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抗御的原因,域名改为dsyq.org/感谢收藏^_^
10、可惜错生帝王家
自歌坊回府却意外见到苏浅落座大厅。
自打哥哥离开后,我曾去过一趟将军府,苏浅心绪不佳不愿见人,我修信一封,说些宽慰的话,嘱人带给她方才回来,而今她肯出门,想来放下了不少。
母亲早便在一旁陪着,瞧见我回来,似是舒了口气,却仍是责备的语气:“怎么这时候才回来?郡主可是等你多时了。”
苏浅上前握了我的手:“妧妧,陪我入宫一趟罢,姑姑遣人来了两次,我都推辞,而今姑姑身子不爽,我实在有些担忧。”
她面容消瘦了不少,想来也是为着哥哥的事,我看得心疼,一口应了下来:“好,只是…”
转眸望向母亲,她并无二意,只道:“好些照顾郡主。”
我点点头,随苏浅一并乘上入宫的马车。
苏浅向来喜欢热闹,纯真爽朗,今日却是一言不发。
我有意哄她开心,寻了话题与她道:“晚歌坊的歌舞甚是不错,若是得了空,我们便换了男装一同前去瞧瞧?”
往日听得这样的主意,她定是要欣喜的,而今却是勉强勾了勾唇角,闷闷不乐的模样,问我道:“妧妧,你知道宸哥哥为何要走?我想去求求姑姑,让她去求皇上下旨让宸哥哥回来!”
我念及哥哥与我说的话,眸光略黯,摇摇头,与她道:“浅浅,你虽贵为郡主,却要知道有些事是不能做的,莫要任性妄为,哥哥他一贯沉稳,这么做必然有他的道理,你若是执意如此,怕是会给哥哥添乱。”
她抿紧了唇,似要落泪的模样,却终是将头扭向一边,抬袖用力在脸上抹了一把。
“妧妧,我想去找他。”
我知她性子来了,轻声安慰道:“哥哥他会回来的。”
“何年何月?”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她转头望我,笑意凄然。
她说:“妧妧,我本想今年除夕及笄那日便求皇上赐婚,无论宸哥哥肯不肯,我都想做他的妻子。”
雾随月隐空留露,一寸相思情深寄何处?
她对哥哥有意,我从来便知晓,却不知她用情至此。
我一时诧异愕然,却不知说些什么,只轻握了她的手,笨拙道:“哥哥他总会知道你的好。”
她勉力朝我笑了笑,而后便是一路静默,各有唏嘘。
在扶鸾宫陪着皇后用过晚膳,虽然时辰未迟,但终是秋日的天,已经透出几分浓郁的黯色。
皇后道:“景阳,你们二人今日留在宫里罢,府上本宫派人去通传便是。”
见苏浅面有犹豫,桐秋在一旁道:“郡主有一段时日没来了,娘娘挂念得紧呢。”
皇后不喜黑,扶鸾宫内早早点上了宫灯,明媚暖黄的光晕下她轮廓出奇柔和。
这扶鸾宫我旧时伴着苏浅常来小住,与皇后倒也熟悉,将她奉为长辈尊敬,听母亲说,在幼时皇后娘娘也是疼爱我的,如今已许久没这般仔细的看过她了,她单手撑着额,轻轻闭着眼睛似是有些累,眉目透着疲态……
“景阳…”她忽然开口唤道,“来替我按摩按摩吧,像你从前小时候一样。”
以前年幼时每当看见皇后露出倦意,苏浅总会走上前替她按按穴道,学着桐秋常做的那样,可惜力道手法都不及桐秋半分,每每那时,长公主便会笑着数落她添乱,皇后娘娘却总是夸赞她道‘景阳按摩的手法倒是比你秋姨还要好,姑姑一点都不累了。’
后来长大了些苏浅知晓皇后所言非真,她帮不上忙,也就不再与桐秋争了。
此时,苏浅站起身,走到皇后身后,抬手按上她两旁的太阳穴,揉了许久,轻声问:“姑姑可觉得好些?”
她轻轻笑了:“好多了。”
这样一副温暖的画面,教我看得忍不住心底泛软。
皇后道:“景阳啊,姑姑知你对顾宸有意,而今他已去了边关,保家卫国,你便也收了心罢。”
我看见苏浅抿紧了唇,并不言语。
桐秋走上前,悄声对我道:“娘娘挂念郡主的紧,今日怕是要聊上一会儿,奴婢伺候顾小姐前去休息?”
我道:“不劳烦秋姨了,我自己去便是。”
许是因着苏浅,我自小便是扶鸾宫的常客,皇后特地命人替我清了一间房,常有人负责清扫,无论何时我来都可下榻入住。
我提了声音道:“臣女先行告退了。”
皇后若有似无的点头,声音轻柔:“你今天也辛苦了,好生休息。”
方踏出扶鸾宫门,未走出几步,迎面便碰上一人大着声音训斥一名宫婢。
“好生生的打灯走路倒撞到本皇子身上来了?还留着这双眼睛做什么,不如干脆剜了去!”
听这声音不是皇后嫡子夏天洛又是谁?
我与他自小相识,对他虽谈不上亲近,却也是熟悉他的性子,秉性不坏心思也有些单纯,却是暴躁易怒,在这宫里诸皇子中,也唯有他喜怒哀乐全放脸上,明明跟哥哥相同的年岁,堪堪比较起来却幼稚了许多。
我走上前看了眼那跪在地上的宫婢,她似是被吓得不轻,大气都不敢出,连连求饶。
“臣女顾妧见过二皇子,”我压低了声音对那夏天洛道,“二皇子,皇后娘娘已经歇下,莫要再出大的声响。”
他并不多搭理我,只盯着那婢女不悦道:“今天算你运气好,再有下次定要重罚你。”
声音却放低了不少。
“快走吧。”
我低声提醒了一句,那婢女慌忙连磕了几个头。
“多谢二皇子,多谢顾小姐。”
爬起身踉踉跄跄的一路小跑着离开了。
夏天洛这才将目光移到我身上:“倒是有段时间没在宫里看见你了。”
我道:“染了风寒,不便出门。”
他似是冷笑了笑,带着三分不满。
“怕是惹了景阳生气,便不带你这个跟屁虫了吧?”
我知他是孩子气又上来了,并不打算多理会,只道:“二皇子说的是。”
他被我气得瞪眼:“尊卑不分!顾学士怎么会教出你这样的女儿?”
祸不及家人,他却话及家父,我一时气愤,强压了怒意道:“家父无能,不仅教出顾妧这样的女儿,还有愧于皇后,未曾教导好二皇子!”
“倒真是生气了?”他唇角笑意玩味,转了身道,“算了吧,本皇子不与你计较,陪本宫走走吧。”
时辰尚早,我并无睡意,早早回房也是无聊,便陪着他在这宫内闲逛。
“听说你哥去了边关?”他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我黯了黯神色,道:“去了有一段时日了。”
“我也想去边关,驰骋沙场,比一辈子困死在这皇城……”
“虚!”我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回身从身后就近的一名宫婢手里取过引路灯,而后扬声对一众侍夜随行的宫婢内侍道:“二皇子有吩咐,你们远远跟着便好。”
旋即拉着夏天洛往前走了几步,确认没有人旁随着,才松开手正色对他道:“宫里人多而杂,有些话是不应当着众人面说的。”
“不过是一群宫婢,听去了又能如何,况且我说的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难免不会有有心人多做文章,小心些总是好的。”
我虽涉世未深,不懂宫中险恶,但自小母亲便教我注意这些,加上平日常来宫里,也曾见过些明的暗的争斗,因我身份特殊,倒也少有风浪波及,但谨言慎行四个字我却是放在心上的,除非亲近之人,旁的,我总不敢多信,而夏天洛显然没有这些诸多顾虑。
他笑我女儿家心思太多,我并不与他多辩,只听他继续道:“我以前倒是极为羡慕你们兄妹二人,可以自由出得皇宫,母后她对我管教颇严,从不放行,我也想看看这宫墙外面是什么…”他声音里透着毫不掩饰的落寞。
这些话,想必他也是在心里藏着许久了罢,我微微叹了口气,对他道:“以后若有机会,我定带你出去走走。”
他瞟我一眼,甚是不信的模样:“你一介女子,哪里来的这等机会,我只盼着将来有朝一日,父皇派我领兵出战镇守一方…”
见他一脸憧憬的模样,我不由得摇头笑道:“就凭二皇子的武艺,怕是只能当个百夫长罢。”
夏天洛自小习武倒是很认真,可惜在这方面少了些天赋,习武至今这武艺实在是平平了事,别说是跟其他几位皇子比较,就是跟宫里品阶稍高的侍卫相比也强不了多少,
他倒是自知武艺不精,强装不在乎,嘴硬道:“那领兵打仗的将领又并非是武功最好的,还要胸有丘壑。”
“若说文采谋略,那估计二皇子连百夫长也当不上了。”
这句话倒并非全然是玩笑,带兵打仗的智谋夏天洛的确没有,但他却极擅闯雕刻,一柄小刀哪怕是朽木也能刻出花来,当初是他有雕镂的兴趣,皇后特地请了最好的木匠,他学习了一番竟然天赋颇高,慢慢喜欢上了,终日只爱雕些花草人偶,皇后一气之下将那木匠师傅送走,毁了夏天洛所有的木雕,从那以后,若非皇后允许,再未曾见他雕过一花一草。
夏天洛气结的瞪着我:“你若是个婢女,我定让人拖下去掌你的嘴。”
自小熟识的,虽然说不上多亲近,但我毕竟是不怕他,只直言道:“臣女实言告知罢了,况且君子愿听实话,而不疾言厉色,反倒是听了宫闱的话方才起怒,二皇子在臣女心里可算得上是君子,想来不会随意刑罚。”
他斜睨着我,冷哼哼道:“你这样嘴刁的女子,当心日后嫁不出去,孤老一生……”
我不由得想起楚韵那人所说的话…
一生孤苦,困死宫中。
这便是,沈夙的命运么?
我缓缓放慢了步子,夏天洛走出几步察觉了异样,停下来回过头不解的望着我,我亦看着他,许久才慢慢道:“孤老一生,困死一处,才是当真可怕。”
话音未落。
忽然有隐约的箫声清扬传来,伴着夏日夜晚习习凉风,甚是怡然醉人,说不出的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