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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维仁回到路城,已是很长一段时间了。
回到国内时,因为有千千胜公司和唐电公司的领导和部门负责人到场接机,场面显得很热闹。关于他在喀土穆立功受奖的事,两个公司共同有一个简短的欢迎仪式,说择日还要进行再表彰,这很令他感动,心情也随之大好。
最让他牵挂的,还是洛明那个案子的进展。不巧的是他还在国外的工地时,那个案子二审就已经下来了,当然他就没能见证判决的全过程。还好,他在洛明、吴二苟、银贵死刑执行的前夕,被通知去见了他们一面,对案情有个了解。
雨后初晴的周六,当方维仁跟随狱警赶到位于西郊的路城监狱时,已是下午三时了。在狱警的安排下,方维仁先在会见室等候。不料见到更加消瘦、精神彻底崩溃的吴二苟,他早就吓的面如土色,话也说不出来,他们也就没有对话。
在特别探监室,方维仁见到了隔离窗另外一侧的洛明和银贵,和先前的情况大有不同。两人除了明显的消瘦外,神情还很平淡,还有心思和他谈心。
警察有一个特别说明,就是让洛明和银贵的最后日子,把他们关在一起,让他们朝夕相对,至于原因,让方维仁从中体会。
方维仁当然明白其中的道理,洛明一步步走入歧途,虽然有自身的原因,也和银贵等人好逸恶劳、成天盘算着怎么才不劳而获有很大的关系,显然,二人之间还有非同寻常的关系。这种关押很妙,让他们在最后的时间触景生情,深刻反省。
洛明看着身边的银贵,哽咽道:“不管怎么样说,我现在叫你一声兄弟,我把我原本想带往天国的心里话全都说给你听,我一开始接触像银兄弟这帮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大好人’,就注定有这个‘好下场’了。”
一听这话,银贵大哭:“洛董,我对不起你,我不该恩将仇报,不该伙同宇飞叔侄来赢你的钱,一步步把你推入深渊,我不是人,我是畜生啊!”
洛明跟着仰面大哭:“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银老弟,自从我们进了这个地方来,你也多次在我面前忏悔了。钱,对于现在的你我,更是身外之物,只是,你们也太‘厚道’了,我要你们在我无聊时陪我玩牌,没想到这一陪就‘赔’给你们九千多万!你们也不做一点正事,转手就挥霍一空。现在我兄弟来到这里,你得给他道个歉,也让他能把这些事转述给我身边的亲人和朋友们,以此为戒,教育我们的下一代,交友要特别谨慎啊!”
银贵接连给方维仁说了几声对不起。方维仁的心中,自然又想起那副一掷千金的“砸金花”牌局来,果然,银贵不是真的喝多,他是有意而为。“砸金花”的规则,只有两人见面才可以开牌,银贵那把“垃圾牌”,只能是和手持最大牌的宇非有勾结,让洛明在那一局多输钱。没想到他们还好意思弄进视频,成了“狐狸的尾巴”。想到此,他对银贵说道:“你们牌局做假,也太过分了,你的‘2QK’,怎么就不弄成‘三条Q’呢?”
银贵道:“都怪我们请的发牌枪手的技术略逊一筹,只能发‘胜负手’的牌,不能发我这个‘陪着输’的牌。发牌手特别叮嘱我弃牌时不得明示,谁知我一时兴起,就把牌明了,把我和洛董的关系置于非常尴尬的地步。”
洛明看着满脸羞愧的银贵,大哭着,像是数落别人,又像是自我反省:“我是自作自受,我在家里和公司安装监控,看家里人和公司员工有谁对我不忠,可是这些都是雕虫小技,无关大局。没想到‘有人’却用监控套走了我的巨额财产,要了我的命,我这是报应啊!”
银贵大哭着双膝跪地:“洛董,小弟一时糊涂,做出了有伤天理的事。我万恶不赦,惟愿来生变牛变马来偿还了。”
洛明不理银贵,继续哭诉:“兄弟,听说你在单位抢修缺材料时到骑尔利公司遇到的那堆便宜货吗?那正是宇四他们从你们库房里偷盗而来,他们和银贵因为销赃相识,后来觉得靠上了我这座金山,才狼狈为奸采取卑鄙的手段来挖的s来,他们从我手里赢了大量的钱,就觉得那堆线材没什么可卖的价值了,一直堆放在地下室里,后来,还是被警方搜查了出来,退回到你们单位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洛明的话这回是发自肺腑了。方维仁想起他们身世背后之间的恩恩怨怨以及洛小娅母子以后的处境时,忍不住热泪长流,也把一旁的银贵弄得嚎啕大哭。
三人隔着窗痛哭。
一会,方维仁又听得洛明哭诉了路城的房地产市场,经历过他的“纵横捭阖”,终于受到各方的高度重视。路城出台了房产政策“调控三十条”,印象最深的一条,就是有一个由安监、国土、消防、审计等单位抽调精兵强将组合的常设部门,对房产的开发和销售进行全程跟踪监控,对房产的成本进行审计,然后照顾各方利益,给出每一个楼盘的收益率,然后再进行限价销售,此举彻底规范了房地产业以前的不规范的各种行为,“暴利”一词在路城房地产市场一去不复返了,为此带给方家的拆迁还房最直接的利好消息,原来的10万元补差取消了,还获得了等额的装修基金。
最后,方维仁还听到了众人的各自“归宿”,除洛明他们三人必须以死谢罪外;金宝、银龙、宇非叔侄因巨额赌博、高利放贷,年方龄是被银贵所迫纵火,被判无期;白滨和童横由于是负责公司后勤,被判有期徒刑十年;张龙为首的众爪牙,也被判了三到五年不等的有期徒刑,算是罪有应得。
离开监狱时,方维仁的心情坏到了极点,狱警用警车把他护送到便于打的的平安大道,帮他招到了回家的的士,微笑着和他说再见后方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