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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璜……”柔嘉轻喃出声,那张脸,还有那人喊‘贝勒爷’,便证明了永璜的身份。
为何永璜会出现在这里?
还有这火……也是他们放的吗?
刹那间,柔嘉心里的疑问遍地丛生。
火势越来越大,而纵火的那群人也越跑越远。
猛地回过心神,柔嘉又朝屋门外跑去。
这时,安秉生与周少卿正好一人抱了一人出来。
只见安秉生手中的男人已经昏迷过去,而周少卿手里的妇人似乎还有一点意识。
那妇人稍稍睁大了双眼,抬首望着周少卿,立马哀声求道,“周先生,求求您救救二虎,他还在里面!”
妇人曾经来过私塾给孩子送饭,自然是认得周少卿。
言罢,又突然晕了过去。
周少卿将她放在地上,刚刚转身,只见安秉生的身影已经再次冲入了火海中。
“哥哥!”柔嘉惊慌地唤出声,紧紧皱着两道秀眉。
此时,周边的村民都赶了过来,提着水桶帮忙灭火。
火势实在是太大了,一桶又一桶的水浇上去,根本没有丁点作用。
柔嘉站在一旁湿了眼眶,难道才刚刚与哥哥重逢,就要再一次失去他吗?
“砰!”的一声,房梁塌了,整个茅草屋彻底倒进了火海。
只是在屋子坍塌的前一刻,一个浑身是火的男子抱着一个孝冲了出来。
周少卿立马上前接过他手中的孩子,安秉生立刻倒地滚了一圈,才彻底扑灭身上的火苗。
寒冬腊月,身上的衣衫还算过得厚实,虽然安秉生的衣服已经烧得不成样子,但里面的衣物还是完好无损。
柔嘉上前将他扶起,细细打了周身才问道,“哥哥,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安秉生的神色看起来有些凝重,待柔嘉唤了他好几声,才回过心神。
目光幽幽地望向周少卿怀中的孩子,安秉生方才抱起他的时候就发现已是遍体鳞伤,再探了探他的呼吸,早已经断了气息。
迎着他的目光,抱着孩子的周少卿也忍不住低头,瞧了一眼满脸带伤的二虎。
手,情不自禁地颤抖,离开了火海,二虎的体温也渐渐下降。
明明昨日,二虎还在他的课上,一字不漏地背了三字经,这么聪慧的孩子,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柔嘉自然也明白了一切,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珠,哽声道,“哥哥,这孩子的爹娘还活着,我们先救他们吧。”
“嗯。”安秉生低低应了一声,便和一个村民抬起二虎的爹,还有两个村民也来抬起二虎的娘。
柔嘉急忙走在前面,对众人道,“去我家吧,那里有各种草药,方便些。”
众人闻声,便急急忙忙朝柔嘉的屋子跑去。
一路上,安秉生的心情异常沉重。
他的脑海中一直闪现二虎他娘,苦苦哀求的画面。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曾经心儿也承受过,一定很痛很痛……
到了柔嘉的家中,安秉生也一刻没有停歇地为夫妇二人诊治。
幸好二人口鼻中吸食的烟雾不多,一般的药物便可以救回他们的性命。
柔嘉也承诺会照顾二人直到康复,那些跟来的村民也纷纷散去。
再次为夫妇二人诊完脉后,安秉生出屋来到院子里。
只见柔嘉翘首以盼地盯着远处,周少卿没有同他们回来,一定是去处理那孩子的后事了。
瞧着柔嘉如今过得很幸福,安秉生的心也慰藉了不少。
缓缓走近她的身旁,温声道,“柔儿,看得出周少卿对你很好。”
“我也对他好呀!”柔嘉甜甜地应着,随即暗淡了眸光,“曾经我做过很多对不住他的事,除了爱,我还想弥补自己的错。”
安秉生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儿长大了,明事理了。”
柔嘉回眸冲他笑了笑,觉察到他眼角的失落,又问道,“哥哥,你是不是在为今日没能及时救出二虎而感到难过呀?”
安秉生收回手,眸底变得愈发幽深,“柔儿,二虎的爹娘就交给你了,哥哥得走了。”
“你要走?”柔嘉眸底闪过一抹不舍,眼眶的泪水摇摇欲坠。
安秉生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钱袋放在柔嘉的手中,“二虎的后事还有他爹娘都需要用银子,你先拿着,帮帮他们。”
柔嘉急忙把钱袋放回他的手中,可是安秉生负手道,“怎么连哥哥的话都不听了吗?”
安秉生的性子向来固执,柔嘉也不再推辞,“那我便替二虎还有他的爹娘谢谢哥哥。”
“傻瓜……”
柔嘉嗔了他一眼,很快又皱着眉心,“哥哥,你还会来看我吗?”
“会的,哥哥一定会回来的。”安秉生目光坚定,他一定会活着回来的。
用了些饭菜,安秉生便告辞,动身离去。
马儿驰骋在林间的路上,不远处的两人两马忽的挡住了去路。
“少爷,您这一次是打算抛下我们吗?”祥晋有些埋怨的开口,这些日子他和楚碧一直都在担心着他。
楚碧斜了他一眼,别有深意道,“你以为少爷是这么冷血无情的人吗?他明明知晓我们担心了这么久,出了宫一定会来找我们的,你看这不是被我们找到了吗。”
安秉生低头一阵苦笑,真是受不了这二人阴阳怪气地说话。
这么多年,他们一直陪在身边,他也习惯了二人在自己身边拌嘴打闹。
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吧,我这一次还是要去西域。”
说完,安秉生便策马而去,楚碧和祥晋相视一笑,也立马跟了上去。
……
阿哥所。
同心的气色渐渐好起来,打理好后宫的琐事之后,也一刻没有闲下来。
如今她的孩子也只剩下永璜与和敬,对他们更是加倍疼惜。
用过午膳,同心便在夏荷的陪同下,带了一些点心来到阿哥所。
本以为永璜会在屋里乖乖念书,可是进了屋子才发现根本不见永璜的人。
阿哥所的太监也不知永璜的踪迹,询问了一番,才知永璜被李几带出了宫。
一想到当初,他们出宫所遇到的险境,同心至今还是心有余悸。
从晌午一直等到日落时分,也未见永璜回来。
同心有些心急了,急急忙忙来到神武门,若是再没见到永璜的人,便要派御林军去寻。
只是同心刚至神武门,李几便带着永璜回了宫。
“儿臣参加皇额娘!”
“奴才给娘娘请安!”
同心扶起永璜的身子,惊觉出他有些颤抖的小手,不禁蹙眉,“璜儿,今日你出宫去了哪儿,为何这么晚回宫。”
永璜的眸底闪过一抹慌乱,缓缓抽回手,支支吾吾道,“回禀皇额娘,儿臣……儿臣……”
“启禀娘娘,贝勒爷是去看纪先生了。”李几适时出声,让永璜暗暗松了一口气。
从小到大,永璜还从未对同心撒过谎。
又加之,今日还做了这么多荒唐的事,他根本连眼睛也不敢与同心对视。
同心撇头望向李几,一脸疑惑,“纪先生?”
“启禀娘娘,纪先生不慎染了风寒,贝勒爷挂念纪先生的身子,故亲自去了纪府探望。”李几不疾不徐地解释道。
盯着永璜有些闪躲的目光,同心的脑海中闪过一丝狐疑,随即问道,“璜儿,是吗?”
永璜猛地点了点头,低声道,“儿臣……儿臣确实去了纪府。”
“那纪先生好些了吗?”同心又继续问道。
永璜偷偷瞟了李几一眼,李几向他略微点了点头,他才继续应道,“纪先生已经好多了,儿臣……儿臣也是等着纪先生安心睡下后,才离开的。”
“尊师重道这是好的,不过以后出宫还是给皇额娘说一声去处,免得额娘担心你。”同心面无神色道。
李几与永璜的神色,她尽收眼底,总觉得二人的话不真实,可是一时间又找不出破绽。
永璜连连应是,又言道,“儿臣害皇额娘担忧了,以后儿臣会注意的,天色也不早了,儿臣送您回宫歇息吧。”
这个儿子一直都很孝顺,同心听了他的话,心中也打消了不少的疑虑。
微微勾了勾唇,“你有这份心就够了,今日你也累了一天了,早些回去歇着吧,皇额娘让夏荷扶就好了。”
说完,同心便搭着夏荷的手,向长春宫走去。
“恭送皇额娘!”
“恭送皇后娘娘!”
同心一走,永璜眼中的惊慌之色立刻展露无遗,冲李几焦急问道,“李公公,你说皇额娘会不会察觉出什么?”
“贝勒爷放心,方才娘娘还对您笑呢,怎么会察觉出什么呢?”李几立马出声抚慰道。
永璜稍稍松了口气,可是心里还是不*稳,“皇额娘聪慧过人,也不知会不会发现什么?若是她知晓今日我干了那事,还不得废了我。”
“贝勒爷别急,娘娘是不会发现的。”李几又温声道。
“是……是吗?”永璜依然不确定,又继续自言自语道,“我毕竟不是皇额娘的亲生儿子,若是被她知晓了,一定不会饶恕我的。”
永璜一边说着,一边心神不宁地朝阿哥所走去。
今日他真的不是故意的,若不是那个臭孝说要去官府告他,他一定不会烧了他的房子,害死他的家人。
李几一声不吭地跟在永璜的身后,望着他略微颤抖的背影,忍不缀缓地勾起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