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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在苏权的高声后,仇皖斜坐在正黄色蟒椅上,看着下面有序站着的朝廷官员,挑挑眉:“怎么,今天没有是说?梁相?关和侯?你们不是一贯都喜欢启奏的吗?今天怎么不开口了。”
“王爷,”梁添翼默默出列,恭敬道:“臣无事。”
“你没事,那就是关和侯有事了。”仇皖把目光放在了一看就满脸焦急的关和侯的脸上。
“臣,臣无事。”
“关和侯没事,可是本王却有事,“仇皖的嘴角微勾,露出一抹不坏好意的笑容:”本王怎么听说,你的家眷于前日去城外观音寺上香以后,失踪了呢?可有此事?”
关和侯一听,立马跪下道:“臣,臣的母亲和小儿子于前日上香后,就再无消息,听臣夫人说他们已经于昨日提早回府,但是人却根本没有回到府上,臣已经派人沿途寻找,可是却没有一丝蛛丝马迹。”
“岂有此理,”仇皖一拍扶手,怒道:“关和侯身为皇室侯爵,位高权重,你的家眷失踪了,怎么不上报顺天府查找,单单只派你府上的人手,怎么够用?”
“臣,”关和侯顿了一下,磕了个头:“臣谢王爷关心。”
“没事,来啊,着顺天府特派人去关和侯府上,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好早点找到侯府老夫人和侯府公子。”
“遵旨。”
下了朝,关和侯一脸郁闷地看着,说是要跟自己去府上看看有什么线索的顺天府冯云海,心里是气到不行,要不是这个冯云海,他的翱儿现在也不会畏畏缩缩地形同废人一样,如今,小儿子失踪,难道还要让这个害过他们家的混蛋再来插一手吗?
“侯爷,可是下官有什么不妥?”冯云海看着关和侯奇怪的眼神,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服装,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开口道:“哦,侯爷是觉得下官穿着朝服多有不当是吗?不要紧,不要紧,如今还是侯府的老太太和小公子要紧,毕竟,这是王爷的旨意,侯爷说,是吗?”
关和侯僵硬地回了一个笑容,郁闷地转过头,刚好飘到梁添翼在不远处驻足看着自己,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就看到梁添翼抬手伸出五个手指比了一下,就为不可查的点点头,转头就像身旁的冯云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明情况去了。
谁知两人一下朝就赶回府中,这凳子还没坐热、茶也没来及喝一杯,就听到后院传来了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
两人对视一眼,立马起身就向着尖叫的房间而去。
只见房间里,一个身穿中衣、面目呆滞的男子,手里拿着一把鲜血淋淋的刀,缩在床边,嘴里呢喃:“不是我,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
屋中,一个身穿华服、满身鲜血的男子,躺在地上,已无声息。
“翱儿,怎么回事?”关和侯一看屋中的情景,心里就大喊不妙,不待他上前安慰已经受惊吓过度的大儿子,就认出来那个躺在地上的死人,正是他失踪了的小儿子:“鷎儿,这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没人知道仇翱在顺天府的大牢里经历过什么,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和别人说过,但是,那一晚的经历,却让他致死都不会忘记。
他,经历了地狱。
他被牛头马面带到了地狱,被一脸凶神的阎王审判,然后,他被放在拔舌地狱里受苦,因为他挑拨诽谤二弟;然后他又被放在铁树地狱里,任那些铁树穿过他的脊梁,因为他陷害二弟;他还去了铜柱地狱,因为他曾经强迫过一个丫鬟,然后那个丫鬟不堪受辱而自尽了,他却派人毁尸灭迹,让大家都以为那个丫鬟是偷了府中的财物逃走了;还有油锅地狱、舂臼地狱、火山地狱。
十八层地狱,他去了三分之一,他从来不知道他有这么多罪,他一直以为他和那些好吃懒做的纨绔子弟不一样,为什么他死了以后,却要去那么多曾地狱受刑。
他到现在还记得,被那些恶鬼拔出舌头的那种痛苦、被剥/光了衣服贴在烧得通红的火柱上的死去活来、被恶鬼扔进油锅感觉整个身体都失去直觉的痛苦。他记得,他统统都记得,那些仿佛烙印在他的灵魂上的痛苦折磨,让他辗转反侧,他不断地高喊:“让我死了吧,让我死了吧。”然后,才想起来,他已经死了,就是因为死了,才收到你们多痛苦。
整整一夜,别人告诉他只有一夜,他受了整整一夜的折磨,可是他却觉得过了千年万年。
以至于,直到他被重大二十大半放回了侯府,他依然记得那地狱里的场景,那些恶魔的吼叫不断地在他的耳边盘旋,他不敢出门、不敢见人,甚至就连睡觉都不敢,因为他害怕,一旦他睡着,自己就又会出现在那个可怕的地狱里,然后受到永生永世的折磨,再也不会回来。
他想,他疯了。
仇翱迷迷糊糊地从梦中醒来,从顺天府回来以后,他的精神一直不稳,要每日服用大夫开得安神药,才能一觉睡到天亮。
然后,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了什么。
一具尸体,一具血淋淋的尸体,就躺在他的眼前,满身都是血,满身都是,而他的手上,不,这是什么,为什么会有刀,为什么我的手上会有一把沾满鲜血的刀。
他看着刀上不断滴下的鲜血,看着尸体上纵横交错的刀痕,就像是,就像是在刀山地狱,他们那些犯了罪孽的人,赤/裸着爬上刀山的样子,不,不,为什么他明明醒来了,却还是置身地狱,为什么,为什么。
“啊~~”凄厉的惨叫在房中想起。
冯云海皱着眉,看着显然已经被吓得有些神经失常的仇翱,再看看躺在地上,据关和侯所说,失踪的仇鷎,满脸严肃:“侯爷,你真的可以确定,这是,府上的小公子吗?”
“鷎儿啊,翱儿。”关和侯仇泓这个时候也是有些六神无主,他一边使劲摇着仇鷎的尸体,一边又不断地呼唤着仇翱的名字,显然也是被打击的不轻。
冯云海侧头,看着已经围在屋外,探头探脑的一大群关和侯府的下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侯爷,逝者已矣,我们还是先控制住局面要紧。”
关和侯仇泓这才反应过来,满脸焦急但是一对上冯云海的脸,在看看门外的状况,终是沉了沉气,站起身来,喝道:“快去请大夫,然后,派人清理这里,把鷎儿,鷎儿,给本侯先搬到妥善的地方去。”
说完这些话,仇泓的腿脚一软,险些又载回地上去,幸好被一旁的冯云海眼疾手快地扶住:“侯爷,请小心。”
下人们立马低下头,神情紧张地开始依照关和侯的命令办事,这仇鷎的尸体还没有被抬出屋子,就被闻讯赶来的关和侯夫人给撞到了。
“我的鷎儿啊,我苦命的鷎儿啊,”关和侯夫人扑到仇鷎的身上,哭得声嘶力竭,不顾下人想要速速把仇鷎的尸体抬走的举动,一心拉着仇鷎的衣物就哭得不能自已:“鷎儿啊,娘的鷎儿啊,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了,你醒醒啊,醒醒,看看娘,看看娘啊。”
“夫人,”关和侯连忙上前,拦住自家夫人的身子,悲痛道:“先让鷎儿好好的去吧。”
“老爷,老爷,”关和侯夫人翻身投进仇泓的怀里:“您说着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过是去上香,不过是听了你的命令去上香,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然后,关和侯夫人就晕倒在了关和侯的怀里。
整个屋子里,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等到一切都安排妥当,仇翱在大夫的一碗安神汤药下,被放到在床上;仇鷎的尸体被放在了侯府的后堂;而仇泓和冯云海也坐在的侯府的大堂上。
“侯爷,”冯云海满脸严肃,看着仿佛老了十岁的关和侯,眉头一皱:“现在最重要的,是查清楚,小公子到底是遭遇了什么,才会命丧于此。而且,失踪的侯府老夫人和那些侯府的侍卫下人,也还没有踪迹。”
“这,本侯也不知道啊,”仇泓一脸的悲痛,自己的大儿子看是要疯了,小儿子还死了,母亲生死不知,一连串的事情,直接让他连反应都反应不过来,就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只是,只是上香而已,只是上香而已啊,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冯云海的眼中精光一闪,迅速抓住了仇泓的话语:“上香?是去观音寺上香吗?可是本宫刚听侯府夫人所言,这让他们去观音寺上香,是侯爷你的主意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仇泓一拍扶手,怒道:“你是在怀疑本侯,你凭什么怀疑本侯,难道本侯会杀害自己的母亲和儿子吗?还顺便把自己的另一个儿子给吓疯了?本侯看你才疯了,这个时候不去查找事情的真凶,却在这里怀疑本侯,你,放肆。”
“侯爷息怒,”冯云海并没有被关和侯的暴怒而吓到,反而继续开口道:“本官只是觉得,既然府上的老夫人和小公子都是在观音寺上香才失踪的,如今小公子身死,也许这件事件,尸体却出现在大公子的屋内,也许,这件事情,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仇泓微眯着眼睛,满脸不善的看着冯云海。
“本官只是觉得,要是令公子和老夫人,是在这上香的途中失踪,为何侯府夫人却安然回来;要是在府中失踪,那么,侯爷的处境,就很危险了,”冯云海站起身,躬身行了一礼:“本官也只是担心侯爷的安慰,请侯爷见谅。”
关和侯咬咬牙,倒是没有再说些什么,转头吩咐一旁的手下:“去看看,夫人醒了没有,要是醒了,让她速速过来,冯大人有事要问她。”
“老爷,”那下人也是个能人,早就把事情和侯府夫人身边的丫鬟打听了一下,这个时候,就适时地开口了:“这次上香,前去的不仅有老夫人、夫人和三少爷,二少爷也一同去了,如今夫人受不了打击昏倒,奴才想着,何不把一同上香回来的二少爷请来问问。”
“也好,快去,把仇魄给本侯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