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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特玛打电话让苏珊过去,说有事要跟她商量。苏珊心里明白,三妹找自己去肯定是说郝菲的事,除此之外,她不会主动找自己的。
富人和穷人有着天然的心理界限,即便是亲姐妹也不列外。早些年,大家条件差不多的时候,姊妹们你来我往,一人买一件衣服,三个人轮换着穿,谁家要有了什么事,第一个知道的肯定是自家姊妹,姐妹三好的就像一个人似的,彼此间没有任何嫌隙。这几年不一样了,俩妹妹家富了,富得流油,和谐的亲情已不复存在。贫富差距是横在人心头的一道鸿沟,不论她如何弥补都无法填平。富人喜欢跟富人交往,两个妹妹间走的很近,她们跟苏珊的心理距离越拉越远,一年见不上几面,见了面也是话不投机。
一个人的心理就像一个收缩袋,碰到比自己弱的人就使劲膨胀;碰到比自己强的人则急剧萎缩。苏珊在与妹妹们的交往中,时时感受着一种心理落差,她不想嫉妒她们,可她们却时常“提醒”或“邀请”她去嫉妒。两个妹妹都粘上了炫耀财富的习气,每每碰面总要主动炫示一番,仿佛在明白地告诉人,她们的奢靡理所应当,别人的拮据也是理所应当。苏珊受不了那种心理落差带来的伤害,却又无可奈何,朋友可以选择,父母和兄弟姊妹无法选择,只要活着,注定要有亲情联系。从另一个角度说,弱势者在强势者面前没有选择的余地,你想有求于人,不得不攀附人家。两个妹妹虽然在自己面前很霸气,但她们的确帮过自己,自己家的好多事都要仰仗她们,与她们的交往远不得,也近不得,令苏珊时常纠结。
法特玛的家是高档小区,光门口站岗的保安就有好几个,苏珊被挡在了门口,由于忘了法特玛家的单元号,她费了好多口舌人家也不让进。她拨通了法特玛的号码,将手机交给保安,保安“嗯嗯啊啊”了一会,然后把手机还给她,放她入门。
当她把满腔的怨气说给三妹时,法特玛毫不在意地说,这是贵族社区,不是谁都能进的,你别怨保安,他们挣得就是看门的钱。苏珊听妹妹这么说,心里很不舒服,心想:你是贵族别人是贱民吗?有几个钱烧的,不知道自己姓啥了,要是看不起我,你别叫啊,谁媳看你们的脸子。表面上,她却立刻堆起笑脸,附和说,没事,没事,我就这么一说,看紧点也对,现在治安不好,小心把贼放进来了。话一出口,她又觉得说错了,我这不是在骂自己吗?法特玛搬到这的目的就是为了躲避我这样的穷亲戚,我又何必自我作践?
苏珊记不起法特玛搬过几次家,感觉她年年换房,房子越换越大,越换越气派。法特玛最喜欢的话题是房子,越是人多的诚,她的声音越洪亮,在夸耀的自己换房如同菜店里买菜一样的同时,总说自己家的房子还不够住,盼着以后换更大的房子。在小妹妹面前,苏珊有着难以言表的自卑感,每次看到她,她的意识中总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嫉妒、羡慕、自卑、伤心、懊恼……间或在心中泛起,让她自觉矮了三分,好多次,她感到自己呼吸困难,甚至能感觉到血管中有股威压,将自己的心房缩的紧紧的,不再搏动。
远路而来,苏珊期望从小妹妹那里看到热情,可惜她失望了。法特玛从冰箱里拿出一罐饮料塞到她手里,没等她落座,牵着她衣襟进了储衣间。
一股凉意从手上传到了苏珊心里。她暗暗埋怨,大冷的天,我老远过来,一进门就用这个招待我呀!连杯热茶也舍不得吗?
法特玛并没留意她的窘态,她拉开衣柜,拎出一堆衣服来,指着衣服对苏珊说:“姐,这些衣服我不想要了,你挑些能穿的拿回去。衣服都挺贵的,有的只穿过一两次,扔了怪可惜的。”
苏珊想,你要扔了才想起来给我,我才不要这种施舍,叫我来就为了给这堆“破烂”吗?她不愿意要,却又不敢表现出来,挑了几件适合农村穿的衣裤,塞进法特玛扔来的包里。
法特玛似乎情绪不好,已经十点多了,依旧穿着睡衣,瞳孔中满是血丝,一副慵慵懒懒的样。
姐妹俩在客厅坐定后,苏珊小心翼翼地问:“咋了?晚上没睡好?”
法特玛抽了张纸巾擦了擦眼角没有啃声。
“没事出去溜达去,别老圈在屋子里,好人也能憋出病来。”
法特玛双手捂着脸,沉默了片刻,小声抽泣起来。
苏珊意识到了什么,她故意问:“是病了还是跟王成闹架了?”
法特玛听了,立刻嚎啕大哭了起来。苏珊知道自己戳中了三妹的心事,她搂着她的背,半真半假地劝慰起来。此时,她的心中涌起了一份快意。三妹每隔一段时间总要发作一回,只有在这时候,苏珊才会感到她们之间是平等的,没有贫富的代沟,只有姊妹间依赖的亲情。
法特玛哭了一会便恢复了常态。这人就是这样,有什么事不会轻易对人吐露,憋到一定程度哭上一场,情绪立马转好了,常常搞得人莫名其妙。
她不说苏珊也明白,一定又是王成惹她生气了。三妹夫王成在苏家亲戚里是个响当当的人物,能赚大钱、人长的帅、不抽烟、不喝酒、不赌博……如果单从表面看,此人堪称是男人中的极品男人,唯一让人诟病的是他太好色了,只要是被他看上的大姑娘和小媳妇,总会想方设法地弄到手。
家里人都知道王成有这毛病,也知道这是法特玛的隐痛,她不说,没人敢揭这个伤疤。法特玛是个极其贤惠的老婆,相夫教子,不在任何人面前贬低自己的丈夫,在外人眼里,十几年来,人家两口子一直和和美美,夫唱妇随,恩爱有加。
可在苏珊看来,这是金玉其表,败絮其中,依她的性格,丈夫出轨就意味着彻底的背叛,即便不离婚也要让他知道痛。法特玛不这样,她能忍,所有的苦和痛都在她的肚子里,或许这就是她的过人之处。苏珊有时心理也平衡,没有十全十美的家庭;没有十全十美的男人,人的肚子其实就是个五味杂陈的杂货铺,酸甜苦辣都装在里面,就看你注重那方面了。现在的人多以财富的多寡衡量一个家庭、一个人过的好坏,其实鞋好不好,只有脚知道,每个家庭都有外人难以窥见的隐私,个中滋味只有当事人最明白。
法特玛去洗漱间呆了一会,出来后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苏珊不得不承认,在苏氏三姐妹中,小妹不是长相最好一个,却是最时尚、最会打扮的人,三十二三的年龄,稍一收拾,看上去能年轻了四五岁。
姊妹俩闲聊了一会,说的都是别人家的事,苏珊心不在焉地应付着,她等着法特玛开口,心里想着她要说什么。
“姐,今天叫你来是要跟你说件事,我怕电话里说不清楚,你会起误会。郝菲不顾我和她姨夫的劝阻搬出去了,已经半个月了,我想了这么长时间,不知咋跟你说这事。这孩子太犟了,好话说了几箩筐都不管用,我已经尽力了,你千万别多心。”
苏珊吃了一惊,张大的嘴半天没合上。怕啥来啥,这孩子胆子也太大了,咋敢在大人不知道的情况下擅自搬出去?
她的心立刻乱了。她为啥要搬走?她住在哪儿?跟谁在一起?……疑问一个接一个涌上来。刚一进门,她去郝菲的屋里看过,里面收拾的很整齐,床上,桌子上有郝菲的东西,她以为她还在这,宽着心跟法特玛兜圈子,没想到是这么回事。
苏珊口无遮拦地骂起了郝菲,话很恶毒,说出口后她又觉得不妥。
法特玛说:“好了,你别骂了,已经这样了,由她去吧!你也别再拗了,人大的心大,你管不住的。咱别丢人了,赶快给她办事,事办了,大家的心都安了。你以后不能再提张宇家穷,再穷也是你家丫头找的,说多了以后会生嫌隙的。这事越快越好,有什么困难到时候再说。”
苏珊脑子空空的,嘴里骂着女儿,眼泪已经流下来。法特玛说:“这样吧!我给郝菲打电话,让她过来,我们当面把事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