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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这巍峨的宫殿之前,一贯嬉笑的少女神色也有些动容。
在现代的时候,白映儿生活的地域范围从来没有离开孤儿院百米。即便后来找到一份警察的工作,那地点也离她居住的地方很近。她耳闻故宫长城的气势磅礴,却从未有幸亲眼见过其间的九曲回廊。
那时候的科技发达,她见识过一些局部的照片,却从来没有想过要仔细研究个中规律。而今,见到这苏曜国皇宫的模样,她才真正明白为什么世间所有人都会对权势这种东西趋之若鹜。
这种渴望大概是由心而生的,谁不愿意自己过上好日子,而万人之上的一国之主,便是当之无愧世人艳羡的那一位。
而人心向来是不易满足的,即便现在的苏曜皇上苏泽陵已经是这个国家最尊贵的存在,他也不满还有另外一国分庭抗礼。
所以汲汲营营,不能罢休。
白映儿轻叹一声,身后云子桑的目光紧随而来,带着些许担忧,却又像是每一个决定都要在心中千回百转瞻前顾后才能去做。只是这样的视线焦炙,没来由的让少女小脸一红。
昨日那三品将军林莽来去匆匆,说帝后隆恩,设立的宴会之事。如今便是赴约的时候。
宫廷之中容不下丫鬟奴才,故而鸢尾和海棠只在宫门口等着,而季杭那厮,却是一直没有出现。
也不知他是因白映儿的醒来太过激动,还是单纯的学了这么久厨艺,练手下厨的两年都是让别人代劳。总之,他昨日一番自告奋勇的菜肴,并没有得到任何人的褒奖。就连一直自诩并不挑食的白映儿,吃着那些东西时也有些变了脸色。
其实,说到底这一切皆不是季杭的原因。
本来这些年,满宅子的人就没有真正认真的品尝过一顿饭。无论季杭做成什么样子,甚至把本来加了白糖的东西弄成苦味,都没有一个人发出过异议。
这般倒是真的鼓舞了少年的信心,毕竟,虽然他在季晟的身份尊贵,这般被人肯定的感觉还是甚少会有的。也因为他每一餐都是新花样,以至于当众人吃这一顿的时候,反应过来上一次的菜肴味道有些诡异,却又被这一餐的东西转移了注意力。
这样过了两年在季杭自以为良好的厨艺之中活下来的府中几人,确实是不容易。
当时白映儿初醒,本来味蕾就有些迟缓,却还是无法忍受季杭这怪异的料理。可大家都面色正常的吃下了那些东西,少女也不好说什么过分的话伤季杭的心。
就在少女准备找些推辞说自己吃饱了好离席时,最先有反应的却是鸢尾。她一脸痛苦的吐出口中的东西。嗯,当时小丫鬟吃的是季杭特地从集市上采购回来的白萝卜,本来是清炒一下,没想到未能控制好火候,以至于这白萝卜变成了焦炭一样的黑漆漆模样。
少年当然不会自己尝试这个看上去就很难吃的东西,于是木念发挥作用的时刻便来了。小侍卫很不走心,说这清炒萝卜的味道很好,就是有些不够甘甜。季杭一听,深以为然,便往这萝卜片之中加了许多烧融后的白糖汁。
满以为这样便会是一道美味的菜肴,季杭拍着胸脯想鸢尾保证这道菜定能得白映儿喜欢。殊不知根本就是黑暗料理。
鸢尾尝试着动筷子的时候,其实是有些没认出这菜的原料是什么的。但好在她记忆力不错,没有思考多久,便记起来个中原委,包括季杭那厮的信誓旦旦。
只是那夹起的一片萝卜,大概是她此生最后悔的一次举动。关于对季杭的信任,大概也是在那一刻尽数磨灭的。她不知道世界上是不是真有一种萝卜长成黑色,更不觉得这涩涩的口感中夹杂腻人甜味又带些酸苦的感觉,是单纯的萝卜自身味道。
她一瞬间思绪繁杂,更多的是觉得自己存在的重要性。原来,会做饭的人,与不会做的人,是这样千差万别。
不禁疑问,难道这两年,他们是没有味觉的人吗?季杭在给她们准备的吃食里,根本就没有一道菜能够称之为菜肴。更确切的说,但凡是有感受的人,都不会觉得少年这一桌子菜有任何可取之处。
大概,造成这样的原因,确实也不能全怪季杭吧。她这个唯一会厨艺的人,心思却全然不在此处,每每坐下休息吃食,都味同爵蜡,却还要笑着夸赞季杭的手艺进步。
想来也是鸢尾这不实的态度造成了如今的局面。不仅是白映儿,连司扶和云子桑都看着满桌的食物止步。
他们的反应自然尽数被季杭收入眼底,少年不说,却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于是从昨天到如今,他都异常沉默。
更可况,在苏曜国,这般光明正大的场面,云子桑是不敢让季杭随意露面的。若是一不小心惹来猜疑,不止是他自己,连白映儿都会受到牵连。
也正是因为如此,季杭算是彻底觉得自己失了作用。
鸢尾昨日的态度,明显是不愿意自己再在厨房待下去了,而他一个大男人,在这里又帮不上任何忙。做什么事情都有人一一安排好,真的很没意思。
当然,即便是再觉得无聊,季杭也没有失去理智到要违背云子桑的意愿自己出宅子。
不过就因为少年这般乖巧,才让人有机会将主意打到他的身上。
几年前,苏曜皇盛宠花皇后,当时的花家也因着这份荣耀成为当之无愧的几大家族之首。本来是一个没有任何根基凭空冒出来的家族,却迅速在苏曜国站稳脚跟,其他家族颇有微词,却奈何实在不愿与一个风头正盛的家族为敌。
这般也导致了花家野心越来越大,甚至不把皇室放在眼里。
苏泽陵对权势的渴求几近变态,他绝不会容许,自己一手捧起来的家族反咬自己一口。所以,在察觉花家动静之时,便当机立断的冷落了宫中的皇后,随着陆续扶持几个小家族上位,企图与花家分庭抗礼。
想当然的,这样的计策其实漏洞颇多。那些小家族惯来都是捧高踩低的主,花家的势头,连皇帝都没法阻止,自然是值得交互筹码的。
于是,在苏泽陵汲汲营营他的一统天下大计之时,半点不知其实自家后院已经乌烟瘴气。朝廷上一派和谐,原因是那些大臣已经少有愿意全部听命皇帝的了。
云子桑说起苏曜的形势,半点不觉自己出口的话有多惊人。他想的只有告知白映儿,这皇宫不会吃人,没有什么好害怕的,即便要害怕,那也是对花家的忌惮。
想来那家族一直自诩低调,却不知越是低调的太过,反而很是虚伪。明明占据大半朝堂,却装作无心政事。
白映儿初听这一切时,心中的惊讶是半点不小的。
她对于花家的印象,其实是停留在荀府二夫人母女身上,当然,还有一个白静和所谓的花姨娘。甚至连名姓都不怎么了解的人,就已经能够准确无误的算计到自己。而这样的存在,还只是花家所谓旁支的庶女。
白映儿不知自己还能怎样觉得挫败,但她心知自己现在要做的事情,不是助涨他人威风,而是好好的经营自己,努力使自己逃脱那些算计。更甚,其实反算计过来也不错。如果可以的话,少女倒是愿意与那群人真正的交手一番。
可惜,那些人完全不把她当做对手,甚至,每每为了对付白映儿,她们都无所不用其极。
本来是注定的敌人,只是不知晓这样的敌意从何而来。要说全部怪罪在慕容诗的头上,也太不公平。
一路由太监领入宫门,少女的思绪未停,却实在不知道,今日一遭会遇见什么。
本来,他们三人就不知晓苏泽陵的意思。是只打算邀请这三人赴宴,还是其实所有的官家小姐都在受邀之列?
白映儿的疑惑其实也不算多余,她想知晓这皇帝的意思,是明目张胆的觉得现在她已经没有任何威胁,所以决定摊牌在自己醒来的第一天就招来谋害了。还是单纯的觉得现在应该讨好了自己,所以让先让少女融入了这么个官家小姐的圈子。以此为了讨好白映儿。
总之无论是讨好,还是试探的伤害,想来这一行都不会简单。
即便请来的人不只白映儿三个,那其他的人充当什么角色,却是有待考究。或者,单纯就是为了让他们觉得现在白映儿深受皇恩,好换得今后她不能随意摆布皇室之人?
这样的话,未免想法也太幼稚了,白映儿骨子里其实与司扶一样,最受不得别人控制威胁。且不说苏泽陵如何过分的对待白真,害得那人现在还昏迷不醒,平白惹人担忧。
单就是他动歪心思,利用多方势力把司府推向风口浪尖这一条,便不可能得到白映儿和司扶的耐心相待。苏泽陵难得糊涂,却实在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