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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顾太医,你留下来,”沈念浅浅颔首,“如心说,德妃用到了巫毒,你们神医谷对你南楚医药颇有研究,来看一看,这究竟是南楚的哪一种巫毒。”
顾南风哑然,良久方吐出了两个字,“靠之!”
丫的,沈念果然是故意的。
他们神医谷的确是研究南楚巫毒,可是····他怎么有种凄凉的感觉呢?
念长兄是越来越没有爱了,哎。
顾南风心不甘情不愿的重新坐回位置,端起瓷杯珉茶,突然发觉就连茶水都没什么味道了。
夕阳西下时分,楼千绝正在后书房看书的时候,听到了德妃的风声。
彼时,她闲得无聊,随意拿了本沈念的经卷,无奈经卷太高深,不是她楼千绝这种俗人可以参悟得了的,于是,毫不犹豫的拿书本当枕头,侧卧藤椅,走进梦乡。
既然慕悠远吩咐的事情,她已经处理完了,剩下的这段时间,她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了。
那是三月时分,树叶下铺洒着阳光,阳光里,楼千绝一袭火红的裙子,任由繁华落下。
沈念带着近臣散步来的时候,正看到这等景象。
虽然树叶嫩芽新绿,枝头还算不上繁茂,但是,旁人依旧可以从那妖娆的身姿,断定出这是一个美人。
美人风度气势,不若寻常官家女子,也不像是宫中妃嫔,因为这女子,并未穿宫装,但是没来由的,却有一种潇洒的仪态。
不像是女孩子,更像是男儿家。
近臣见状,立刻脸色爆红,窥见沈念宫中妃嫔,这·····实在是太无礼了。
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近臣装作一副正人君子非礼勿视的样子,理了理胡须,“陛下,容臣先行告退。”
身旁的人,这一袭华丽衣袍的九五之尊,淡淡的颔首,意态慵懒。
近臣微微惊讶了一下,作为沈念的心腹,他当然熟知沈念的每一个表情下,究竟有何含义。
但是刚才的沈念,却使得他无法读懂。
他不会忘记抬眸那一瞬间,沈念望向藤椅上女子的错愕和惊讶,貌似,沈念对这个没来由的人,有些不大一样。
可是,沈念专宠皇后娘娘月如心已经多年,不像是那种会在三言两语之间就看上别人的人。
除非,这女子,确确实实非同寻常,要么美丽得胜似当年的景王妃林氏,要么聪明权谋厉害得像是当年的凝狐姑娘。
近臣自知不该多问,带着疑惑,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转身离开。
沈念一步步的走向新发芽的树,楼千绝微微蹙起好看的眉毛,她其实已经醒了,但是依旧懒洋洋的躺着,不愿意睁开眼睛。
她知道,沈念来了。
她也知道,依照宫中礼仪,她应该向沈念这个少年天子行礼。
可是她原谅她出身江湖,对这一套弯弯绕绕的礼仪甚是鄙夷。
挣扎了一会儿,想着这少年帝王素日以来以冷血无情着称,楼千绝还是睁开了眼睛。
万一因为这不守礼仪惹得他不高兴,那她真的是前功尽弃了。
毕竟,慕悠远没有下命令明说,她究竟还需要子啊这里待上多久,得罪了沈念,终究是没什么好处。
沈念一袭黄袍,三千青丝慵懒的披散在肩头,伸手拦住了楼千绝的动作,“你愿意躺,那你就躺着吧。”
楼千绝挑眉,这沈念看来,不是一个拘泥于俗世的人物啊。
也罢,当年威慑天下的沈华景和伶俐聪慧的林七之子,怎么可能会教出一个寻常人呢?
楼千绝果真止住了动作,一转身又重新躺回了藤椅上。
沈念淡淡的扫视了周围一眼,碧波之旁,垂着一副鱼竿,一旁的鱼篓里,还蹦这一尾青鱼。
“你在钓鱼?”明明是肯定句,从沈念的口中出来,却变成了疑问句。
楼千绝把书册从枕头底下拿出,罩在脸上,也不睁眼,淡淡的嗯了一声。
“你为什么要进宫?”沈念在石凳上坐下,修长的手指拿起鱼竿,静静的看向碧波荡漾的湖面。
湖面上的水,因为阳光反射过来,闪闪发光。
楼千绝翘起了二郎腿,回答得理所当然,“因为荣华富贵啊。”
沈念轻轻一笑,也不点评,没来由的却使得楼千绝有种东窗事发的感觉。
楼千绝坐不住了,将书册从面上取下,一双大眼睛看向沈念,“你不相信?”
沈念从湖里拉起鱼竿,银色丝线下,一尾金色长鱼正在死命挣扎,他浅浅勾唇一笑,淡紫色的嘴角弯起了一个弧度来,“你看,鱼儿上钩了。”
楼千绝霎时无语,这不是重点好不好?
“德妃已经被削去了妃嫔之位,贬入了冷宫,但是纵使如此,后宫之事不牵连朝堂,所以德妃的父亲洛阳令,依旧执掌洛阳。”沈念将金色长鱼从鱼钩上取下,似是无意的提及了一句。
楼千绝淡淡挑眉,果不其然,这沈念是怀疑自己对德妃动手动脚了。
楼千绝命人拾取了柴禾来,就地升起一堆火,将鱼儿爽快的剥了鳞甲,架在火上烤着,问道,“德妃的事情,与我不相关,虽然,我是来自南楚,但是那巫术既不是我使的,被陷害的人,也不是我。唔,我在烤鱼,你有没有兴趣吃一点点?”
沈念对楼千绝的话语充耳不闻,瞧着楼千绝的一双手道,“你剥鱼的手法还真是熟练。”
楼千绝哑然,心中诽谤,沈念这对自己的疑心,似乎不小啊。
可是,这见微知着的眼睛,也太厉害了些。
楼千绝面无愧色的扯起借口来,“那是自然,我说过了,我生于南楚,长于南楚,南楚多雨水,江河湖泊更是多得数不胜数,偶尔捉几条鱼来吃一吃,还是挺容易的。”
这也算不得撒谎,她对捕鱼游泳向来很熟练,在江河湖海里去弄两条鱼来吃,虽然偶尔不妨会被水打湿了衣裳,但于她而言,这捉鱼的确算不上难事。
沈念淡紫色的唇角微微弯起了又一个弧度,轻笑道,“哦?是吗?朕记得,最初见你,那时你在长安公主府里呼喊救命,似乎很是落魄啊。”
楼千绝神色一凛,瞬间了然,说不一定沈念已经在彻查自己的身份了。
她淡淡一笑,撒起谎了脸不红心不跳,“上一次,我脚抽筋了。”
沈念半合上眼睛,神情慵懒的看着楼千绝。
楼千绝被他他看得有些发憷,她早知道沈念八岁即位,十几年来混在皇宫,能力智商可不是盖的,却没料到他会捕风捉影这么快。
沈念凑上了绝世面容,淡淡的落下了声音,“楼千绝,若你只是为了荣华富贵而来,朕可以容忍你,保你一世无忧。若你怀揣着别的什么主意来,朕只得让你遗憾了。”
言罢,他勾唇一笑,妖娆绝代,风华无双。
楼千绝愣在了原地,沈念已经一拂袖,轻轻的走了出去。
长安公主沈长安进入后书房探望的时候,楼千绝已经恢复了神采,优哉游哉的撕了经卷,点燃刚刚被风吹熄灭的火势。
沈念开始怀疑她的身份了,这件事情很重要。
面前的这堆鱼,该怎么处理,吃还是扔掉,同样十分重要、
鱼只能在此刻吃掉,沈念对她起疑,却是早晚的事情,会持续很久。
所以,相比之下,还是面前的鱼重要些。
一边啃鱼吐鱼刺一边烤鱼的楼千绝,眼见沈长安在自己进宫以后才不久就前来探望,感到非常欣慰,招呼道,“小忆,烤鱼,你要吃吗?”
沈长安在在楼千绝身前坐下,看着黑乎乎的鱼,“你还记得我有个名字叫沈忆,真是难得。”
沈长安原名沈忆,长安只是字,但是由于封号长安公主太过耀眼,以至于世人几乎不大记得她的真名了。
楼千绝默不作声的啃鱼,等待沈长安继续说下去。
她可不相信沈长安真的只是进宫看望自己,看来,又是一个对她身份起疑的人了。
果不其然,沈长安拾起被撕得只剩下残卷的古本经卷,单刀直入,“千绝,你进宫来干嘛?真不会是看上我皇兄了?是不是,别有所图?”
楼千绝百忙之中摊手耸肩,“我能图沈念什么东西?他的权势?他的江山?我要那些东西做什么,还不如一壶好酒来得爽快。”
沈长安放下心来,又问道,“千绝,你进宫,是受何人所托?”
楼千绝的心,霎时咯噔一跳,淡淡挑眉,“我进宫当然是我自己自愿的,还能有谁强迫不成?”
沈长安叹了一声,“千绝,你嫁给皇兄,原本我是很开心的,但是,我隐隐约约总觉得这件事情不大简单。算了,既然你是自愿的,可需要我帮忙?”
“帮忙?”楼千绝疑惑道。
“皇后娘娘月如心专宠多年,你在宫中势头一定被她压下了一大截,其实,要扳倒月如心也不是没有办法,”沈长安垂首道,“只是难得月如心她伴随了我皇兄十几年,虽是为名为利,但是也能看见一片赤诚之心。”
楼千绝哑然,“为什么要扳倒皇后?”