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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心的人自然猜得出洛天舒是要去飘香馆。
然而进了飘香馆,这里安静的异常,洛天舒皱眉走去思玉公主的住所,莲心守在门外,看到洛天舒时吓了一跳,惊慌着请安道:“洛大少爷,好。”
“公主在么?”洛天舒沉声问道。
莲心头也不敢抬,吞吞吐吐的回道:“公,公,公主不在。”
“哦?”洛天舒疑眸看向莲心。
此时,天色已黑,公主不在飘香馆会去哪里呢?洛天舒心中起疑,再看莲心那样慌张的神色,不禁觉得此中必然有事相瞒。
洛天舒一瞬不瞬的盯着莲心又问:“南护卫可在?”
“南护卫在他的房里。”莲心直言回道。
不过,洛天舒可不是白白问的,听莲心说南护卫在府里,公主却不在?这不是更加奇怪了么?
洛天舒睇一眼莲心,想来这丫头是全不知情了,便朝南护卫的住处走去。
南护卫见是洛天舒来了,又看到他那两鬓的白发,用手指了指,见洛天舒摆摆手,便没有再问。
洛天舒走进屋去,在南护卫耳边低声说道:“公主在哪里?”
南护卫闻言一沉面色,不声不响的回去内屋取出两封信来,递给洛天舒。
洛天舒打开一看,眯起精目,猜测着来信是何人。
思来想去,洛天舒似乎有些眉目了,转眸看着南护卫说道:“公主并无危险,这件事交给我吧,也算是我还思玉公主的一份人情。”
南护卫重重点头,不过他心中还有一事,便是兰心,如此一来是不是洛天舒就不用兰心作证了?日后他要如何处置兰心呢?
思量再三,南护卫欲言又止几次,洛天舒哪里会看不出究竟,低声说道:“兰心我会放走的,她恐怕再不能回去皇宫了,你与她就此断了来往吧,若不然,兰心早晚为你所害。”
“南某懂得了。”南护卫虽是心痛,但他也极赞同洛天舒的话。
洛天舒不想骗他,但他也如萧雨一样,不想让他知道心爱之人早已死去,若是那心上的人还活着便是希望,如果这点点牵挂都没有了,人便只剩下一副躯壳。
这样交待好了一切,洛天舒回到听竹轩,龙瑞一向沉稳,此时面上也是难舍之情,洛天舒让他留下照顾爹娘,十年相伴,龙瑞哪里舍得离开洛天舒。.
龙瑞沉默无语,像是和洛天舒闹脾气。
洛天舒时时看着龙瑞也有些不舍了,不过这一次他是真的想一个人去找萧雨。
洛天舒摇了摇头,轻笑了一下,不再看龙瑞,凝望着窗外那轮皓月,眯起精目,他要好好想一想萧雨到底去了哪里?
交代好了一切,洛天舒安下心来,不过在走之前他还要去一趟卧龙山。
洛府的人都知道洛天舒要离开洛府,本来是要为他送行的,可洛天舒坚持要一个人离开。
初冬微寒,盆菊盛放,素梅含苞,黑暗的苍穹渐渐被曙色染白,洛天舒便悄然离开了。
林婉喻早就知道儿子这个清晨会离去,青丝如流云飘在肩头,倚窗看着那纤长的背影,抬起满脸泪痕的脸,轻声说道:“他会回来吗?”
洛锦文揽爱妻入怀,同样心痛着回答:“会,还会带回他心爱的人。”
问世间情为何物?却道是情如星,是可以给予生命的光明,而迷恋如火,飞蛾扑火的时候,有濒临死亡的壮美,惊心动魄。
洛天舒对萧雨有情,有迷恋,所以充满着向往又不顾一切,但无论如何都那样美好动人。
而初冬的卧龙山不知是清雪还簿雾浓霜,山色灰白一片,在阳光的映射下闪烁晶亮的异彩。
山谷中的天颐小筑清烟袅袅,徐徐升起,山庄中的池水铺着一层簿冰,让这山中小筑越发显得平静安宁。
洛天舒站在山庄门前,正向里看着,陡然间从背后传来声音:“家中之事都处理稳妥了?”
旋身回首间,洛天舒看到一身松散长袍的孙公子,那种自骨里流出的仙逸之气,实非凡人可比。
洛天舒抱拳问候道:“孙公子,果然高人,无所不知。”
孙公子笑着迎上前来,但洛天舒觉得他好似一阵无法抓住的风一般轻盈若仙,发髻同那身衣衫同样松散烂漫。
孙公子也不过比洛天舒年长个六七岁,只是他与洛锦文忘年兄弟相称,因此与洛天舒之间便是叔侄关系了,洛天舒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句:“小侄来贵山庄,孙公子也一定猜到了所为何事吧?”
孙公子笑眼看着洛天舒,趣声道:“你这一头的白发,自称小侄,岂不是把我叫老了?”这句话与洛天舒的问话相差十万八千里,洛天舒一时无言。
“我看我们还是各论各的,你还是叫我孙大哥我听着舒服些,不然人家会以为我是老头子呢?”说完又是一串长笑。
大概他是唯一看到洛天
舒一夜白发而不惊讶的人,单凭这一点,洛天舒便很欣赏此人的风清云淡,遇事不惊。
洛天舒淡然一笑,爽快的答道:“既然孙公子这样说,天舒当然高兴了。”
孙公子背着手,从洛天舒身边飘过,在洛天舒眼里,他便真的是飘过的,好像一股清风一般。
孙公子走在洛天舒身前,一面似引领洛天舒进山庄,一面说道:“我为你将她拦下,你去自已送上门来,哎……”摇头轻笑,似恼而又非恼。
洛天舒笑道:“多谢孙大哥美意,只是天舒不想走的没有交代,像爹那般误人芳华。”暗指着被洛锦文伤害的姚氏。
孙公子停步回眸,随后精目上一弯,说道:“你到是个有担当的男儿,可是这世间的人未必真都如你想的那样痴情。”
洛天舒展颜一笑,坦然说道:“天舒便也不在乎她对我的情是真是假,不过天舒为人便要有所交待就是了。”
孙公子点点头,更为赞赏洛天舒了。
二人便这样一前一后的来到思玉公主所住之处,垂花门上写着锦绣阁,踏入院门,便看到院中一片狼藉,正从屋内飞出一面铜镜,洛天舒正欲闪躲,却正好孙公子将那镜子接住了。
只见孙公子摇摇头,把玩着铜镜继续向屋内走去。
思玉公主见他进来正想发火,眼波扫到孙公子身后的影子,一瞬觉得熟悉又陌生,定盯再看,到嘴边的恶言顿然止住,张着嘴,结巴道:“洛,洛天舒?”
洛天舒抱拳一礼,便寻视着凌乱不堪的房间,而思玉公主自然也是被他这头白发震慑到了。
“你的头发怎么会突然之间就白了?”来不及问别的,思玉公主先问起这件事来。
洛天舒牵起唇角淡淡一笑,似乎此刻思玉公主也没那么让他厌烦了,和声说道:“大概是惩罚吧。”
思玉公主正不明白,瞥见孙公子,忙站到洛天舒身边,愤言道:“这个恶人将我关在山中,快救我出去。”
孙公子也不理会她,洛天舒转眸看着思玉公主说道:“公主,天舒欠你一份人情,前些日子得你相助,大恩不言谢,我已经让人凑上了那部分用度,过些日子一并还上。”
“什么意思?”思玉公主截断了洛天舒的话,“怎么仇不用报了,就想还上我的情,一了百了?”话间,思玉公主的眉眼神情忿然。
洛天舒微一蹙眉,转瞬又会展开了,润声说道:“洛天舒欠公主的情,恐怕也只有来世再报了。”
“洛天舒你想就这样打发我?”思玉公主一声高过一声,这两天所受的气,恐怕她活了十七年积累在一起也比不过。
洛天舒仍然用平和的几乎没有起伏的声音说道:“天舒并不是打发公主,而是要去找我心爱的女子,没有她我便只是一俱躯壳,就算是和公主回京,又有何意义呢?就算公主不在乎,只要天舒这身皮囊,公主的心不苦吗?何况……这躯壳很快便会枯竭耗尽,公主真的想这样么?”
思玉公主蓦然一震,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饱受那种冷遇,各种滋味偿尽,她怎会不知,不过是不甘心罢了,而此时再看眼前这个一夜白发之人,可见其用情之深,一直被她忽视的念虑终于浮上心头。
她是要好好想想,为了一时之强,真的要葬送一生的幸福么?深宫内院,多少含恨而终的弃妃?多少泪水?她看得少么?怎么自己那般执迷不悔的要逞一时之强?
其实,在山中的两日里,思玉公主怎么会没想过,孙公子一直在提醒她,别人不敢直言相劝的话,孙公子偏偏说出来,刺激着她,却也是让她正视自己。
“是谁让你这样深爱?”思玉公主默然问道。
洛天舒浅笑着回答:“一个心灵极美好的女子,可以俘获所有人的心,无论她长成什么样子,都让人永生难忘。”兀自看着前方说着,脸上柔和的线条尽显着他难得看到的柔情。
“为什么我从未见过?”思玉公主凝泪问道,为什么没有这般爱她?
洛天舒转眸笑看着思玉公主,温声说道:“不懂她的人便永远也看不到她。”
“洛天舒,你骗我?”一颗豆大的泪珠滚落。
洛天舒并不解释,垂下眼睑,不说话了。
思玉公主默默流泪,不管她信与不信,若不是那痛彻心肺的爱,怎么会得这一夜的白发?
思玉公主失神的跌坐在小椅上,眼前的洛天舒有那么多女子爱慕,却为情所困,恐怕便是无人可替代的女子了。
成全?思玉公主的脑际间第一次有了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