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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思迈着步子,继续向外走,但是走的很慢,双手捂在胸口。从刚才见到那只猫时,胸口的链坠就一直在发烫,此时仍未平息。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终于还是止住了步子。
竹林本就偏僻,靠近围墙的一侧十分茂密,更是罕有人来。但是那一男一女径直走到那里。
扑通一声,男的把布袋扔在地上,蹲下身子,IPad放在膝盖上,就动手解开布袋的系绳,一边扭头催促:“你准备好了吗?”
“行啦,你就开拍吧,这个有什么可准备的?”女的很不耐烦,一扭一扭的走过来,也蹲下身去,伸出手。
男的拿着IPad站起来,找了一个比较好的方位,站定,启动iPad的视频拍摄器,取景框框住那个女人的身体。
这时,布袋里一阵耸动,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圆圆的、小小的,有着美丽的黄白花纹,是一只猫,但是,猫的嘴巴连着后脑被厚厚的白色胶带缠了一圈又一圈。
女人手疾眼快地一把捏住猫的脖颈样子挺嫌弃:“我说你就不能抓一只萌点的猫来给我?你看它老的,都快成精了!”
“哪那么多废话,现在那些人把猫啊狗的都看得那么紧,抓到只老猫已经很不错了!”男的把头从IPad的后面移开,皱着眉头训斥,很快又把头缩回原位。
女的仍旧很不满,但她很快调整了情绪,掐住猫的脖子整个的从袋子里拽出来,然后把猫从右手换到左手,脸庞从侧面转了90度,正对着镜头,灿烂一笑,比了一个剪刀手,继而迅速摸进白大褂的口袋,再拿出来时,手里真的出现了一把明晃晃的剪刀,三下两下剪开老花猫嘴巴上的胶带,带下大团大团的毛。
竹林中悄无声息,iPad沙沙地拍摄着,下方时间的数字跳跃变换着。一秒钟、又一秒钟。
老花猫凄厉地“喵呜”一声,奋力扒上女人持剪刀的手。
女人尖叫一声:“妈的,它敢挠我!”一下把花猫抡出去老远,花猫在地上,滚了几滚,“喵呜”惨叫。女人几步赶上前,抬起穿着高跟鞋的脚,狠狠踩踏。第二下没有成功,老猫迅速翻身,逃跑了,可怜一条瘸掉的前腿不给力,没跑几步就被女人一脚踩住,狠狠攥住脖子拎了起来。人猫对视,女人面目狰狞,老猫恐惧地弓起背来,绝望凄惨的叫声令人发指。
女人狞笑着,鲜红的唇上好像涂满鲜血,手中明晃晃的剪刀“咔咔”虚剪了两下:“老娘弄死过多少只猫狗了,还会怕你?我先剪掉你的残腿,再挖掉你的眼睛!我叫你跑!”说着,刀口大张,向着猫腿狠狠剪去。
阳光从竹林上空透射下来,打在锋利的刀口上,炫出一道银光,闪花了女人的眼,她不由稍微侧脸躲了一下。一个人影突然飞扑过来,她被推倒,狠摔在地上。
女人浑身摔的剧痛,既惊且怒,破口大骂:“尼玛,谁推我?”一眼看到一个文静的女孩子,逆光站在不远处,怀里抱着那只死里逃生的老猫。
“臭丫头,你不想活了!”女人把剪刀朝着那纤细的身影狠狠掷去。
方向很准,力道够猛,但是那女孩子岿然不动,目光冷得像冰锥。眼看女孩的腿就要遭殃,一只灰色的小动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侧面撞上剪刀,剪刀当啷一声落地。
那只幸灰借着碰撞之力一个灵巧的空中翻身,四肢稳稳着地,俨然也是一只猫。
不过就是一只猫。女人还想叫同伴来帮忙解气,可是那流氓一般的男人早就抛了手里的iPad,在原地呆若木鸡,抖如筛糠,惊恐的大叫:“猫,好多猫!”
话音甫落,抱猫静立的女孩子身后凭空涌现一大群各式各样的猫,足有一百多只。大的、小的,黑的、白的、花的,有的得肚破肠出,有的浑身焦糊,有的没有脑袋,有的被剪掉耳朵,有的只有半截身子,甚至还有一只,是被“种”在花盆里,只露出脑袋。他们怒吼着、咆哮着,向一男一女两个恶人扑过去,把他们围在中间,跃跃欲扑。
“救命,救命啊!”男人平均分了五十多只凶恶的猫,即便是个大男人,也毛骨悚然:“你个臭女人,你怎么会惹来这么多奇形怪状的猫?!”
女人已经吓尿:“你他妈不是喜欢花样,说这样的视频传到网上能火、能挣大钱吗?”
刚说完,她的那五十多只猫愤怒的扑了上来,全身都被猫覆盖,只剩下两只手在空中挣扎。“我错了,我错了!我不应该虐杀你们!饶命啊!”
男人那边,猫之复仇也开始了,杀声惊天动地。刚才还凶神恶煞一般的男女,哀嚎之声此起彼伏。
思思背着双肩包,安静地站在圈外,神情冷淡,似乎眼前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偶尔抬手,轻轻地抚过怀里老花猫的耳朵。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竹林外响起噼里啪啦的脚步声,听起来人还不少。
一个穿着蓝色制服的守门保安按着帽子,气喘兮兮地率先跑进来,从腰里抽出电棒,警觉四顾,突然头皮发麻。
刚刚喧声震天的竹林中,一个男人捂着头脸在地上嚎叫翻滚,衣裤破裂、满身伤痕,不远处的一个女人则几乎全裸,身上的肉缺一块少一块,最惹眼的就是她脖子上一个杯口大的窟窿,还在往外汩汩冒血。她仰面朝天,死不瞑目。
在他们四周的空地上,横七竖八、密密麻麻布满了猫的尸体,大大小小,死相各异,大多数竟然高度腐烂,显见已经死去多日。
保安已经年过四十,负责在这个小区中治安七八年,头一回遭遇这样诡异而恐怖的事件。他颤抖着,从裤袋里摸出手机。一些被百猫凶杀厉吼吸引过来的小区拽也陆续赶了过来,个个脸色煞白,有的当场呕吐,一个牵着胖孙子遛弯儿的老头,赶紧双手捂注子的眼睛,用爆发力一把抱起小胖墩,跌跌撞撞的朝原路跑去。只有一个黄发纹身、打扮很另类的年轻人强自控制住剧烈的心跳,“咔咔”拍了几张现场照片。
小区花园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女人正坐在木椅上默默垂泪。耳边一声微弱的猫叫,似曾相识。
老人惊愕地抬头。
泪光中,一个斯文秀气的女孩子天使一般翩然走来,微微弯下腰,把一只花猫送到她空虚已久的怀中,声如天籁:“奶奶,您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