天堑之隔,后来就暂时放下了。”
洛明道:“爸爸,方伯,那如何是好呢?”
“只要你能配合,到也不难。如今科学技术很发达,借助于DNA检测,这个问题就可迎刃而解。”洛正用眼神看着方无峰,像在征求他的意见,又像在做一个很自然的决定。
洛明道:“爸爸,方伯。我知道DNA检测这个技术,它需要双方的检测标本,你们需要从我身上取到什么标本,尽管说就是了。”
站在一边的萧美丽,看看这,看看那,从他们的谈话中,她已经猜到了八九分。她也知道,来探监前,方伯他们就和警方就DNA检测一事进行了沟通,因此,从探视的全过程到提取洛明的检测样品,一直很顺利。
从看守所出来,众人飞速去了二医院。在众人的见证下,洛明和方无峰的DNA样品比对结果令人瞠目结舌,在提取的十六个等位基因中,竟然是全部相同。
还等不到陶母填写检测通知单,站在一旁的方无峰早就受不了,他捂住胸口,大叫一声:“我苦命的明儿!”便昏倒过去。
众人大惊,赶紧把方无峰送到急诊室。这时的萧美丽,也慌了手脚,情急之中,她还是和远在大构山电厂忙抢修任务的方维仁通了话。方维仁只在电话里冷冷地说了句“我会尽快赶到”就挂断了。
从方维仁冷冷的语气中,萧美丽感到他一定是为那天在她家院子里跪着淋雨和她冷冰冰的言语而生气。俗话说,长痛不如短痛,说得绝情一点,又何尝不是一个好事!对于那个事情,她曾经觉得蹊跷。不过,那张要命的白鹿和方维仁的DNA检测通知单,将她置于非常难堪的境地。毕竟,她和他分别这么多年,这么长的时间,难道又有他做不了的事?
如今,洛明的身世终于真相大白了。原来,自己和方家,真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面对真相,萧美丽还真有点受不了。她只觉得脑里一片空白,跑到了检测中心的门口,一下子呆坐在侯诊的椅子上。
丽母跟了出来,陪着她坐了一会,才轻轻地说道:“小妹,你还记得他那个请求吗?现在是你需要冷静的时候啊,怎么能够逃避呢,赶快去问陶妈妈,几个月以前白鹿和洛明的DNA鉴定是不是有误啊!”
听了丽母的话,萧美丽才回过神来。
正巧,这时陶母主动来找到萧美丽,依着陶尐的语气,内疚地说道:“丽姐,那次你们送来的检测样品,被我刚到这里来实习的一个助手不小心丢失了,她为了蒙混过关,去找了两个毫不相干的样品。”
听到陶母的话,萧美丽大惊道:“伯母,你又如何知道你的助手提出来鉴定的样品是假的呢?”
“本来,这位助手是不想告诉我她的失职了,可是这么久了,她来找我,主动说出了那次失职的经过,你看,她来了。”陶母歉意地指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女护士,笑着说道,“快来认识,这就是我常在你面前提起的我尐儿的同事……”
女护士歉意道:“丽姐,伯母,很对不起了。我的失职掩盖了事实的真相,给你们带来了很大的伤害,你们就打我骂我吧!”
萧美丽笑起来:“怎么可以骂你呢?难得有你这样主动认错的,你的精神很令人感动,我们应该感谢你才对。”
丽母跟着笑道:“你能知错认错,有助于我们弄清事情的真相,我们得好好感谢你,至于错了的事,可以重来嘛。”
重来,萧美丽一下醒悟过来,重来就意味着要重新采集洛明和白鹿的检测样品。陶母说了,洛明的可以用现存的。那白鹿的,又该去哪里寻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