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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康斯坦察前两个月,箫美丽和陶尐去了路城西南那个叫做离庄的小村庄。说起离庄,她是耳熟,因为,那个帮了她们十年之久的保姆吴妈,她的家乡就在离庄。
说起离庄这个名字,当初她曾感到不解,这样一个漂亮的小村庄,叫什么都好,为什么偏要叫离庄。通过后来的了解才知道,离庄其实名为百家庄,虽然是路城上百万人口引用水的水源地,但由于海拔高、坡度大、宜耕种的土地较少等原因,这里以前就是一个出了名的荒凉的小村子,这里的女孩子在十五六岁就衙婆家,匆匆早嫁,这里的男人娶妻的难度,不亚于学子在外金榜题名。正因为如此,世世代代在这里居住的离庄人,都教育自己的男孩子,刻苦学习,考取功名,以离开离庄为荣。
短短十多年,原来有一百多户的百家庄,户数就下降到六七十来户。一个在省城工作的德高望重的学者,他有感这样一个现象,才写信给当地有关部门,离庄才改名至今。
大雪纷飞的那个上午,路城轰动一时的关于她和洛明的庭审正在进行。她却是一纸委托状,将原本要由她亲自参加的事务推托得干干净净。那一刻,她什么地方也没去,是把自己呆呆地关在了她的住处,不吃也不喝,对着电视和西大得来的那个奖杯发愣。
和陶尐去离庄,是为了赴吴妈离开时要她去看她们家乡发展山鸡养殖的约定。
那是一个周末的午后,路城早就是桃红柳绿、鸟语花香了。可是,离庄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呢,萧美丽记起了吴妈刚到她们家去做保姆的那一刻,那一阵是春末夏初,宜门早已是衬衣加单鞋,而吴妈,则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孩子陪着她去的,二人还是穿得很厚。吴妈笑着说,他们家和宜门气温相差10多度,让萧美丽母子感觉惊奇很不安。
二人乘车到辗转了几次车,到达离庄村口的时候,已是下午3时了。
陶尐笑道:“丽姐,这哪里是你说的贫穷落后的小山村啊,你看,这儿的景色,不是很美吗?你口口声声说的小山村,竟然有这样整齐的街道,要不是看到村口‘离庄’这二字,还以为我们在城市里呢。”
“是啊。”箫丽循声望去,眼前积了一层薄雪的8米宽的乡村道路,还不是一般的水泥路呢,它是白加黑的沥青混泥土路面,对着薄雪踩下去,“嘎吱嘎吱”的响。道路两旁,是一栋栋造型各异的外墙装饰得千姿百态的砖混小楼,小楼背后,是大片被大雪压得很低的松树和柏树林,将楼群和倾斜四十五度的山体连成一片。
“秋儿,山鸡。”吴妈离开时的话,深深地留在箫丽的脑海,自从决定不参加庭审以后,她就想找一件特别有意义的事来充实自己。尽管到离庄看山鸡,是一件很不错的事,但是,和陶尐站在离庄的村口,还是让她事先没和吴妈联系上感到懊悔不已。
茫然间,二人发现三三两两走在路上的女孩子,都十一二岁上下的样子,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背着书包,像过节一般,朝她们走来。
陶尐惊奇道:“丽姐。奇怪哦,今天是周末,离庄的孩子还比我们城里人爱学习了不成?”
萧美丽并未搭话,大步走向前,叫住了一个女孩问道:“小妹妹,今天你们也读书吗?”
为首的那个女孩打量着萧美丽二人,回头指着两百米开外的学校操场坝,微笑起来:“两位大姐姐猜错了,我们今天才不是读书呢,我们是参加活动,搞服装展示离庄新形象的。”
萧美丽顺着女孩手指的方向,看到了学校那边还人头攒动,人声鼎沸的:“什么展示这么热闹?”
女孩叫道:“就是我们村子搞的庆典活动的特别展示啊,你听,那边还有音乐声的。”
陶尐道:“我们是来寻人的,寻找一个叫吴秋的人,请问,你们认识他吗?”
“我们还小,我们认识的吴秋,都是孝子呢。你去那边找上了点年纪的人问问吧。”
二人走进离庄小学的操场时,四五辆小车正徐徐驶出,一部分的人还在收拾音箱,陶尐叹道:“丽姐,我们来晚了,这么有意义的庆典,没亲自看到热闹场面是个不足。”
萧美丽看着一字形摆开的展板,笑道:“不晚的,尐妹。现在来最好啊,没有人影响到我们看离庄的过去和现在。”
二人顺时针方向,围着展板转圈起来。展板的首幅图,是一幅村头有一排排电线杆为意象、以离庄整个村庄为背景的山水画,旭日从离庄东南面的山岩后面露了一半,放出万丈光芒来,画底部,“离庄三十年”五个大字,用行草书写的字体非常漂亮。
展板的内容非常丰富,六十多幅图片和所配文字采取对比的方式涵盖了离庄三十多年来方方面面的变化,有几幅图给萧美丽二人留下深刻印象,一幅是以前低矮的茅草房伴有袅袅升起的炊烟,现在已变成了一排排漂亮干净整洁的小洋楼,家家户户家用电器一应俱全;一幅是以前肩挑背磨在吃力行走的离庄人,现在是依在摆满各式各样的农用机械和小车的门前微笑;一幅是以前衣衫褴褛的衣着已变成色彩缤纷的各式各样的时装;最最有意义的一幅,还是结尾画龙点睛的精彩点评,离殇已成过往。
《过龙门·离庄今昔》
春日过离庄,瑞雪茫茫。昔日阡陌成街坊。袅袅炊烟今安在,化作风光。
极目见霓裳,满地芬芳。家家户户转堂。更有光明与温暖,无限光芒。
二人正看得起劲,忽然背后一阵吟诗作对的声音传来,回头一看,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笑吟吟地站在她们面前。
萧美丽笑道:“老伯好雅兴,请问这首《过龙门》为何人所作,又因何与离庄这般熟悉?”
老者笑道:“老衲不才,有感于离庄今日之盛况,从省城退休后,回到家乡养老。不想今天遇到庆典这一盛事,填此连我都不知词牌的小词助兴,不想被你记起词牌,看来姑娘在这方面造诣颇深了。”
陶尐笑道:“我没猜错的话,老伯就是誉满省城的那个诗词名家了。不是不知道词牌名,是以这个来考我和丽姐了。”
“看来二位见多识广,我也瞒不住你们,今天这个小词,要是能改为‘过农门’,那是再好不过。”老者笑道,“这里绿色环保,我能回到这里颐养天年,也真是三生有幸。”
萧美丽笑道:“老伯能回到你的家乡安度晚年,说明离庄已经是今非昔比,离庄会因为你回来而声名远播。不知老伯是否认得一个叫吴秋的人,他的妈妈在路城帮别人带过孩子?”
老者道:“我在省城这么多年,去年才回到这里,吴秋母子我没多少印象,也不认识,但听说她很不错,在路城当保姆期间,主人对她太好了,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吴妈被辞退后,就到吴秋所在地务工去了。”
萧美丽笑道:“老伯,不瞒你说,过去吴妈就是帮我带孩子的,我今天是受了她离开时的盛情邀请才来的。”
“怪不得姑娘如此聪慧过人,原来是城市里知书达理的人。请到屋里一坐。”
陶尐笑道:“多谢老伯的好意,既然吴妈也不在,我们就不在此久留了,见到吴妈,劳烦老伯告知她一声,我们来过了,以后有机会来这里,再来拜访你。”
“咕噜,咕噜”,一阵阵的声音传过来。箫美丽知道,那就是山鸡的叫声了,可是,没有吴妈和秋儿,她和陶尐大老远跑过来,他们能看到山鸡吗,能抚摸山鸡漂亮的羽毛吗?
老者看着面前的两个年轻人,点点头道:“二位的心情我很理解,那我就陪你们去看看离庄特色的支柱产业——大规模的山鸡养殖吧。”
箫丽和陶尐原以为没有见着吴妈的离庄之行,会很失望。不过有这个退休老人的出现,最终还是非常高兴。虽然没见到吴妈,但在那位老人的陪同下,在离庄小学旁的一位养殖户家里,她们看到了养殖的500多只山鸡,让她触摸到了以前只有在电视上才能看到的山鸡漂亮的羽毛,最感欣慰的是,她亲眼看到吴妈家乡发生的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