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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在今天下午的常委会上,就因为是否向上级汇报发现尸体的事,他第一次和邬友福有了不同的意见。
县委常委会上,就是否上报一事,形成了两种声音,一是以邬友福为主的不上报,按无名尸处理;一是以彭长宜为首的主张上报的声音,尽管主张上报的人数只有四个人,但这是彭长宜第一次和邬友福唱了对台戏。
彭长宜的理由是,即便你不上报,有些事也是瞒不住的,锦安晚报当晚的报纸就发了简讯,再说,七具尸体,的确应该查实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尸体是哪儿来的?应该成立专案组进行调查,这么集中地在相同地点发现这么多尸体,的确该对公众有个说法,不然有损于政府的公众形象,也有损于治安环境。
邬友福的意见是,当地没有失踪人员,这些尸体指不定从哪儿冲下来的,成立专案组是小题大做,没有必要,以前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况,都是按无名尸处理了。再说,县一级公安局,具备处理这些无名尸的权限。
两人僵持不下,最后,还是彭长宜让步了,他说,服从县委的决定,但保留个人意见,并保证自己不会越过县委向上级汇报这事。
尽管彭长宜姿态很高,而且也表示不会单独向上汇报这事,既照顾了邬友福的面子,也表明自己服从县委的决定,但是,他的那句保留个人意见还是很让邬友福心里很不痛快。他非常清楚这几具尸体的情况,有了公开的不同的声音,对这个彭长宜就要倍加防范。
接下来,彭长宜对尾矿渣阻碍河道正常行洪致使洪水改道淹了村庄一事,拿出了自己的处理意见,他提出:限期清除堆积在河道上的所有废料,对所涉及到的企业除进行必要的行政处罚外,还要追究有关职能部门的领导责任,提出撤销李大年水利局局长职务。
尽管这第二条意见让邬友福有些肉疼,但是没有办法,牛洼村被洪水冲走的两个人的遗体找到后,这两户人家没有火化,而是一个抬到了县委门口,一个抬到了县政府门口,这种在县委和政府门口闹事的现象三源还真没有过,所以邬友福就认为是彭长宜在背后搞了鬼,是为他的第二条意见打基础。
但是,碍于舆论和社会的压力,尤其是葛二黑正在保外就医的敏感时期,邬友福勉强同意。
最后,彭长宜拿出了自己第三条意见,那就是加快成立矿务局的步伐,尽快落实和土地局职能剥离的事。这也是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有人在常委会上正式提出这个意见,因为这个意见涉及到葛兆国何去何从的事,也就是说,他如果到矿务局这边,就要放弃土地局局长的位置,如果他留在土地局,就要让出矿山管理这一块肥肉。
这个问题会上是不好立刻决断的,邬友福指示副书记康斌,下来征求一下葛兆国的意见再研究决定。
这就是彭长宜来三源这么久,首次在常委会上提出自己的意见,而且一提就是三条,这就是他最有名的三条意见,后来被三源人叫做“彭三条”,这三条意见,不亚于三板斧,斧斧敲在邬友福权力集团上。。
这三条意见,公开表明了彭长宜的立场,也给那些一直对邬友福权力集团敢怒不敢言的人带来了希望,他的周围从此迅速积聚了一大批这样的势力,使三源迅速形成了两派的格局。
彭长宜刚来的时候,牢记部长嘱咐的话,不烧三把火,所以,他在三源要说一点地位没有是假话,但很长一段时间,他这个县长是没有话语权的,形同虚设。开常委会时,他说的最多的两句话就是“同意邬书记的意见”、“同意县委的决定”,所以,常委这边几乎没人拿彭长宜当回事,即便是县政府这边,以常务副县长郭喜来为首的人,也是有什么事先跟县委邬友福那边汇报。
彭长宜知道政府这边人往县委那边跑的勤,对此,他丝毫都不表露出自己的反感,甚至他自己比有些人跑的还勤,开始的时候,几乎每天都会提前一会上班,但却不奔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先到邬友福办公室,包括一些工作思路,他都是提前跟邬友福汇报,取得他的支持后才去实施,当然,这可能会耗费彭长宜过多的脑细胞,因为他必须先知道怎样做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他的这些举动,几乎迷惑了所有的人,甚至邬友福自己。
一时间,三源政局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团结平和的局面。
只有彭长宜自己知道,这是缓兵之计,在你没有足够到可以和邬友福权力集团抗衡的时候,融入,是最好的办法,只有融入到他们当中,和他们保持步调一致,让他们觉得你是无害的,你才能有机会壮大成长,不然也会像以前几任,被他们扼杀在成长阶段。
通过红色旅游,彭长宜也得到了锻炼,最起码他调动起了一切可以调动了积极因素,切实为三源人民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这在后来得到了验证,因为从那以后,三源,就成为了全国红色旅游和生态旅游的胜地!三源的人民,也因此切实地得到了旅游为他们带来的直接收益,这个贫困老区,向全国,打出了响亮亮的旅游牌!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公开提出自己的不同意见,和邬友福叫板,这不是彭长宜的本意,但是没有办法,形势逼人,七条死的不明不白的生命,不能连个说法都没有就这么过去,不管这些尸体是哪儿飘过来的,都要查个水落石出。
原先自己脚跟没有站稳,有些事揣着明白使糊涂,最近一年通过跟老革命的勾兑,尤其是通过褚小强,他知道了小窦父亲身份这件事,更增强了他的信念,即便他不向上报告,恐怕,现在上级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所以,他才信誓旦旦地表示,尽管保留意见,但在这件事上,绝对跟县委保持一致。
县委是谁,还不是你邬友福吗?他这话的目的也是等于在跟邬友福说,我不想跟你决裂,对事不对人。
尽管如此,他相信,今晚,三源的夜是不平静的,但是他绝没有想到,亢州的夜,也是如此的不平静!
彭长宜到三源后有个习惯,他在办公室时,考虑的是手边的工作,回到海后基地自己的宿舍后,他考虑的是更宽泛的工作。
他正在躺在床上,脑袋里放映着开县常委会的情景,他在回忆着会上每一个人的表情,每一个人说的话,他要仔细认真地加以分析和解读,就在这个时候,丁一的电话来了。
丁一那声低泣的轻轻的呼唤,便荡起了彭长宜心底那久藏的涟漪,当他知道江帆再次钻进袁小姶的圈套后,立刻所有的神经都被调动起来了,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江帆不能出事,所以,安抚了丁一后,他立刻就给陈乐打了电话。
由于防汛,全市所有的工作都给防汛让路,陈乐这几天都在单位值班,他正好检查监室回来,就接到了彭长宜的电话,立刻叫了两个信得过的心腹,仅用了四五分钟就赶到了金盾宾馆,他们进去的时候,首先制服了偷偷躲在外间屋子偷拍的人。据陈乐讲,衣衫不整的姚静,正在往床上推江帆,而且在给江帆脱衣服,江帆躲闪着,他的脸涨成紫红色,一看就不是喝酒喝多的红,而是服用了过量催情药所致。但是行动明显有些失控,而且气喘嘘嘘,他一边躲闪着姚静的纠缠,一边又死盯着姚静,看得出,他即在用意志抗拒着自己的欲望,又在身不由己地被这种情欲牵引着,如果不是及时赶到,即便江帆不与姚静发生男女关系,也是逃不掉绯闻的纠缠的。
姚静似乎比江帆严重一些,而且意识似乎也不清了。江帆也有一些不清醒,明显地头晕目眩,站立不稳,他们把姚静拉开后,给江帆整理好衣服,江帆的身上滚烫滚烫的,而且浑身战栗不止。陈乐知道,喝酒后服用催情药,药效会加倍提高,而且对身体的伤害也是很大的,江帆能靠坚强的意志控制自己,已非常人所为。
当陈乐在房间,给彭长宜打电话汇报了这里的情况后,彭长宜指示他,把市长带走,把姚静留在那里,会有人去处理,让他们快点撤出来。
随后,彭长宜就给王圆打了电话,告诉王圆让他去妥善处理姚静的事,不要声张。
安排好这一切后,他才给丁一打了电话,告诉丁一最为关心的问题。果然,当他说市长很坚强,他什么都没做时,丁一哭了……
听着丁一的压抑的哭声,彭长宜的心里也非常不是滋味,他的眼睛也潮湿了。
丁一的哭,也几乎让彭长宜的心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