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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宋玲玲没有去公司上班,躺在床上哭了一天,她为自己哭,更为肚子里那个还没完全成型的孩子哭。.
她想不通,男人为什么这么冷酷,有了自己的亲骨肉竟然不要,自己那么爱他,可他爱自己吗?看来他更爱自己的名誉和地位,更在乎自己的前途,爱情在男人那里不过是个点缀,尤其是这种婚外之爱,更是无足轻重的。其实她早该明白,像他这样的男人是没有那种为感情抛弃一切的精神和勇气,什么都没有他的地位、名誉和权力重要,因为他是靠这些东西而活的,这些东西对一个男人来说太重要了,也是来之不易,经过了几十年的奋斗的,而一个女人对他们来说又算得了什么?男人有了这一切,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这就是男女之间最大的不平等,也是最让她伤心的,可惜她明白得太迟,她早该清醒,不该对这样的男人抱幻想的。
从得知自己怀孕到与郝维民发生争执,也就两天时间,她也只狂喜了两天,就跌入深深的痛苦中。她不禁又想起了那位秃和尚的话,小心乐极生悲啊!那和尚果然一语成谶,这世上难道真有人是先知先觉的么?
郝维民这两天也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一天要打好几个电话给她,好话歹话说了一箩筐,无非是说服她尽快去医院做人流。
他深知这个孩子是千万要不得的,如果不尽快处理掉会毁了他的一切,目前自己正处于上升期,而且比自己预想得还要快,他本来以为自己接任市长还有一段时间,因为自己来春江担任常务副市长才二年多一点时间,可没想到事情会发生这么快的变化,而且变得对自己十分有利,如今自己的政治前景一派大好,距离市长之职也就一步之遥,这种关键时刻是千万千万不能有一点闪失的,这种时候冒出个孩子来,不是要他的命吗?况且即使不是这种关键时刻,在这方面也不能留下尾巴呀,留下任何尾巴都将后患无穷,他深知其中的利害。
唉!怪只怪自己当初还是不谨慎,自制力不够,经不起女人的诱惑,实际上从头至尾,她好象都在设一个圈套,自己无意中竟钻进了她的圈套里,如今越发套牢了,真是悔之晚矣。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挽救,必须痛下决心,不能让事态发展下去,必须将她的工作做通。
这些天他们的关系也突然发生了改变,以前几乎都是她打电话找他,盼着跟他见面。如今却是他天天打电话给她,苦口婆心地说服着她。以前接到他的电话她欣喜若狂,几乎身上每个细胞都跳了起来,可现在接到他的电话她却胆战心惊,犹豫半天才接听。
他给她分析着各种利害关系,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说服她,但她死活就是不松口,只重复着一句话:别的事我可以听你的,唯独这件事我不能听你的。
他十分生气,于是又带着命令的口气说:必须听我的,我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否则一切后果由你承担。
他像对下级下命令一样,必须按他的意图办,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这是他官场上的一惯作风,可这种作风对她却不起作用,她不是他的下级,她不听从他的命令他也奈何不了她,相反他越是这样迫不及待地逼迫她,她越是反感,越发感到他的无情。.
于是他又软下来,耐心做工作,给她许诺,只要她做掉这个孩子,他一定会好好补偿她,不管是生活上、工作上都会想方设法帮助她、照顾她,让她衣食无忧,并且口口声声地说,如果她真的爱他的话就该理解他,为他考虑,并作出牺牲。
他最后这句话倒真是击中了她的软肋,她的确是爱他的,可以说到目前为止,
她还是非常爱他的,她至今都感到他是她这辈子遇到的最值得爱的男人,她这辈子最成功的事就是得到了他,可以说他的地位、他的名誉、他的才智、他的仪表,他的一切的一切都足以让她不顾一切地去爱,让她为他去做任何事情,哪怕牺牲自己,可他们对这个无辜的小生命的分歧却让她对自己的爱情产生了怀疑,她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强烈地反对要这个孩子,这让她异常地痛苦和失望。
在他的强大压力下,她反复地权衡着,痛苦地抉择着,出于对他的爱,最后她答应去医院,他终于松了一口气:“好玲玲,谢谢你能够理解我,你对我的情意我这辈子都忘不掉,我也是身不由己啊!我让小孔陪你去,也好有个人照顾。”
“不用,我一个人去,我不希望外人知道我的事。”她冷冷地说,她知道他其实是有点不相信她。
“那也好,处理完后给我打电话,我去看你。”
她苦苦挣扎了这么多天,终于还是被他击垮了,她感到自己的可怜与软弱,这些天她吃不下,睡不着,人也消瘦了一圈,她摸着自己的肚子哭得肝肠寸断,甚至想到结束自己的生命,那样就一了白了了,可她又不舍,想想自己才三十多岁,生命还只走了一小半,还有那么多美好的事她还没有经历,可命运为什么又要这样惩罚她呢?她无非想要个孩子,这个几乎所有女人都能轻易实现的愿望她为何就不能实现呢?当初为了爱他,她费尽心机去追求他,终于得到了他,并有了孩子,现在为了爱他,她又要打掉孩子,为什么一切都是为了他?难道就为了爱情?为什么到现在还要为了爱情?那晚她躺在床上哭了很久很久。
第二天她又去了第二人民医院,还是那间诊室,还是那位态度和蔼的女医生,可她却满脸愁容,坐在那位女医生面前时,眼泪止不住地“刷、刷”往下流,医生奇怪地问:“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异常反映?”
“没有,医生。”
“那你来…想看什么?”
“我想…打掉孩子。”
“打掉?为什么?”医生惊讶地瞪大眼睛望着她,记得那天她得知自己怀孕的时候,惊喜若狂的样子,可今天怎么又愁眉苦脸的不想要了呢?
医生不解地问:“你都三十好几了,怀孕又不容易,为什么不要呢?”
“主要、主要是爱人不想要。”她吞吞吐吐地。
“你爱人为什么不想要?你们感情不好?”
她摇摇头。
“那为什么不要呢?你们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要呢?”
她无言以对。
“回去和你爱人再商量商量,好好做做他的工作,男人也是爱孩子的嘛。”医生又说。
她摇着头,又问:“医生,我想咨询一下,我以前做过一次人流,后来一直无法怀孕,这次意外怀孕了,如果再做人流的话,以后还能怀上吗?”
“像你这种情况,如果再做人流的话,很难保证以后再怀孕了。”
“是吗?”
“所以你要慎重啊!考虑好再作决定。”
医生的话让她再次产生了动摇:“谢谢你,医生,我回去再和他商量商量吧,再见!”
回到家,她翻来覆去,考虑权衡了半天,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绝不动摇的决心。
当晚郝维民给她打来了电话,说他一会儿来看她。
九点多钟,他来了,手里拎着两大包东西,是一些高档补品。
“怎么样?做了吗?”他往沙发上一坐立刻问道。
她看了看他,低下头说“没有。”
“为什么?不是说好今天去医院的吗?”他“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
“我去了,可是没做。”
“去了为什么不做呢?我说让小孔陪你去,你偏不让,你看你……”他气急败坏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医生说,像我这种情况不能再做人流了。”
“为什么?”
“医生说如果再流产的话,以后恐怕就再也不能怀孕了。”
“你不要听医生的蛊惑,那是吓唬你的。”
“不听医生的,难道只听你的吗?”她生气了。
“玲玲,我是真关心你的,。”
“你要是真关心我就让我留下这个孩子吧,这恐怕是我这一辈子唯一的一次机会了,可能也是上帝对我的眷顾,我求求你发发慈悲吧!”她哭了出来。
“玲玲,不是我发发慈悲的事,你看你现在这种时候弄出个孩子来,算怎么回事呢?这后果你考虑过吗?”
“我考虑过了,不会有什么后果的,我会自己处理好的,你就别管了。”
“我怎么能不管呢?我们休戚相关,那也是我的一半啊!”
“知道是你的一半你还这么残酷?那可是个活生生的生命啊!”
“不是我残酷,玲玲,现在这种非常时期,你也该为我考虑考虑。”
“那你也为我考虑吗?”
“当然为你考虑了,我不是早告诉你了吗,你一个单身女人将来怎么拖着个孩子呢?怎么面对这个社会?”
“这是我的事,将来受苦受难当牛做马我都认了,决不连累你。”
“那也不行,你这是不负责任的行为。”
“将他(她)扼杀就是负责任吗?你太狠心了吧?”
“不是我狠心,而是他(她)根本就不能到这个世界上来,我们之间不能有孩子。”他怒不可遏地。
“什么?”她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么说我们也根本就不该相爱罗?”
“也可以这么说吧,如果不是你处心积虑地引诱,我们怎么会到这一步?”
“我处心积虑地引诱你?”她像不认识地望着他,她感到深深地受伤,心在流血流泪,这就是她深深爱着的人吗?这就是那个让她魂牵梦绕,不顾一切爱上的人,那个儒雅、睿智、随和,让自己倾慕不已的郝市长吗?怎么忽然间她感到自己并不认识他呢?他怎么这样的陌生呢?
“你说我处心积虑就处心积虑吧,我也无所谓了,但这个孩子我是要定了。”她斩钉截铁地说。
“你怎么这么固执?这么不听话呢?”
“这个话我不能听,我就是要这个孩子,我的孩子。”
“好,好!你要这样一意孤行的话,别怪我绝情,一切后果你自己负责。”他撂下这句话怒气冲冲地走了。
她一下子瘫软了,倒在沙发上,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