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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路将我抱回房内,冬雪正在房里收拾,见此状,垂下头,匆匆行了礼面上一抹揶揄笑意,转身朝外而去,不忘轻合上门。
我恼羞愈甚,索性拉过锦衾埋首其中,理也不理身旁人。
沈夙见状不禁轻笑出声。
“羞成这个样子?”
我闷闷道:“方才在司马先生面前却是大白日让他看了笑话。”
“有何好笑?”
沈夙在床沿坐下,将我拉起来,轻抚我面上霞色,深邃黑眸静望着我,眼底里却积压一抹不明朗的情绪。
我看得疑惑皱眉,他沉默片刻,唇角溢出一丝苦笑道:“送你回凉州当真是我做错了。”
想来孩子流掉一事,于他而言,也终究是根刺。
我微黯了神色,他抬手轻揉了揉我的发,温声道:“又胡思乱想到哪里去了?我有些事要处理,会晚些回来,若是乏了不必等我。”
我拽住他袖口追问道:“可是捉住那晚的黑衣人了?”
他并不瞒我:“现在还不曾,不过也快了。”
我凝眉仔细回忆了那晚情形:“胡成不仅认识那黑衣人,应该还很熟稔,早先我让司马先生将军营中重要将领的背景都做了调查,胡成此人交际面并不广,常年待在军营,近些日子也不曾与外面人有过来往,想来那黑衣人该是军营中人,而且…”我抬眸望向沈夙,迟疑了片刻道,“…就算品阶不高,他在军营中所处的位置也该是至关重要的。”
沈夙静静听完,道:“阿妧所言不差,那黑衣人的确就在军中。”
淡淡一句,不再多言,嘱咐一声好生休息,便起身离去,不消片刻,便见冬雪的身影缓步入房里来,面上犹有笑意。
“王爷与王妃当真是如胶似漆呢,方才还特地嘱咐奴婢准备雪花燕窝粥晚些给王妃端来,又让奴婢叮嘱王妃按时喝药,奴婢跟着王爷也有一段日子了,却是第一次见王爷说这么多话呢,果然对待王妃的事就是与别的不同。”
我闻言好笑,佯作威仪,瞪她一眼道:“胆子倒是见长,也学着打趣我了。”
“奴婢哪敢啊。”
冬雪吐了吐舌头,见我唇间略干斟了杯茶上前递与我。
我浅酌了一口,忽的想起一事,问道:“可知昨日里来的徐婆婆住在哪里?”
“那个脸上满是火烧痕的老婆婆?”冬雪见过她的面容,而今回想起来仍有些余悸的耸了耸肩,道,“她跟墨堇姑娘住在东苑里。”
我起身道:“你随我一并前去看看。”
东苑与我所居的房间相隔不远,是一处僻静地,转过雕栏影壁,绕过一处假山清池便到了东苑门口,半圆的石拱门里隐隐飘出食物的香味,和着东苑外繁密垂条的柳枝清香悠然而来,光是闻着,便教人起了几分饿意。
我款款迈步而入,苑内装点雅致清幽,不似苑外杨柳青蔓,入眼便见紫藤垂壁泄而下重重复叠叠,宛若一道紫色的瀑布,风过荡起紫浪,潋滟非凡,墙角种着数株矢车菊,而今正是花开时节,株型飘逸,姿态优美,花色深蓝沉紫,宛若美人艳妆,其香更胜珠翠,伴有凤丹硕洁冰姿蕊黄明艳……苑内虽算不上繁花似锦雍容团簇,却也诱得蝶舞花间,展翅翩跹。
其间一人,轻衫俊逸,背对我长身而立,却是极专注细心地在修剪花枝。
我眼底泛起酸涩,仿佛时光回朔,学士府内亦是春光漫漫,哥哥好兴致的在院内打理花草,二哥在旁弄琴,悠然清闲,我自旁路过,起了玩心,轻轻迈步上前,朝二哥眨了眨眼,他含笑会意,调高了琴音替我掩护,我轻手轻脚的绕到哥哥身后,踮起脚尖蒙住了他的眼睛,粗声粗气的道:‘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摘我花神的花!今日定要罚你!’
哥哥身形不动,轻笑问道:‘那花神打算如何罚我?’
我愈发笑的得意:‘就罚你在妧妧房前种下十株桃花,并且日后每年除夕都由着她放许多许多烟火!’
二哥在旁失笑揶揄道:‘还不够,还要让他为郡主奏萧一曲。’
‘对对对!这个可不能少。’
我回眸望着二哥,两人面上皆是笑意狡黠,
哥哥拉下我的手,返身板起面孔望我,眼底却强压着笑意,道:‘这般贪心不足的花神可要好好教训一番。’
言罢,伸手便要挠我痒处,我惊叫着往二哥身后躲去……一时满园笑语欢颜,连那盎然春意也难敌…
耳边恍似遥遥传来轻灵笑声,眼里却险些跌落下泪来,那样的好时光…终归是再也回不去了。
“哥哥。”
我出声唤他。
“妧妧?”他回首见我微有诧异,迈步上前,“你怎么来了?”
依旧是记忆里俊雅非凡的面容,落在我眼里却只觉得清瘦了许多,这些日子,怕也是为我担了不少心,自小到大,哥哥他事事为我着想,父亲不常在家,他待我宠我,全然尽了长兄如父的责任,而今亦是为我……
我红了眼眶,微笑道:“本是想来看看徐婆婆,不曾想哥哥也在这里。”
“先前去你房里看过一次,侍门的说你在休息,我闲来无事就在此处打理花草了,本想着晚些时候再去看你…”他抬手轻揉了揉我的眼角,凝沉了面色道,“好端端的怎么又要落泪了,可是受了欺负?”
“没有,”我摇一摇头,心疼的望着他道,“只是…妧妧这些日子定然让哥哥担心了。”
“你虽嫁了人,仍旧还是我在世间唯一的妹妹…”他眸光一暗,面上却生了自责之色,“…妧妧,这些日子你一个人承受了这诸多苦难,身为兄长…我却……”
“哥哥!”我抬声截断了他后面的话,已是眼泛泪光,“哥哥,在妧妧心里,哥哥是这世间最好的兄长。”
“妧妧…”他凝眸望我,终是轻一声叹息,轻拥我入怀,“…我不知我当初的决定是对是错,赞同你回到沈夙身边……”
“哥哥,”我靠在他怀里轻缓出声,却是字字坚决,“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我并不后悔。”
红尘凡事千万桩,剪不断理还乱,一步错步步错,纵然从头又如何?此生,我只愿伴着那一人,山河阙,这苍茫天地尘寰万里,若非死别,生定相依。
“王妃!”
一道苍老的身影倏然入耳,带了几分欣喜。
我闻声抬眸,却徐婆婆自屋内出来,我不由得心中一暖,迈步迎上去。
“徐婆婆…”
我上前握了她布满厚茧皱痕满布的手,那张初见时惊觉可怖的面容,而今在我眼里却是亲切难言。
徐婆婆抬手摸了摸湿润的眼角,摸了摸我身上衣裳,瞪起眼道:“怎么穿的这么单薄就出来了?”
转头瞥见一旁的冬雪,教训道,“你这小丫头怎么伺候主子的?她现下身子骨正弱,若是又染了风寒如何是好?”
冬雪甚是无辜:“婆婆,出门前奴婢还特地替王妃带上了披风,王妃身上的衣料也很是保暖,奴婢总不能…总不能把王妃里三层外三层穿成包子呀。”
最后一句随是压低了声音嘟囔,却也一字不差的落入了徐婆婆耳里,她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与我道:“王妃身边的丫头倒也随了王妃,这嘴巴利索也不饶人的。”
哥哥道:“苑里风大,穿的再严实也禁不住这般吹的,进屋里说话罢。”
“对,顾将军说的对!”徐婆婆忙拉着我进了屋,冬雪紧随着进来。
房内陈设简单,但桌椅长案无一不是上好的红木做成,桌上随意摆放的茶具亦是上好的雪瓷,轻薄几近透明,期间纹理明晰可见。
“王妃喝杯茶。”
徐婆婆倒了杯茶递与我,我接过,触手间满是凉润,小口抿了,似是忽的想起来一事,道:“对了,还不曾见过墨堇姑娘呢。”
哥哥道:“司马先生遣人来传她,应是有事要忙,出去一会儿了,想来不久便该回了。”
提及自己女儿,徐婆婆眼底皆是慈爱柔光,却是叹息一声,无奈道:“堇儿那丫头啊,什么都好,就是心思太重,凡事不肯轻易与人言,连老朽这个做娘的也不知她想些什么,她虽性子冷淡,但来了王府这两日,好像心里藏了事,问她只说让我别担心…唉。”
我柔声安慰道:“墨堇姑娘她虽心思深沉了些,却也凡事知分寸,颇明事理,想来也是不愿徐婆婆为她担心,我也相信,她自能处理好自己的事。”
徐婆婆苦笑道:“那便就借王妃吉言了。”
我坚定的握了握她的手,忽的想起来什么,问道:“对了徐婆婆,方才在苑门口我便闻着一股子香味,可是在做什么好吃的?”
徐婆婆笑道:“王妃这鼻子还是灵,老奴蒸了莲花糕,方启开盖入了糖浆,还想这不一会儿蒸好了便给王妃送去呢,不曾想一出门便见着王妃了!”
我吟吟笑道:“我可是被这香味拐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