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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乡情更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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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中原这次回柳家洼算得上是衣锦还乡。.当年,他离开柳家洼的时候,除了那本《黑客列传》之外一无所有,如今,他不但是中原股份投资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手里掌管着几千万的资金,而且还有了自己的女人,要不了多久还将会有自己的孩子。这种身份的转换让他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崭新的别克轿车奔驰在通往临海县的公路上,开车的是中原股份投资有限公司主管财务的副总经理韵冰,副驾上坐着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她名叫向雅,中原公司的副总经理,她曾经在本省的两家知名公司担任过高管职务,拥有旅游地产方面丰富的投资经验。

柳中原虽然自负,可也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正如韵真担心的那样,在公司经营上不但缺乏管理经验更没有投资经验。

所以,在和明玉商量之后,他通过一家猎头公司高薪聘请了两位公司高管,一位叫邓伟,担任公司行政副总经理,另一位就是向雅,主要负责投资业务。这样一来,以他为首的三驾马车班子就算是搭建成型了,只要项目一到手,马上就可以开始大规模的招兵买马。

柳中原坐在后座上闭着眼睛假寐,其实心中波澜起伏,原本想利用这段时间好好考虑一下生意上的事情,可怎么也无法集中精神,一会儿依稀想起母亲的面容,以及临终的嘱咐,一会儿又是在孤儿院的点点滴滴,总之,从临海市出发的两个多小时里,他脑子里出现的尽是自己一生中的各种场景,赶也赶不走。

不过,感慨归感慨,他清楚自己这趟柳家洼之行责任重大,意义重大,不管怎么说也要拿点项目回来,不然韵真看笑话不说,公司的业务也将难以打开局面。不过,前面坐着的两个女人给了他自信。

当轿车停在临海县委大院的时候,柳中原才真正意识到韵冰在公司中扮演的角色的重要性。因为,他们三个人刚下车,县委副书记柳明和主管招商引资的副县长姜晶晶已经迎了上来,热情地把他们引进了县政府招待室,并对他们一行的到来表示了热烈的欢迎。

柳中原知道,县委县政府如此重视他的到来并不是因为他的经济实力或在业界的名声,而完全是看在韵冰母亲的面子上才有如此的排场。他知道,在来这里之前,韵冰缠着母亲给临海县委书记郑建江打过一个电话。

在韵冰向两位县委县政府的领导介绍了他们的来意之后,柳中原惊喜地得知,自己看中的柳家洼这块风水宝地虽然也在县政府开发的计划之内,可还没有列入招商的名单,原因是交通条件太差,并且也没几个投资开发商对那里感兴趣。没想到报纸上那篇宣传柳家洼的文章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反响。

“那么,目前有没有对柳家洼感兴趣的公司和你们联系?”柳中原问道。

副县长姜晶晶看了柳中原一眼,当她得知这位老板竟然是柳家洼土生土长的渔民后代的时候,对他显得格外亲热,笑道:“也不能说没有,事实上,柳家洼在三四年前还是个默默无闻的小地方,可自从去年开始,先是一些私人旅行者在那里发现了燕窝,还有一些风景宜人的小岛,慢慢的知道的人越来越多,现在每年都有不少人来柳家洼观光……对了……”

姜晶晶扭头冲韵冰继续说道:“你母亲祁主席刚刚离开县政府,她今天陪同台湾来的海峡两岸民间交流协会的名誉会长卢凤仙女士去了柳家洼,卢女士都八十多岁了,通往柳家洼的路况很不好,差不多要颠簸一个多小时,我们都怕她吃不消,可她偏偏就要去那个地方看看呢……你们现在去的话说不定能碰上呢。”

柳中原听了姜晶晶的话感到一阵纳闷,一个台湾来的老女人怎么会对柳家洼情有独钟?还好她不是做生意的,不然就凭着省政协主席亲自陪同的排场,她要是想在那里搞点什么,自己肯定是插不进手了。

“两位领导,我本来就是柳家洼的人,虽然父母早就去世了,可我对那个地方有着深厚的感情,我这次开发柳家洼不仅仅是当做生意,说实话我也想改变一下柳家洼的父老乡们的生活现状……

我最先考虑的就是解决交通不便的问题,并且,那个地方盛产燕窝,可以说是当地人的一个宝,可这么多年,柳家洼的人守着这个宝贝却过着贫穷的生活,关键就是没有好好利用自己脚下这块风水宝地……”

县委柳明副书记听完柳中原的话,激动地说道:“柳总,你对家乡人民的这份心令我感动,我还是那句话,我们代表县委县政府欢迎你回到家乡来投资,有什么困难尽管说,我们一定做好后勤保障工作。”

这时,副总经理向雅忽然说道:“柳书记,姜县长,在来这里之前,我们了解到一点情况,听说前一阵贵县正在开展一项针对偏远地区的扶贫活动。刚才我们柳总也表示要为家乡人民做点好事,所以,我们决定以公司的名义拿出五十万块钱做为咱们县里的扶贫基金,就算一点心意,今后随着公司在这里投资的情况,将继续尽我们的力量为本县的发展尽点义务。”

柳书记一听,马上站起身来紧紧握着柳中原的手激动地说道:“亲不亲,家乡人,柳总刚回乡就心系家乡父老,我代表县委县政府表示感谢……”

姜县长也说道:“既然这样,我们就把这笔钱用在柳总的家乡柳家洼,我们一直打算在那里建一所小学,就算是柳总给家乡人民的见面礼吧。”

柳中原听了向雅的话,愣了一会儿,因为他压根就没有这个打算,他不清楚自己的副总怎么没有和他商量突然就冒出这么一句话。

虽然他打算为家乡的父老兄弟做点事,可也就是想给那些穷孩子每人买一条裤子穿穿,即便今后有捐款捐物的打算,那也必须是在赚到钱以后。五十万块钱可不是一个小数目,眼下连个项目的影子都没看见呢,五十万就出去了,万一拿不到项目,岂不是把钱扔在水里连个响声也听不到?

不过,既然向雅话已出口,他哪里收得回来,只好苦着脸和两位县领导握握手,嘴里嘟囔道:“应该的……应该的……”

接下来向雅通过姜县长详细了解了一下县政府在旅游开发方面的规划以及柳家洼的风土人情、风物土产等方面的情况。中午的时候,县招商办的相关人员设宴款待了中原公司的三个人,并且热情地派出一位了解柳家洼的干部陪同他们一起前往柳家洼做实地考察。

趁着饭后在招待所休息的片刻,柳中原气哼哼地来到两个女人住的房间,一进门就板着脸说道:“向总,你这五十万的赞助是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事情起码也要和我通个气吧。”

向雅还没有说话,旁边的韵冰惊讶地说道:“怎么?这事你也不知道?”

刚才韵冰听向雅说公司决定赞助五十万,她还以为是柳中原和向雅私下早就商量好了呢,心里面还老大不高兴,因为,自己毕竟是财务经理,这么大的款项,他们怎么能瞒着自己呢?没想到,连总经理都不知道。

向雅倒是没有被柳中原气势汹汹的样子吓着,而是淡淡一笑道:“我在来这里之前其实就有这个念头,因为,我昨天给几个朋友打电话了解了一下这边的情况,也查阅了一些资料……原本倒是想晚些时候和你商量一下,可刚才我听说韵冰的母亲陪着台湾来的一位老太太去柳家洼,马上就改变了主意,我们必须在别人还没有对柳家洼伸手之前,提前交一笔定金……”

“可刚才柳书记和姜县长不是说的很明白,眼下还没有哪家公司对柳家洼感兴趣,这笔钱是不是捐得有点多余?”柳中原点上一支烟愤愤地说道。

向雅严肃地说道:“柳总,你是不是忘记了,我这个负责投资的副总有一百万以内项目的投资权限……我这就出了五十万你就受不了了?”

柳中原一想,这倒也是,这可是自己给她的权限,如果一点权力都不给,人家也不来啊,于是缓和了语气说道:“如果是投资款我当然没什么好说的,这五十万可是赞助,而不是投资……”

向雅笑道:“这就要看你怎么判断了,我告诉你我的理由……你知不知道祁红陪着去柳家洼的那个老太太是什么背景?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太他不辞劳苦为什么要去一个偏僻的小渔村?”

柳中原一愣,虽然他刚才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脑子里也有点疑惑,不过也就一闪念,并没有往深里想,现在向雅的两个问题引起了他的注意,意识到向雅不可能平白无故做好人。

“哦,你说说看。”柳中原在一把椅子里坐下来。

“其实这个叫卢凤仙的老太太已经来我市好几天了,她是临海县人,解放前跟着国民党丈夫跑到了台湾,以前是海峡两岸民间文化交流协会的会长,现在是名誉会长,前些年经常来大陆访问,一些中央领导都接见过她……

前几天就在本市的几家报纸上报道过她来这里观光游览的消息,只是你没有主意,这也倒罢了,她在本市的几天时间里,出席过本地台商的几次晚宴,其中有一次是聚源公司总经理古从林做东,你知不知道古从林是她的什么人?”

顿了一下,见柳中原摇摇头,继续说道:“我听说,古从林就是她的儿子……”

“啊。”柳中原惊呼一声,似乎渐渐明白了向雅的意图。

“如果你留意一下老太太这几天的行踪,基本上都是在政府有旅游开发意向的几个地方转悠。同时,我从刊登在报纸上的一张照片中,发现陪着老太太的商界人士中有好几个知名的投资商,并且都有台资背景。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老太太这个时候跑到柳家洼绝对不会是为了看看那里的风光,实际上她的行为在某种程度上代表着对这次旅游开发热感兴趣的台资企业,从她不顾劳顿,亲自前往柳家洼这个偏僻之地来看,他们对这块地方还不是一般的感兴趣。

所以,我们要抢在他们之前,先下点定金,即便将来争不过他们,起码也能分一杯羹,万幸的是我们来的比其他人早,才有这个机会,要不然过不了多久,你就是有钱,人家还不一定买你的人情呢。”

柳中原听完向雅的话,心里的那点气早就消了,忍不住说道:“你怎么了解的这么清楚?”

向雅笑道:“搞投资的,信息是最重要的,如果不能及时掌握相关的信息,你的钱很可能会打了水漂。”

柳中原一听,心想,看来自己高薪请来的这个副总还真没看错人,相对于柳家洼的项目,五十万块钱算个屁,不但买了个人情,还替自己在柳家洼的父老乡亲中留下个善名,这笔钱花的值。

不过,柳中原毕竟是总经理,他可不愿意在自己的下属面前表现出菜鸟的样子,于是点点头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其实我也早就有这种想法,只是想再观望一下,等到公司今后赚了钱,我们甚至可以加大这方面的投资,这就叫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嘛。”

韵冰听完向雅的话,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于是就不出声了,只是按照韵真的要求,记下柳中原花的每一笔钱,然后及时向姐姐汇报。

“柳总,这个柳家洼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我怎么就没有听说过呢?”韵冰问道。

柳中原站起身来笑道:“我们现在就走,等到了那里你就知道了,今晚我们就住在那里,让你们体验一下小渔村的别样风景。”

所谓近乡情更怯。柳中原现在就是这样一种心情。打小离开柳家洼之后,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回来过,如果不是因为阴差阳错认识了韵真,并且搞到了一笔钱,也许他这辈子都不一定会回到这个地方。

不过,有钱在哪里都能做生意,而柳中原第一时间想到回家乡搞旅游开发,说明这个给他童年留下痛苦记忆的小渔村并没有被他忘记,他之所以一次都没有回家看过,除了这里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之外,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跟着刘蔓冬吃软饭的那些年里,他总是感到羞于见自己的父老乡亲,如果他要是混的有头有脸的话,恐怕早就有衣锦还乡的想法了。

离开县城半个小时之后,汽车就一直沿着一条山路行驶。弯弯曲曲的山道不但狭窄而且崎岖不平,不过,沿途草木繁盛,虽已是冬天,仍然展现出一片亚热带的植被景观。

柳中原几乎已经忘记当年自己是如何离开那个小渔村来到县城的,依稀记得在路上走了很长时间,那距离遥远的就像是去另一个世界。

现在,在颠簸了近两个小时之后,他好像才明白为什么当年父亲来一趟县城就像是比出海打渔还要困难,如果不是因为要购买一些生活必需品,也许他一辈子都不愿意翻越这座大山,因为那个时候就连这条破公路也没有。

同时,他也意识到柳家洼的人为什么这么贫穷了,即使他们能够打到鱼,也无法把鱼变成钱,因为,在炎热的夏季,还没有等他们把鱼运到县城,可能已经腐烂发臭了。

柳家洼自古以来盛产燕窝,可当地的村民却不知道用它换钱,而外界的人只知道山那边就是大海,谁知道在山洼里还生活着几十户渔民呢?谁知道那里还出产优质的燕窝呢?

由于路况很差,韵冰的技术也只能在城市的马路上开开车,所以,陪同他们一起来柳家洼考察的县招商办干部小杜代替了韵冰的司机位置,他一路上指指点点,向三位客人介绍沿途的风光,俨然就像是一个导游。

汽车一翻过峡谷,迎面就飘来了浓厚的大海的气息,再行驶半个小时之后,远远的就能够看见山洼里零零散散地坐落着一栋栋小屋,只是在薄薄的雾气中显得很模糊。

柳中原心潮起伏,连眼眶都有点湿润了,心里面念叨着:妈,我回来看你了。同时忍不住一阵内疚。虽然父亲死无葬身之地,可母亲死后就葬在距离村子不远的山里,这么多年自己竟然都没有来为母亲烧点纸钱。

不过,当车渐渐靠近村庄的时候,他惊奇地发现,村子里的那些屋子以及周边的景况几乎和他二十多年前离开时的记忆一模一样,也就是说,自己离开这里二十多年了,可这个小渔村竟然没有什么变化,这让他感到悲哀的同时又一阵兴奋,说不定自己家的那几间破屋还在那里呢。

汽车到达村口的时候,远远的看见有三两三菱越野车停在那里,小杜说道:“柳总,车开不进去,我们要下车走路,那几辆车是省政协的祁主席带来的,看来他们还没有走。”

车刚停稳,柳中原就迫不及待地跳下来,一走到村口,他原本已经模糊的儿时记忆似乎马上就清晰起来,清楚地知道哪条小路能够通向自己家的那几间破房子,他也不招呼两个女人,只管迈开大步往前走去。

韵冰皱皱眉头,心想,就这么个破地方,也不知道有什么开发价值,看看那些村民住的屋子,好像还是上个世纪的产物。

她在部队的时候也曾经去过一些偏远贫困的地区,可也没有这么原始落后,况且,从路程上来算,这个地方距离临海市并不遥远,为什么在一座繁华的都市周围竟然还保留着如此原始的村庄。

如果单从原始落后来说,确实还有点价值,起码可以做为忆苦思甜的基地,如果要拍过去的老电影,这里倒是一个不用搭建场景的天然理想之地。

已经是下午时分,村子里几乎看不见什么人,也许正是冬季出海的季节,男人们都不在家,女人们一般是很少出门的,有几个幼童穿着破旧的衣服站的远远的偷看着这些来历不明的人。

柳中原由于激动,走的有点气喘吁吁,可是就在他来到自己家以前那几间破房子所在处的时候,忍不住站住了身子,因为,他看见有七八个人正站在自家的屋子前面指指点点,那模样好像是正在议论自己似的。

最令他吃惊的是,原本几间破旧的石头砂浆砌成的屋子已经被一栋崭新的砖房取代了,眼前的这栋房子和村子里的其他房子一比,简直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毫无疑问,自己家原来的房子已经被人扒掉了,不知道是谁占据了自己家祖屋的地基。看样子好像是一个暴发户。

一瞬间,柳中原眼珠子都红了,如果自己家的房子已经坍塌成废墟也就罢了,可眼前的事实是有人占据了自己的老巢,毁掉了自家的祖业,这怎么能不让他火冒三丈?这和扒了自家的祖坟有什么区别?况且,他还准备在这里盖一栋房子纪念自己的母亲呢。

在那群人里面,他一眼就认出了祁红,和她站在一起的是一个身材肥胖的女人,身边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一直搀着她的一条手臂,一头银灰色的白发,一看就是上了年纪的老女人。不用说,这应该就是那个台湾来的女人了。

这时,那些人也看见了走来的柳中原一行,纷纷朝这边张望,一个佝偻着腰,身穿一件已经看不出颜色中山装的老人慢悠悠地朝前走了几步,大声问道:“客人从哪里来?”

不用听口音,仅凭他的穿着,柳中原就知道这老头是本村的人,他只觉得那张经过风吹雨打显得黑魆魆的、消瘦的像刀子削过似的脸有点眼熟,脑子里有种模糊的记忆,他紧走两步,站在那个老人面前将他仔细打量了一阵,颤声问道:“柳大爷,你不认识我了?”

那个老头一双浑浊的眼睛将柳中原看了半天,显然一点印象都没有,微微摇着头说道:“客人是不是以前来过柳家洼?”

“柳大爷,我就是柳家洼的人啊……当年就是你送我去的孤儿院……我是柳中原啊……我父亲叫柳承基……我妈叫宁杏……”柳中原又走近几步,把一张脸凑近老人,激动地说道。

“柳承基……哎呀呀……你是那个……大壮?”老头显然有点记起来了,只是盯着柳中原好像要找出当年那个孤儿的一点影子来。

“对呀,那是我的小名……柳大爷,我记得你可是柳家洼的村长啊……”柳中原见老头竟然还记得自己,没想到刚进村就碰见了一个认识自己的人,一瞬间似乎自己的身份得到了验证,一颗心既惶恐又激动。

柳大爷一把拉着柳中原的手就朝那一群人走去,一边嘴里还念叨着:“哎呀呀,原来是大壮啊……你怎么这么多年都没有回来过呀,可怜你娘的坟都被山洪冲了,还是我和六子帮着重新砌的呢……

今天是什么日子,那边来了一个大官,指名道姓来找你爹呢,我就知道盖了新屋子,你也就该回来了,今天一下就来了这么多人……村长出去打渔了……你家里的事情也就我这老头还记得,年轻人都不知道有你们这么一家人了……”

“柳大爷,这是谁家的屋子……我家的老屋呢?”柳中原这才想起最重要的一件事,赶忙问道。

“谁家的屋子?你不知道?去年有人自称是你家的亲戚,扒掉了老房子,盖起了这栋新房……不过,一直没人住,房主人每年给我两千块,让我住在这里看着呢,你说世上有这么好的事情,既有新房子住,还白送钱……难道不是你……”柳大爷一脸疑惑地说道。

“亲戚?哪来的亲戚?”柳中原呆呆的站在那里,百思不得其解。心想,家里如果有亲戚,自己也就不会成孤儿了。

“我也想不到啊,你家里的情况我是知道的,从来也没见过你爹你娘有什么亲戚来往过……不过,你娘是中原人,我猜想可能是你娘的娘家人找来了……”柳大爷说道。

娘家人?母亲有娘家是肯定的,但应该也没什么人了吧,要不然当年自己和母亲穷的没饭吃,怎么就没有看见过一个娘家人呢,现在,家里没人了,他们反而过来盖了一栋没人住的新房子,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吗?

柳中原和祁红见过面,彼此认识,自从他来到这里开始,祁红的一双眼睛就没有离开过他,连跟在后面的女儿都没顾上看几眼。

“柳承基的儿子回来了……”柳大爷还没有走到跟前,嘴里就吆喝着,那声音在薄雾中回荡,整个村子都能听见,就像是在向全村的人宣布一件重要的消息。

那个被女孩搀扶着的老女人颤巍巍地往前走了几步,低声朝祁红问了一句什么,然后一双眼睛就死死盯着柳中原,目光中似乎有泪光盈动。

“祁阿姨,你也在这里啊,我和韵冰来这里谈点业务……”柳中原出于礼貌和祁红打个招呼。

祁红淡淡一笑道:“这么巧啊……”

随即就看见韵冰跑过来拉着祁红的胳膊问道:“妈,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没走,路不好走,还是早点回去吧。”

祁红看看韵冰身边的向雅,笑道:“正准备走呢。”

这时,那个一直盯着柳中原的老女人颤声问道:“你……是柳承基的儿子?”

柳中原也正奇怪呢,这个台湾女人怎么会认识自己的父亲,在他的印象中,父亲一辈子除了去过几趟县城,基本上就待在柳家洼,怎么会和这个台湾女人认识呢?这栋屋子难道和她有关?不可能,母亲的娘家人怎么会和台湾扯上关系。

“对,你是……”柳中原不解地问道。

老女人脸上的肌肉颤抖几下,好像一个身子也站不稳了,一只手上的拐杖在地上墩了几下,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喃喃说道:“我想起了一位故人……”

旁边的祁红,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老女人的脸色,心里一阵疑惑,心想,为什么她看见柳中原会如此的激动?这个自己丈夫和别的女人的私生子和她有什么关系?

刚才老村长说柳中原的母亲并不是本地人,而是逃难来到了柳家洼,难道卢凤仙和柳中原的父亲有什么关系?

不对呀,年龄对不上号,柳中原的父亲如果活着的话,最多也就五六十岁,而卢凤仙都八十多了,快可以做他妈了。看来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也许自己那个痴呆丈夫才能解开这个谜。

“卢女士,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走了,还有几十里山路呢。”祁红微笑着对卢凤仙说道。

“好好,这就走吧,今天让你也受累了……”卢凤仙说着,慢悠悠地从柳中原面前走过,一边还不时地回头张望,竟有点恋恋不舍的神情。

柳中原呆呆地看着一群人消失在渐渐升起的浓雾之中,心里面七上八下的没个着落,没想到刚回到家里就碰上了这么多的不解之谜。

“大壮。”柳大爷叫着柳中原的小名说道:“都到屋子里坐吧……既然你回来了,我也就要搬回我的破房子去了,我就知道你也该回来了……”柳大爷似乎有点遗憾地说道。

柳中原搀扶着柳大爷往屋子里走,一边笑道:“柳大爷,你就住在这里,我也就是回来看看,你想在这里住多久就住多久……”

这栋新房子面积比柳中原以前的家大了好几倍,可盖这栋房子的人显然没有打算在这里住人,屋子虽大,里面却空空荡荡的,只有一点简单的家具和柳大爷的日常生活用品。柳中原在里面转了一圈,总觉得自己是置身于别人的家里,找不到一点家的感觉。

这时候,村子里的人陆陆续续跑来看热闹,由于男人都出海了,所以大部分都是妇女、老人和孩子,有些人就站在门口冲屋子里看,也有几个年纪大点人的人走了进来。

柳大爷替柳中原一一引见,这些人对他来说无异于陌生人,可其中还是有几个上了年纪的人对他有印象,年轻一点的则一个也想不起来了。

不过,即便这样,这些人还是让柳中原感到很亲切,他热情地招呼大家坐下,从口袋拿出烟来每个人递上一支,于是,有的人坐在小板凳上,没有板凳的就坐在地上,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

“大壮,你这是从哪里来啊,这些年在外面做什么行当,看你这样子肯定是发财了吧。”柳大爷问道。

“我就在临海市……做点生意……”柳中原没来由地脸上一红,心想,还好现在自己是做为一个大老板回来的,如果以前那个样子回来,在家乡的父老面前怎么抬得起头来。

“这个姑娘是你的媳妇吧。”柳大爷指指韵冰问道。

柳中原连忙说道:“不是不是,我媳妇在城里没来,这是我公司的人……对了,柳大爷,我们晚上就睡这里了,你能不能让人帮她们两个找两床干净的被褥,我倒是无所谓……”

旁边的一位中年妇女说道:“晚上就让她们住我家吧……我男人出海了……就是条件差一点……”

柳中原一听,马上从口袋里拿出几百块钱说道:“大婶,那就连晚饭也麻烦你了,顺便弄点酒……我和大家喝上几杯……”

那位中年妇女双手乱摇,不肯接钱,嘴里说道:“这怎么好意思,你这么多年没回来,吃顿饭怎么还要钱?”

柳大爷爽快地说道:“梅姑,你就拿着,大壮现在可是大老板了,你还跟他客气啥,他小时候也没少吃你家的饭呢……去小商店卖点下酒菜吧……”

梅姑这才红着脸接过钱领着两个媳妇出去了,这里柳大爷又接过柳中原递上来的一支烟,叹口气道:“大壮,你这是回来看看就走,还是要在这里做什么生意?”

柳中原一愣,心想,柳大爷怎么会想到自己是来这里做生意呢,小村子里的人除了打渔,哪里有做生意的概念。

“柳大爷,我倒想在柳家洼做点生意,可就是不知道这里有什么生意可做……”柳中原故意试探道。

“你不知道,最近柳家洼总有一些城里人跑来考察,说是要在这里搞旅游开发,可我总觉得他们是冲着附近十几个小岛上的燕白菜来的,听说城里人喜欢吃这玩意……”柳大爷说道。

“燕白菜?燕白菜是什么东西?”柳中原不解地问道。

旁边一个年轻媳妇说道:“城里人叫燕窝……”

柳中原马上就明白了,没想到自己家乡的人把燕窝叫做燕白菜,不过,柳大爷的话让他产生了一种急迫感,毫无疑问,自己并不是第一个来柳家洼探宝的人。

“柳大爷,你说的这些人都是从哪来的,他们有什么打算?”

柳大爷说道:“谁知道从哪来的,反正是城里人,咱们农村人谁去吃那玩意,把金丝燕的窝都吃掉,那些金丝燕还怎么活……”

说着,柳大爷瞥了一眼陪同柳中原一起来的县招商办小杜,继续说道:“你问问他,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带人来这里了……大壮,你该不会也是冲燕白菜回来的吧。前一阵,村长带着大伙出海之前交代过,不许任何人带外地人去岛上找燕白菜……”

柳中原看了身边的小杜一眼,心想,一路上怎么就没听他提起过,也许他也没把这当一回事。看来,自己的猜测是对的,要想在柳家洼搞开发,没有当地人的支持寸步难行,那些小岛只有经验丰富的渔民去过,如果没有向导城里人哪能找的见。

“柳大爷,我这次回来确实想在家乡搞点旅游开发,你看,咱们柳家洼这地方这么好的风景,可咱们村民祖祖辈辈守着这么好的地方却穷的吃不上饭,难道咱们就不能想想办法让我们的孩子过上好日子……

所以,我就是想把柳家洼开发成旅游景区,让外面的人来咱们这里旅游,然后赚他们的钱,给老百姓盖房子……

我还要把去县城的那条公路修好,今后乡亲们进城有汽车坐,还要在村子里办学校,让孩子们不用走很远的路就能上学,对了,还要造一个新码头……

至于燕白菜的事情,我们先不急,等到村子里的旅游搞起来之后,再想办法把它做成一个品牌,既要保护金丝燕,又要让它们给我们生金蛋,所以,村长做得对,我们一定要保护好那些小岛,别让外面来的那些人破坏了。”

柳大爷笑道:“你小子,我就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回来……听说县里面也有这个意思,你是柳家洼的人,想必不会害自己的乡亲吧。

这些事我也搞不清楚,等几天村长和男人们回来之后和他们商量吧,其实,燕白菜也不是谁都能采到的,那些小岛就算顺风也有大半天甚至两三天的航程,燕白菜大多数都在山洞悬崖上,那些城里人要是自己跑去找,能不能找到不说,搞不好非摔死他们几个……

不过,说到我们这里的风景,外面的人可能还真没有见过,我年轻的时候去过好多小岛,那上面景色千奇百怪,各种动物都有,听说还有野人呢,只是我没有看见过。”

柳中原倒是不会相信野人的说法,不过,小的时候,每当父亲在家和母亲说起海上的那些见闻的时候,他都非常注意听,直到现在还有一些模糊的印象,小时候只是觉得有种神秘感,可现在他知道所有这些真真假假的传闻正是营造一个旅游氛围的最好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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