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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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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晗,带我走,我不要被别人看到我这个样子。”

夏岚满脸泪水,哽咽着的求救声将秦晗奕从回忆中拉出。

“滚,都给我滚开,别看了。”秦晗奕对着向这边看来的人大吼。

被骂的人虽然有些不满,但是见人家小姑娘哭得嗓子都哑了,自是知道自己继续在这围观的行为不道德,便也就一哄而散了。

而站在一旁的卫痕看着已经满眼猩红的秦晗奕,心一阵一阵的抽搐着疼。

五年前,她见证了他们的甜蜜。五年后,她见证了他们之间的情深意重。那么,她算什么?

五年前,她以为那甜蜜的几日,是爱的转机。可是,一转身,他就放弃了她,逼得她远走异乡。

她虽然不能怪他那时候的绝情,毕竟有些事情,有些人,他们都没有办法放任不管。

五年后,他抱着她说,别离开他,他知道错了。可是,转眼间,他在她的眼前又是为了那个女人红了双眼。

她不能说秦晗奕的做法有错,但是,脸上的痛,心上的伤,还是让她没有办法,看着眼前的一切,装作视若无睹。

于是,卫痕转身,不是逃离,却是脚步异常的沉重。而她的身后,还不断的传来那如魔音一样的声音。

“晗,带我走。”夏岚往秦晗奕的怀里又靠了靠,颤颤巍巍的就像一只受伤的小猫。

“好,我这就带你回去。”秦晗奕将夏岚打横抱起,站起了身来,脚下迈着大步,就奔着别墅的大门走去。

而一路奔驰,只知道担心夏岚的秦晗奕,却不知在与卫痕擦身而过的时候险些将卫痕撞到。

卫痕脚步不稳的后退了好几步,才总算稳住了身子。

只是,身子虽然稳住了,她的心却已经没有办法恢复平静。

他与她擦身而过,却看不见她的人,更看不见她眼中的伤。那么,她这些年来的念念不忘,又算什么?

卫痕像失了魂一样的走到自己的车子旁,看着车窗后上,那打得炸开的地方,失神的苦笑。

而路过的人,大多都会看向卫痕挂了彩的侧脸和那红色小车上上的伤,卫痕却全然不顾别人的目光,仍旧停留在自己的思绪中。

最后,若不是许安歌打来电话,她怕是还傻站在这里。

电话不知道响了多久,才惊醒了她。

她木然的接起电话,甚至根本没去看是谁。

“你好。”

“雄,来晴华酒店吧!”许安歌的声音,在电话彼端响起。

“安歌……”卫痕声音哽了下,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一惊,赶紧道歉,“安歌,秀场的事情!”

“没关系,来晴桦酒店608室,我把乐乐也接过来了。”许安歌声音温和的嘱咐她。

“乐乐?那些记者不是去找乐乐了吧?”她情绪激动的问,甚至已经忘记了去思考。

只因,乐乐不是别人,是她唯一的亲人。

“没有,幼稚园是封闭式管理,怎么会让记者进去呢?而且,那些记者也不会围着一个四岁的孩子要说法的,我就是担心,乐乐放学的时候,他们会过去。”许安歌为了安抚她的情绪,还特意详细的安抚了她一下。

“没事就好。”这才稍稍安了心,抬手看了一眼手表,问:“这个时间,秀应该还没有结束,你怎么回来了?”

“那边我已经处理好了,雄,回来再说吧!”

有些话,他不想在电话里和她说。

“好,你等我。”卫痕挂断电话,踩下油门,向许安歌说的酒店而去。

果真,许安歌选的酒店很好,没有一个记者守在这里,让她可以安心的上楼。

708房门前,她按下门铃,片刻后,门便被打开了。

“雄,你回来了啊?”许安歌眉眼含笑的望向门前的卫痕。只是,那嘴角的笑容还未扩大,就已经僵在了嘴角。

“雄,你的脸怎么了?”许安歌看着卫痕脸上那明显的五指油抓痕,脸色沉得吓人。

“没事!”卫痕自嘲的笑了笑,越过许安歌,走进了房间。

“夏岚打的,是不是?”许安歌将门关上,大步追上卫痕,拉住她的胳膊,沉声质问道。

卫痕抬眼看了看许安歌,嘴角自嘲的笑意渐渐扩大,“为什么你总是能未卜先知?”

“不是我能未卜先知,只是,我太了解你了。”许安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才又接着说道:“就你的性格,如果是被别人欺负了,你肯定会欺负回去,回来的时候,即使脸上挂了彩,也不会像只斗败的公鸡。”

“那你说,为什么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放不下呢?”卫痕想,如果一个问题,自己都不能给自己答案,那么唯一能给她答案的人,便是许安歌了。而这世界上的所有人,包括自己在内,都不会比许安歌还了解她的。

“因为,你一直想要一个答案,你不甘心。”许安歌想也不用想,便很自然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然后便走向洗手间,用温水将毛巾沾湿后,才又走回了卫痕的身旁。

他拉过她的胳膊,将她按坐在沙发上,“坐下。”

卫痕乖乖的坐下,任由许安歌拿着手里的毛巾擦她脸上的血痕。

许安歌小心翼翼的错过卫痕脸上的伤口,待把卫痕脸上的血迹擦干净后,他才站起身来,“你等我一下。”

“哦。”卫痕点了点头,才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对了,安歌,乐乐呢?”

“那小子啊!可能是玩累了,你挂了电话后,他便睡了。”许安歌转头嘴角含笑的说了一句,便开门走了出去。

“这小子……”卫痕念了儿子一句,才站起身来,走向卧室。而这会儿,提起儿子,她心里是甜的。

卫痕一进卧室,便看到儿子小小的身体睡在一张大大的床上,这样的比例显得她的小乐乐似乎更小了。

卫痕走到床边坐下,用手背擦了擦儿子额头上的汗,心中的阴霾已经散了一大半。

尽管,秦晗奕抛弃了她,给了她致命的伤,但是她仍然感激老天让她有了这个孩子,以至于让她这么多年以来,都不孤单。

“出来!”又回来的许安歌压低了声音,将卫痕从房间里拉出。

“怎么了?”卫痕不解的反问。

许安歌唇抿成一条直线,没有开口,只是拉着卫痕,将她再次按坐在沙发上,才没好气的说道:“你真是想毁容,还是怎么的?”

“哦,你不说,我都忘记自己的脸上还有伤了。”卫痕没心没肺的笑了笑。

“你啊!”许安歌拿卫痕没有办法,只得选择噤声,打开手里的碘伏。

“你去买的啊?”卫痕指着许安歌手里的碘伏问。只是,才一问出口,卫痕马上摇了摇头,“不对,买的不能这么快。”

“你可算是聪明一回。”许安歌用食指杵了杵卫痕的额头,“本来,我是觉得小乐乐这小子一天总是上窜下跳的,怕他受伤,所以习惯了让客房部准备药箱给我,没想到,他没用上,倒是先给你用上了。”

卫痕愣了愣,心间有股感动的暖流划过,“谢谢。”

“别谢我,能为你做这些,我很高兴。”许安歌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深情的望着卫痕,甚至说话的时候,还在用棉签沾着碘伏,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的。只是,他的口气却远比信誓旦旦来的更让人坚信。

“安歌,难道你就打算这样过一生吗?”卫痕心中叹着气,口气稍显感伤。

“当然不了。”许安歌马上一口否认。

“那就好。”卫痕点了点头,心中可算是有些宽慰了。可是,许安歌下一句话,就差点没让卫痕喷血。

“等你嫁了,你和小乐乐有人照顾的时候,我便可以高枕无忧的去寻找我的幸福了。”许安歌边说,边抬起棉签向卫痕脸上的伤口擦去。

“感情是我和乐乐阻碍了你的幸福啊!既然这样,你就……”卫痕嘴里故作的埋怨还没有说完,就被脸上传来的一阵刺痛给痛得尖叫起来,“啊……好痛……你轻点……”

“大小姐,我已经很轻了。”许安歌无奈的撇撇唇。

“那我不要擦了。”卫痕拉开许安歌的手,手虚捂在自己的脸颊上,既怕碰到伤口,又怕许安歌再来“伤害”她。

许安歌看着这样的卫痕,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了。

无奈的摇了摇头,许安歌抬手强行拉下卫痕的手,“你啊,都是个四岁孩子的妈妈了,怎么还长不大?”

“哪个女人和你在一起,能长大的?”卫痕不满的抱怨顺口就说了出来,根本没有经过大脑。

许安歌手上的动作微微僵了一下,才感慨的说道:“是我宠坏你了。”

这些年来,卫痕起初要自立,却被他以孩子,以各种说法为由,让卫痕最后接受了他的帮助。好在卫痕并没有辜负她的期望,很有设计的天赋,在两年后,就可以自立了。

可是,即便是卫痕自立了,他仍是不离不弃。

许安歌这话一出口,卫痕才发觉自己有些失言了,表情顿时也尴尬了起来。

等许安歌再给她的脸上药的时候,卫痕也不呼痛了,只是咬牙挺着。

在沉闷的气氛中,许安歌可算是停了手,如果再擦一会儿,卫痕怕是也挺不住了。

“是指甲抓伤的吧?”许安歌皱着眉头,看着卫痕脸上的伤口,心微微的发痛。

“嗯。”卫痕点了点头,心里是憋气又窝火。

她真是不幸,五年前被夏岚抢了老公,五年后又被夏岚毁了容。如果说,这场孽缘是上辈子的因果。那么,卫痕想,一定是她上辈子欠了夏岚的,所以这辈子要来还。

“那一会儿去医院看看吧!免得留疤。”许安歌又打量了一下卫痕的脸,才沉声,带着点命令的口气说道。

“没事吧!一点小伤。”卫痕看着许安歌的那张臭脸,怯怯的开口说道。

“还小伤,你自己去照镜子看看,多深的痕迹。而且,指甲的抓伤是最容易留疤的。”许安歌一听卫痕这种不拿自己当一回事的态度就生气。

“好好好,明天就去。”卫痕连连点头,不是怕了许安歌,只是他是为自己好,她也不能不懂事的非要和人家唱反调吧!

许安歌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走向餐桌,拿起上边的一瓶红酒,倒了一杯红酒,步入阳台,靠在阳台边,喝了起来。

卫痕看了一会儿许安歌的背影,才站起身来,也倒了一杯红酒,走入阳台,靠在阳台的另一边。

卫痕轻抿一口红酒,才问道:“在想什么?”

许安歌收回望着窗外的视线,很认真的打量了一下卫痕,才开口回道:“在想如何才能让你彻底的放弃对秦晗奕的感情。”

卫痕微愣,刚喝入喉中的酒,呛得她连声咳嗽。

“咳咳咳……”卫痕憋红了脸,皱眉瞪着许安歌。

许安歌连忙伸手去拍卫痕的后背,一边帮她顺气,还一边故作不解的问道:“你干什么这么大的反应,我说的可是实话。”

过了好半晌,卫痕可算是喘过了气来,停止了咳嗽,“我知道是实话,可是你的实话也太直接了吧?”

“直接些不好吗?难道你就希望我,装得很君子的告诉你,爱他就去争取吗?”许安歌将身体再次靠回阳台上,才一脸淡定的问卫痕。

“你以前不都是这么说的吗?”卫痕苦笑,怎么视乎很多事情都变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如果他能给你幸福,好好对你和和乐乐,那我愿意退出,祝福你们,但现在不行,我不能明知道前边是一条不归路,还劝你冲上去。

卫痕莫不做声的将视线调到楼下的花园,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去回答许安歌的问题了。

“今天秦晗奕也在场吧?”许安歌也将视线落向远处,像在询问今天的天气如何一样的开口问道。

“嗯。你又猜对了,你真厉害。”卫痕嘴角弯起了一抹涩然的笑,显然是被许安歌问到了伤心处。

“不是我厉害,而是我知道,这个世界上,能真正伤到你的人,只有秦晗奕。”许安歌心里闷闷的痛着,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可是,他的脸上,还仍旧是一片的平静。只因,他已经习惯了在卫痕的面前表现得淡然。

“是啊!只有他能伤我如此之深。”卫痕抿了一下嘴,叹道。

“即便是这一次,你想和他在一起,我也会阻止的。”许安歌一双长年淡然的眸子忽的泛起了执拗,强硬的口气里更是不带一点商量的意思。

卫痕的手微微一颤,手里的酒杯就滑落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而杯中酒红色的液体飞溅得到处都是。

这五年来,卫痕从许安歌口中听到的最多的就是,“我会尊重你的选择的”。而今日许安歌居然一反常态的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是她始料未及的。

五年来,卫痕已经习惯了许安歌的迁就和那如沐春风般的关怀,从没有想过,许安歌有一天也会说出如此专制的话来。

卫痕艰难的咽了下口水,眼神闪了闪,才避开了许安歌的目光,想要蹲下身去拾起地上的玻璃杯,顺便避开这尴尬的气氛。

“雄。”许安歌拉住刚要弯下身去的卫痕的手,皱起眉心,盯着卫痕,不允许她逃避,“虽然,我不知道今天的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但是,既然他在场,他还可以让你被别的女人打,然后一个人孤零零的回来,他就不值得原谅。”

卫痕轻轻的抽出被许安歌拉着的手,身体微微的发颤,嘴角就连苦笑都已经挂不住了。

“雄,想哭就哭吧!”许安歌伸手,死死的将卫痕揽入怀中,好似只有这样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他才能够将自己的力量传给卫痕。

她在许安歌的怀中,死死的咬着下唇,坚持了好一会儿,最终却还是没能逼回眼中的泪。

卫痕一开始的时候,哭得很安静,很压抑,而这样的方式也是她能允许自己的最放肆的方式了。

“雄,你只是个女人,你不需要总是那么的坚强。”许安歌抬起一只手,抚上卫痕的发,眼中满满的怜惜。

“可是,你以前也说过,我是小乐乐的妈妈,我必须要学会坚强啊!”卫痕哽咽着,不满的抱怨道。

许安歌一听,顿时一脸的黑线,他真是想不到,都这个时候了,卫痕还有心情拿他以前的话说事。

“我有说过吗?”许安歌决定装傻充愣,“再说了,此一时彼一时。”

“坚强就是坚强,不坚强就是不坚强,哪有什么此一时彼一时啊!”卫痕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总之是顺嘴就说,话里的意思不重要,反驳许安歌为主。

因为,她现在心里太闷,太疼,她想找一处发泄。

“好好好,你说什么是什么,好不好?”许安歌很识趣的,绝不跟女人斗嘴,特别还是一个处在情绪崩溃中的女人。

“这还差不多。”卫痕满意的点了点头,往前迈了一步,以便更好的靠在许安歌的怀中。

她累了,很累,很累……

特别是在看了秦晗奕为夏岚红了眼后,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便更无力负荷任何事情了。她也想找个肩膀靠一靠,即便是不谈感情,只是靠一靠,没有其他的含义。

她虽然明白,秦晗奕和夏岚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是,如果秦晗奕已经觉得用他的一生去还给夏岚,那她还能说什么?

许安歌见卫痕主动依偎着他,满意的勾了勾唇角。可是,他唇角的笑意还没有维持多一会儿,就听见卫痕“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哭吧,哭吧,心里难过,就哭出来。”许安歌虽然被卫痕突然而来的哭声吓了一跳,却还是立刻反应了过来,安抚起了卫痕。

“疼……”卫痕抽抽搭搭的哽咽道。

“我知道,我知道,一次疼完了,以后就不会疼了。”许安歌有些笨拙的安慰道。

“可是,现在真的好疼。”卫痕的哭声渐渐变大,委屈的不得了。

这些年来,不管是恨,是爱,她都压在自己的心里,不说出来。但,再见秦晗奕,却让一切崩溃了。

“不痛,不痛,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五年来,许安歌第一次见卫痕这么个哭法,真是急得满头大汗。

“许安歌,你能不能先松开我,我的脚扎到玻璃了,真的好疼。”卫痕委屈的瘪着嘴,发出最后的哀求。

卫痕满意怨色的瞪着许安歌,真恨不得冲过去掐死许安歌。

她这是招谁惹谁了,要弄得自己满身上下都是伤……

许安歌不容分说,马上抱起她,将她放坐在沙发上。

“你忍一下,我把你拖鞋上的玻璃拔出来。”许安歌皱着眉头,满眼的心疼。

“拔吧,你快点。”卫痕别过脸去,做好了壮烈牺牲的准备。

许安歌伸手小心翼翼的捏住玻璃的一角,一个用力,瞬间拔下透过拖鞋,扎入了卫痕脚底的玻璃。

“啊……”卫痕尖叫一声,便大声哭了起来。

她不是这么怕疼的人,今天却尤为的怕疼。其实,她自己心里很清楚,她不过是想找一个哭的宣泄口。

许安歌拿起茶几上之前用过,却没有收起来的碘伏,给卫痕处理脚上的伤口。

而卫痕只顾着自己在那哭了,却没有看到许安歌在低下头去的时候,眼睛已经红了。

五年来,朝夕相处,许安歌怎么可能会不了解卫痕的性格?

正因为了解,所以许安歌才明白,卫痕是绝对不可能为了这点疼痛,而哭得这么没有仪态的。

想必,让她如此痛的是心里的伤吧!

哭了,痛了,也好。这样才有机会忘记过去,重新开始……

于是,许安歌在那给卫痕处理脚伤,卫痕就在那哭。

一时之间,室内的气氛,因为卫痕的眼泪变得潮湿了起来,却不是那么的伤感,而是变成了那么一股子心酸的温馨。

卫痕不得不承认,许安歌对她的宠溺,已经登峰造极。而且,这种只求付出,不求回报的情谊,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这么多年以来,面对着这么一个温文尔雅的男人对自己和儿子关爱倍加,虽然不爱,但若是说没有动过嫁给他的心,那也是骗人的。

只是,每次一想到她心里的那个人,她便立刻打消了念头,因为她不想辜负许安歌的深情……

“还好伤口不深。”许安歌抿着眉头,停下手上的动作,抬起头时,正好对上卫痕望着他的视线。

这一对视,看得卫痕顿时倍感尴尬,便马上别过脸去,还一副故作没事的样子。

“害羞了?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许安歌轻笑一声,开始收拾棉签和碘伏。

“我怎么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卫痕不满的想也不想的就回了嘴,话出了口,才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自己这不是招人家说吗?明明不接话,一切就过去了。可是,自己却嘴快的接了下来,弄了个没完没了。

只是,这也不能怪她啊!这不过是这些年来,他给她养成的习惯而已。

许安歌在她面前的随适和自然,便也让她在他面前没有了什么虚假的一面,只做她自己。

“你啊!为什么每次都要嘴上争个第一。”许安歌抬手抚上卫痕的脸,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痕,眸子里满满的都是宠溺之色。

“我哪有?”卫痕被许安歌温柔的眼神给看得心情复杂。

“好,你没有。”许安歌的嘴角勾起一抹有些坏的笑,在卫痕刚一察觉出来,想要躲开的时候,许安歌的魔爪就已经一个弯曲,掐上了卫痕的脸蛋。

“真是的,哭起来这么丑,还要哭。”许安歌斜睨着卫痕,一脸的打量之色。

卫痕刚要抬手打掉许安歌的手,却在听到许安歌的那句话时,又想起了自己脸上的伤,大概她此刻的样子,一定很丑吧!

“对不起。”许安歌好似失去了所有的语言能力,就只会像复读机一样,再次重复着“对不起”这三个字。

他知道,他勾起了她的伤心事,她之前一反常态的跟他闹,不过是想忘记,他却该死的再次提起。

“安歌,你对我那么好,你怎么会对不起我?”卫痕伸手拉着许安歌紧攥成拳的手,心里不免有些心疼许安歌,感同深受着他此刻的痛苦。

“雄。”许安歌反手握住卫痕的手,好似受到了鼓励一样,紧紧的拉住卫痕的手,生怕一松开,便是永远的失去。

“雄。”许安歌再次颤着声音唤卫痕,眼神动容的闪动了半晌,才能艰涩的开了口,“雄,给我个机会爱你,好吗?”

“安歌。”卫痕没有抽出手,“安歌,我给不了你一份公平的爱,你知道的。如果这样,你还愿意,那我们试着开始吧!”

她想,她和秦晗奕之间,终是无缘的。

即便,他不爱夏岚,但如果他觉得照顾夏岚一辈子,那她便不会做他们之间的第三者。

“雄,我知道,我从来都知道,但只要我爱你,就足够了。”许安歌激动的握紧卫痕的手,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那个,安歌……”卫痕微微皱眉,表情痛苦的看向许安歌。

“嗯?什么?你说吧!雄。”许安歌美得声音温和,含糖量足有三个加号。

“呵呵……”卫痕干笑两声,打着商量的说道:“你看,你能不能轻一点握我的手,我的手就快被你把骨头都捏碎了。”

“腾”,许安歌的脸上从里红到外,急忙尴尬的松开手,放卫痕的双手自由。

而他自己则尴尬得连手放在哪里好,都不知道了。

“对……对不起。”许安歌尴尬得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

卫痕一听又是这三个字,顿时一脸的黑线。她可受不起这三个字,若是非要说,也该是她对他说。

卫痕打量着许安歌,看着许安歌那张红得跟红苹果一样的脸,外加他的拘谨,卫痕真是觉得看得很享受啊!

要知道,这男人,不管人前人后,都是一副淡然镇定的大人物模样。

从五年前,他开始照顾她,她就没有见过许安歌这般模样。

许安歌在那坐立不安的想等卫痕收回调倪的视线,却不想卫痕这么待见他,看个没完。

“喂,丫头,你看够没?”许安歌终于是坐不住了,不满的转过脸来,和卫痕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着。

只是,人这一心虚,底气自然就不足,那他和卫痕在那对眼,自然而然也就胜利不了,这事儿毕竟是心里战。

卫痕心想,难道她很有做大灰狼的潜质?

让许安歌这只小白兔马上又要败下阵去的转过脸,便也觉得不好玩了,想要见好就收。

“我说,许安歌,我才发现,你也挺有做青涩小生的天分啊!”卫痕淡笑着看着许安歌,一出口的话,便免不了调倪。

卫痕可以对天发誓,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本意是想表扬许安歌的。但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话一出口,就变了味道。

“喂,卫痕,你够了。”许安歌不满的吼卫痕,还身体力行的伸手去掐卫痕的脸颊,以作不满。

这人吧,特别是男人,不管多青涩,只要身边有个人渲染着他,他都绝对会一学就会,要么就说呢,男人学坏的能力堪比导弹上天,那就是一眨眼的事。

“喂,许安歌,你不准掐我的脸。”卫痕见许安歌的魔爪一伸过来,马上就警觉很高的捂上了脸。

可是,人家许安歌却比她的手,还快一步的一只手一把扯下她捂脸的手,一只手就掐了下去。

许安歌刚一得逞,嘴角那抹坏笑便再现了。完全跟刚才处在尴尬中的青涩样子判若两人。

其实,更多的,是他想让她在这欢快的气氛中,可以忘记一些伤。

“许安歌,你刚才一定是装的。”卫痕发出一声判断性的哀嚎,就被干顾坏笑着与她打闹的许安歌,身体一个不稳给压在了沙发上。

刚刚还弥散在空气中的打闹声,一瞬间便消失不见,只剩下了尴尬的对视,以及紧张的呼吸。

许安歌的整个身体都压在了卫痕的身上。他知道,如果他还有理智的话,现在他就该立刻的站起身来。

可是,尽管大脑已经下达了命令,他的肢体却还是僵硬的动弹不得。

而卫痕则是因为突然间被许安歌重重的身体给压倒,一时之间喘不过气来,没有回过神来而已。

待卫痕回过神来,想要推开许安歌的时候,许安歌的阴影已经开始渐渐的覆盖了她的身子,而那温软的唇更是在下一瞬就贴上了她的唇。

卫痕的瞳孔蓦地放大,刚刚想要去推许安歌的手一下子僵在了那,忘记了该如何反应。

温软的唇,带着许安歌特有的温度在她的唇上厮磨,一下一下的,厮磨着卫痕的心。

吻,于她而言是件陌生的事情,只是除去与秦晗奕亲吻过那么几次,之后她的生活便是一片的空白,生命里除了许安歌和小乐乐,再也没有别的男人了。

只是,即便是这吻也让她有了心跳加速的感觉,却完全不似秦晗奕亲吻她时那种激动得心跳加速的情愫。

卫痕想,她现在会心跳加速,应该是吓到了。

心中一有了判断,卫痕便咬了咬牙,准备推开许安歌,不想让这纠结的情再横生误会。

只是,卫痕也明白,她一旦推开许安歌,于许安歌而言,就是一种伤害。

可是,他们之间不该进展这么快的,她只是想试试。

不是怕自己承受不住,而是怕他无法接受,她放不下另一个男人。

攥紧身侧的拳头,卫痕心下一横,便打算用力推开仍旧浅浅的吻着她的许安歌。

只是,正当卫痕准备动手之际,身边传来了一声充满好奇的稚嫩声音,“爸爸,你在亲妈妈?”

许安歌正处在兴奋中的大脑“嗡”一声便炸了开来,炸得一片空白。他“噌”的一下睁开了紧闭的双眼,立刻从卫痕的身上弹跳而起。

而卫痕则是仍旧躺在沙发上,双眼犯傻了似的看着站在沙发边,正一脸好奇的看着她的小乐乐。

而儿子的下一个动作则是更让卫痕惊得瞠圆了眼睛。

只见,小乐乐微微的弯下身去,在卫痕的唇上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吻了上去。又如蜻蜓点水一般,迅速的离开了卫痕的唇。

卫痕抬手捂上嘴巴,眼睛瞪得眼珠子就要掉出来了。

“妈妈,爸爸说,亲一个人就代表爱一个人。”小乐乐很认真的看着卫痕,为卫痕解说一句。他也不管卫痕有没有听明白他在说什么,就转身向许安歌跑去,扑到许安歌的怀中,“爸爸,抱抱,亲亲。”

许安歌一见小乐乐跟他撒娇,刚刚还尴尬的神色顿时一扫而空,抱起小乐乐,猛亲了两下小乐乐的小脸蛋。

小乐乐小小年纪就懂得礼尚往来的往许安歌的脸上,落下了密密的几个吻,嘴里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道:“爸爸,乐乐也爱你。”

虽然,小乐乐的话有些吐字不清,但是许安歌和卫痕却都听得异常的清楚。

做过父母的人都知道,自己的孩子,说话不管多么的不清楚,父母都是第一个就能辨认出来的人。

而在这件事情上看来,许安歌似乎把这个爸爸的角色真的扮演得很好,很好……

“好儿子!”许安歌把小家伙紧紧的抱在怀中,倾尽了自己全心的爱。

卫痕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没有出声,而是静静的看着眼前如此和谐的父子情,眼眶渐渐的开始发酸,发痛……

是不是真的是她太执着了?如果她可以放下心中的执念,也许对三个人而言,都是一个美好的结局。

“爸爸,乐乐好饿。”小乐乐用小脸蹭着许安歌的胸膛,嘟着小嘴,不满的抱怨道。

“那爸爸给你订餐上来,在房间里吃,好不好?”许安歌揉了揉小乐乐的短发,满心的满足感。

有时候,他总想,如果卫痕真的接受不了他,他就让他这样看着乐乐长大,听他叫自己一声爸爸也好。

只是,终究不是他的孩子,卫痕也不可能一辈子不嫁,这样的想法也许也只能是想法而已。

“为什么要在房间吃啊?我不要。”小乐乐不满的抱怨。

“乐乐,听话,妈妈的脚受伤了,我们今天就在房间里吃,等明天妈妈的脚好些了,爸爸再带你出去吃。”许安歌拿出很好的耐心来哄小乐乐。

除去卫痕的脚受伤不说,他也是不希望记者找到他们的。

“妈妈的脚受伤了……”小乐乐抬眼看了一眼卫痕的脚,小小声的嘟囔一句,却还是不甘心的低着头,嘟囔道:“可是,爸爸说,吃了饭,还要带乐乐去看表演的啊!”

“乐乐,你是男孩子,要懂事,妈妈的脚受伤了,走路会疼的。”许安歌有些无奈的在心里感叹,这孝子的记性怎么就这么好呢!

小乐乐低头思量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眼中带着希翼的问道:“那爸爸的脚也受伤了吗?”

“啊?”许安歌不解的看了看小乐乐,又看了看同样不解的卫痕,实在是没有明白过来,为什么小乐乐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是爸爸答应带乐乐去的,既然爸爸的脚没有受伤,那为什么不能去?”小乐乐眨巴着一双懵懂的大眼睛,一脸纯真的望着许安歌。

许安歌顿时一脸的黑线,真是没有想到只有四岁的小乐乐,会提出这么有建设性意义的问题来。

是啊,他的脚又没有受伤,为什么他不能兑现承诺?他还真是被小乐乐问住了。

但是,许安歌那么大个人,总不能败下阵去,输给小乐乐这么个小屁孩吧?

“乐乐,我们是一家人,就应该做什么事情都在一起的。如果,就爸爸和你去看表演了,留下妈妈一个人在酒店里,妈妈会又孤单,又害怕的。”许安歌嘴角挂着一抹不自然的笑,显然是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强词夺理了。

“既然一家人做什么都要在一起,那为什么爸爸前段时间要丢下我和妈妈?”小乐乐歪着小脑袋,誓要将十万个为什么进行到底。

只是,小乐乐的这句话,显然不是什么轻松的话题。如果说,刚才的那个问题是调节气氛的调料。那么,现在这个问题就成了一颗炸弹,炸碎了这和谐的气氛。

虽说,童言无忌,但是听者又怎能无心?

“爸爸,你说话啊?为什么啊?”小乐乐见半晌等不到答案,便椅起了许安歌的胳膊。

“那个,是因为爸爸工作忙。”许安歌尴尬的笑着,有些涩然的挤出了这句话。

“为什么工作忙,就不能住在一起?那爸爸以后工作忙,还会丢下我们吗?”小乐乐眨着大大的眼睛,满眸的好奇之色。

卫痕的心顿时一酸,眼中的泪差点就没有忍住的夺眶而出……

小乐乐才四岁,而许安歌挤满了他的童年,特别是他走出阴影后,许安歌的地位就变得更为不同了。

如果,他们之间再有什么变化,她该怎么对乐乐交代?

她忽然间发现,随着秦晗奕上一次的离开,他们坚持想要改变的,不但没有改变,反而回不去了。

“这个……”许安歌吱唔了一声,便不知道如何接话了。

许安歌不是找不到借口,只是这个问题,他给不了答案,决定权在卫痕的手中……

他忽然发现,自己就像是小乐乐一样,期待着这个他从来不敢确定的答案。

虽然,她之前已经说想试试与他开始,可他仍是不确定,在她面前,他似乎永远无法自信一般。

可是,他不想再放手,真的不想。

既然,秦晗奕给她的尽是伤害,在关键的时刻,总是不能选择她,那他为什么还要将她让给那样的一个男人?

而且,以小乐乐现在的情况,若是突然让他叫秦晗奕“爸爸”,他根本接受不了。

时间,一点点的僵凝,只有小乐乐还在用天真无邪的眼神看着两人,而两个大人之间的气氛,这会儿却有些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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